26.謀害
長孫昭要撒開韁繩,霍容玥慌忙哀求:「不要放開。」雖然騎馬很有趣,但那是建立在他牽著韁繩的基礎上。
「還想騎?」
「嗯。」她連連點頭,眼睛里全是渴望。
但長孫昭早已聽到身後的動靜和輕笑聲,他顧不得別的,伸手將霍容玥從馬上抱下來:「等會兒再騎,殿下與娘娘來了。」
霍容玥身子一僵,都沒敢回頭看,順從的讓他抱下來,暗自慶幸今日穿得利落不會衣衫不整。
「臣/臣婦見過殿下,見過娘娘。」
宋熙和皺眉將人扶起:「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多禮,今日就當兩家在一塊兒踏青。」
太子妃李氏分外熟稔的拉住霍容玥的手,朝長孫昭打趣道:「我與妹妹一見如故,多日不見想念的緊,侯爺不介意我將侯夫人帶走吧?」
長孫昭垂眸拱手:「恭送娘娘。」
桃林不遠處便是一處涼亭,太陽高高升起照的人暖洋洋的,便是坐在涼亭里也不怕凍著未來的皇嗣。
太子妃拉著霍容玥的手,細細問她這些天過的如何,聽得廬陽長公主並無多少為難心裡也有了底,低聲道:「不瞞你說,自打我嫁給殿下就沒見過平寧候笑過,今日算是開了眼了!」她眼中不無艷羨,當年她也有這樣的日子,如今卻只能在夢裡回望。
霍容玥原本就有幾分尷尬,再被她一打趣臉更紅了。
這短短一段路,霍容玥一個勁兒盯著腳下,唯恐出現點什麼意外便會讓太子妃肚子里的皇嗣陷入險境,她也是剛才看到太子妃微微隆起的肚子才想起來前世太子妃落胎就是這在這段時間,她沒有害太子妃的心思,更不能讓別人鑽了空子。
「出來走走心情都好了許多,只是我現在的樣子騎不得馬,不然肯定要跑幾圈的。」太子妃面上有幾分惆悵,右手一直放在肚子上,顯然是十分看重肚子里的孩子,舉國上下都關注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霍容玥輕笑:「殿下如今可隨意不得,總歸要辛苦十個月的。」想來前世的太子妃比她還要凄慘,中宮之位岌岌可危,娘家又不得力,雖然太子念著舊情,但在宮中男人的寵愛是最靠不住的。
太子妃失笑:「說的也是。」
忽然想起什麼,太子妃低聲問:「夫人可有消息?」
霍容玥一怔,而後靦腆搖頭:「還沒呢。」
太子妃寬慰道:「侯爺真心待你,這事兒也急不得,好在侯爺真心疼愛你,孩子也是說到就到,我這個才是等的心酸啊。」
霍容玥自然應是,等到了涼亭,裡頭早就有人安置好一切,圓凳上放著繡花軟墊,她小心翼翼扶著太子妃坐下,太子妃笑她太過謹慎:「這些日子到哪兒都要加倍小心,不過這西華苑裡都是殿下與侯爺的人馬,總不會出事吧?」
「小心駛得萬年船。」
她嚴肅的樣子反而逗笑了太子妃,太子妃溫和的握住她的手:「多謝妹妹提醒,辛苦這幾個月,往後便是我的好日子。」
霍容玥點頭,提著的心依然不敢放下,太子妃之所以在她面前表現的平易近人是為了與平寧侯夫人結交,她自然不會拒絕,反正這大夏朝也只有太子這一條船,長孫昭是那掌舵的,這船她不上也不行。
二人都有心結交,說起話來便格外合心意,從閨中趣事聊到民間見聞越說越投機。長孫昭與太子議完事結伴向涼亭走去,遠遠瞧見涼亭里只坐著兩個女人,其餘奴婢都守在涼亭外頭,不由失笑。
太子長舒一口氣:「我現在也是提心弔膽,若是生個女兒不知得有多少大臣爭著送閨女給我,我可真不想夜夜換新娘。」雖然他從生下來便是儲君,但聖上膝下只有他一個,是以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盯著他的下一代,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長孫昭笑的毫不客氣,「殿下一看便是多子多孫的福相,不過是殿下不夠努力。」
「長、孫、昭!」太子惱羞成怒甩袖子自顧自向前走,他本來便不喜有數個女子圍在身邊,不過是為了子孫大計不得已而為之!
只是還未走進涼亭里,便聽到女子的一聲驚呼!
待涼亭外兩人抬眸看去,便見太子妃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她身後便是涼亭圍欄橫木,還有供遊人休息的石條凳子,眼見太子妃后腰就要撞到石條,坐在她身側霍容玥撲倒在後頭頂住太子妃堪堪避免她撞上去。
太子快步走來將太子妃扶起,驚魂未定道:「可有動了胎氣?」
太子妃捂著胸口,差點魂飛魄散,雙腿一軟便撲倒在太子懷裡。
霍容玥跪坐地上狠狠吸一口氣,頭上的玉簪早在晃動間掉到地上,而一顆心也落回肚裡,該來的終於來了。
長孫昭趕在太子之後走入涼亭,親眼目睹霍容玥用嬌小的身軀擋在太子妃身下,腦袋甚至撞到了石凳,待看清她手背上被粗糙的石頭劃出來的血痕時頓時心疼起來,膝蓋也是結結實實磕在地上的,春日裡的衣服本來就不厚……顧不得有外人在,長孫昭俯身將人抱起來放到凳子上坐下:「哪裡疼?」
回過神的太子妃夫婦急忙看過來,太子妃還沒動又覺得腳下一滑,四人齊齊看向她腳踩的地方,她滑倒那塊地有白色泡沫的弧度。兩個男人還沒看出是什麼,霍容玥已經猜出來:「是不是皂角水?」她本來就覺得奇怪,前世太子妃好不容易才懷上皇嗣,怎會因為妻妾之間的爭風吃醋弄得自個小產,現在看來不過是有心人的作為而已,有人盼著太子妃生下皇嗣,自然就有人想她生不出來皇嗣。
「皂角水?」太子首先發問,他們幾人都模糊知曉皂角是用來洗衣裳的,但這和太子妃滑到有什麼關係?
霍容玥細細看過太子妃的繡鞋才道:「娘娘的繡鞋已經濕了,想必是有人將皂角水塗在鞋底上,待鞋底沾上水會產生滑膩之感,走起路來也會不穩當,這涼亭里鋪的還是易滑的大理石。」
太子妃穿的是千層底軟布繡鞋,鞋底有一指寬的厚度。夜裡京郊下過一場小雨,他們來到西華苑時這草地上還帶著露水,四人鞋子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濕痕,而太子妃繡鞋上的皂角水想必是事先塗在鞋底,雖不確定太子妃何時會滑倒,但卻有備無患,只要太子妃穿著這鞋子碰到水便有滑倒的可能。不過太子妃的衣裳鞋襪全部出自尚衣局之手,旁人要想對她的繡鞋動手腳,必然是相當親近之人。
「來人,給太子妃換鞋。」太子宋熙和吩咐之後瞧見霍容玥手上的傷痕便不自然的扭過頭:「表哥,你帶表嫂去處置一下傷處。」
長孫昭嗯一聲,見霍容玥面露難色便毫不猶豫將她打橫抱起飛快朝他們居住的小樓而去。太子很快命人送來宮中秘葯送與霍容玥塗抹手背上的傷痕,長孫昭沉著臉將藥膏抹在她手背上,即使她疼的直抽抽仍舊毫不手軟。
末了,他摸摸霍容玥的腦袋:「我不會讓你白白受傷的。」
霍容玥眨眨眼睛:「可是我膝蓋和手肘還很疼。」
等他看到她白嫩雙腿上的淤青和微微腫起的手肘時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為防止他臉色更難看,霍容玥急中生智,伸手抱住他脖子撲到他懷裡,惡狠狠道:「你一定要抓到是誰給我報仇!要他比我現在還慘!」
「好。」長孫昭回抱住她,膽敢謀害皇嗣死一百次都不夠根本沒命活著,他得仔細想想該怎樣讓夫人瞧見那些害她受苦的人被狠狠處罰又不那麼血腥。
房裡氣氛正好,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呼喊,拂曉與夢棋等人阻攔都來不及,木門哐當一聲被推開,季汍瀾滿臉心焦的提著裙子跨進門,待看清房裡的情景刷的轉回身。
長孫昭眉間很快閃過一絲厭惡,輕輕放開霍容玥讓她在軟榻上靠的舒服一些,安排妥當后才起身拱手給季汍瀾行禮:「臣見過季良娣。」
季汍瀾滿是歉意道:「本宮……一時心急,還請侯爺見諒。」說話間卻是生生受了長孫昭的禮。
霍容玥只覺得哪裡怪異,卻仍舊依禮給季汍瀾行禮:「妾身行動不便,無法給良娣娘娘行禮,還望娘娘不要見怪。」能隨太子夫婦一同來西華苑,看來季汍瀾她們的日子並不像嘴裡說的那樣艱難。
「玥娘,你何必同我見怪。」季汍瀾心疼不已的摸上她的手背,待聞到那絲絲縷縷的香氣時臉色微變:「原本我帶了葯來,不過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的。」
這宮中治傷秘葯便是太子妃手中都沒有多少,更何況太子良娣。季汍瀾苦笑著將握在手心裡的玉白藥瓶放回袖袋中。
原本已走出房門的長孫昭轉身走回來,低聲與拂曉交代:「待上一刻鐘便將季良娣請回去,別妨礙夫人休息。」
拂曉不解,侯爺何時管起夫人與閨中好友來往了?不等她問什麼,長孫昭又轉身走遠,周身散發著凜冽的殺意,拂曉生生打個寒顫,打算照自家侯爺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