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107章 傻瓜
沈宴如決定不去理會什麼慶祝晚宴了。
雖然人情往來很重要,但當安知曉在自己懷裡哭成這個樣子的時候,她實在是沒有精神也沒有心力去顧及。
反正頒獎典禮出席了,慶祝晚宴不過是錦上添花。
到時候宣子航和周鈺找不到人,自然會為她們找好合適的借口。晚宴本來也不是人人都會參加,只要能夠拿出適當的理由,就不會有問題。
雖然說安知曉這個天後不在,晚宴難免失色。不過今晚的主角很多,實在不行就說是身體不適。反正也沒有人會真的去追究她的身體究竟有什麼地方不適。
既然已經不打算再下去,時間反倒一下子充裕起來了。沈宴如見安知曉有些愣怔,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強硬,便放低了聲音道,「知曉,我很擔心你。」
安知曉還在輕輕的啜泣,雖然看不見,但沈宴如可以想象,她的眼睛必定是通紅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我,好嗎?」沈宴如開始循循善誘,「不管是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跟你一起面對。但你這樣子,我什麼都不知道,心裡很擔心,只能跟著你難過。你一定也不希望這樣,對吧?」
「我……」安知曉張開嘴,「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就從頭說,別著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沈宴如道。
安知曉卻突然退縮了起來,「我們不是還要下去參加晚宴嗎?時間差不多了吧?」她問。
「我們不去了。」沈宴如隨意的道,「今天不把你這個問題弄清楚,我心裡放不下。你就跟我一起缺席一次吧。」
說起來,對沈宴如來說,參加這些活動本來就一直都很任性。頒獎典禮都不一定出席,何況是晚宴。倒是最近幾年陪著安知曉參加頒獎典禮,每次都留到最後,這才一時讓人忘了她一貫的風格。
所以這句話她說得很輕鬆,倒是讓安知曉也想起來了這一點。
雖然沈宴如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安知曉已經從她之前的態度,還有這番舉動之中,看出了沈宴如的堅定。恐怕今天除非是說清楚,否則是沒完了。
安知曉一時沉默下來,腦海里千頭萬緒,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而且這件事太過聳人聽聞,如果要說,她也勢必需要重新組織一下語言。
倒是沈宴如將她的這種沉默理解成了為難,不免有些後悔自己逼迫得太緊。
只是她實在無法容忍。如果只是安知曉有事情瞞著自己也就罷了,畢竟沈宴如很確定安知曉不會做什麼有損於自己的事情。既然如此,她不說也一定有不說的理由。
但這件事對安知曉的影響顯然很大,剛才在領獎台上就哭過一次,現在又哭了一次。而且沈宴如敏銳的察覺到,這件事恐怕跟自己也有些關係。如果不能將這個心病給拔除,遲早會變成她跟安知曉之間第一個結。
要命的是她就算想解決,也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入手。
所以她只能要求安知曉將一切都告訴自己。
她想了想,伸手將安知曉抱進了懷裡,讓她的臉貼著自己,輕輕拍著她的背。這個動作其實有點像是哄孩子,但是不可否認,的確很能夠給人安全感。
安知曉在這樣的氣氛之中,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她也意識到,這件事不可能瞞一輩子。
雖然其實走到今天,重生這件事對她和沈宴如的影響已經寥寥,但是只要想到將來兩人還要面對一個生死難關,安知曉就覺得心裡發慌。
她貪心了,十年的陪伴遠遠不夠,她想要的是天長地久,一生一世。
但面對這樣的問題,她顯然並沒有解決的辦法。安知曉不知道繼續這樣下去,自己是不是有一天會被逼瘋。尤其是距離那一天越來越近,自己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
「從哪裡說起呢?就從命運出現轉折的那天吧……」她想了想,慢慢的開口,「你來找我的那天。我們在花店見面之前,其實我才剛剛見過一個人,他是東娛傳媒的星探。」
沈宴如摟著安知曉的手一緊。
「他有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我被說動了。」安知曉說,察覺到沈宴如的胸腔微微震動,應該是想要開口說話,她連忙制止道,「你別說話!先聽我說,在我說完之前,不管你心裡有多少疑惑,都不要開口,好嗎?」
她的聲音裡帶著祈求的意味,沈宴如渾身一僵,然後才慢慢放軟了身體,點頭答應。
「我被說動了。因為對那時候的我來說,你究竟會不會來?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還記得那樣一個倉促的、非正式的約定。我不願意等了。」
說到這裡安知曉停了下來,不是因為她不知道怎麼說下去,而是需要平復情緒。
是的,她也許可以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但說到底,當初沒有繼續等下去,是因為她不願意等了。
一切的過錯都來源於她。
「然後啊……我就這樣簽進了東娛傳媒,訓練,出道,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沒有你,我足足花了十年時間,才終於站到領獎台上,拿到了天後的頭銜。領完獎之後,我大概是暈倒了吧?然後等我醒過來……我就回到了那一天。你知道的,那一天,我拒絕了東娛傳媒的人,然後等到了你。」
最後安知曉還是決定將中間種種過程略過,直接把結局說出來。
沈宴如一聽就知道她的這份講述絕對缺斤少兩。但她顯然並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安知曉,低低的「嗯」了一聲,問,「那你為什麼哭?」
頓了頓,似乎是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她又補充道,「剛剛頒獎的時候你的情緒不對,當時……你是不是想到了你所說的那個頒獎典禮?而且你說後來你暈倒了,是不是頒獎典禮上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這件事應該跟我有關。」
每一個問題都切中重點,若不是確定沈宴如即便重生也不可能知道頒獎典禮上發生的事,安知曉都要懷疑她也是重生的了。
「我……」安知曉的眼淚又出來了,「我聽到了你的死訊,領完獎下台的時候。」
沈宴如渾身一震。
不需要安知曉再說別的,只這一句話,她已經全都明白了。
或許還有許多地方沒有猜出來,但那都是無關緊要的細節。唯有這件事,才是安知曉心中永遠無法解開的結。她將這一切都歸咎於她自己從一開始就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為難的是即便知道了問題的所在,沈宴如卻發現,自己仍舊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她沒辦法對安知曉承諾自己不會死。
人的一生中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這跟身份沒有關係。雖然在今天之前,在聽到安知曉說出來之前,沈宴如沒有想過自己會這樣出事。但她也不能保證就一定不會。
沈宴如伸手去摸安知曉的臉,果然摸到了一片濕潤。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真是個傻瓜……」
其實在這件事里,有什麼可指責安知曉的地方呢?她覺得自己沒等到自己就十惡不赦,但那是因為自己最終去找她了。假如自己沒去呢?現在想來,沈宴如也覺得當初那個約定簡直如同兒戲,甚至她找過去的時候,也不是沒設想過安知曉早就忘記自己了。
然而在當時的情況下,她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當然可以訂立一個比較正式的約定,要求安知曉等著自己。可是那時候,她既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更不確定什麼時候才能成功,她不能也不該讓安知曉就這麼無望的等下去。
選擇那樣一種模糊的方式,原本就是要給安知曉留下轉圜的餘地。
安知曉行使了自己的權利,卻在為此而自責。
沈宴如輕輕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但幸好,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能做什麼。
她輕輕抬起安知曉的下巴,然後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說不清楚,那就選擇另外的方式來安慰她吧。至於其他的,就等到兩個人的情緒都平靜下來,能夠比較冷靜的談論這件事的時候再說。
「唔……」對於沈宴如的做法,安知曉有片刻的驚愕,但她並沒有推拒,而是在反應過來之後,更加熱烈的去回應。
在這一刻,她也迫切的需要做點兒什麼來緩解和宣洩心中的情緒。還有什麼選擇會比這更好呢?
因為不需要再考慮什麼髮型和服裝問題,所以沈宴如十分用力的將安知曉揉進自己懷裡。兩個人唇齒相連,身體緊緊相貼,藉助這個動作,沈宴如將安知曉轉了個身,壓到了沙發上。
安知曉在她肩上撐了一下,「去床上。」
「不,就在這裡。」沈宴如的聲音輕而清晰。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種事情上表達出強硬的態度。倒不是沈宴如想玩什麼花樣,她只是希望安知曉覺得這一個晚上是「不一樣的」。這樣將來她再想起那些讓她痛苦絕望的、自己不曾參與過的回憶時,也會順便想到這一夜。
安知曉正想開口,她已經再次吻了上來。
沈宴如的身體很燙,連唇都是滾燙的,安知曉覺得自己可能要融化在這樣的溫度之中,抗拒的動作漸漸便不再那麼堅定了。
察覺到她的態度軟化之後,沈宴如才稍稍鬆開了一些,一邊在安知曉臉頰和眼皮上啄吻,一邊伸手去脫她的衣服。
安知曉身上的禮服裙是簡約的款式,拉鏈藏在一側被手臂遮擋住。白天是還是沈宴如親手幫安知曉拉上的,所以此刻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她也十分順利的將拉鏈打開。
無肩袖的設計使得她在打開了拉鏈之後,便能夠直接將安知曉整個人給「剝」出來。
這個動作似乎讓安知曉有些受驚,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抓住點什麼,結果手在空中晃了兩圈,一下子抓住了沈宴如的領帶,並且下意識的手上用力,將她拉了下來。
沈宴如就著這個動作在她唇上親了親,低聲道,「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