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169章 眾籌（一）

演唱會雖然已經結束，但是掀起來的波瀾，卻是從第二天開始，才愈演愈烈的。

畢竟當時雖然不算深夜，但是許多上班黨已經睡覺了，還在網路上的，除了關注演唱會的粉絲，就是熬夜黨。人數雖然不算少，但也絕對不算多。而且這些熬夜黨都是資深宅，常年對著電腦，對這種事情接受度要高得多。

而真正的考驗，卻是第二天上班之後才開始。因為那些代表廣大普通群眾的人這時候才開始活躍。

所以等到第二天早上沈宴如跟安知曉起床后，接到了周鈺的電話，要求兩個人不許關注這件事，更不允許做出任何回應。雖然昨晚周鈺的人已經控制住了輿論走向，但是今天白天新來的人一加入，話題的風向立刻就變了。

這件事說小了只是兩個人的感情問題，只要不影響別人就沒問題。但是沈宴如和安知曉偏偏是公眾人物，喜歡她們的粉絲之中，有很多年紀不小已經工作的成年人，但也有才十幾歲正在上學的小孩子。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以前沈宴如和安知曉一直帶著正能量，尤其是安知曉，那樣的出身卻還能成為學霸，更是不少粉絲們努力的目標。周鈺更是以這個主題做過一些宣傳，為安知曉吸了不少粉絲。

而現在，這些粉絲，粉絲們的家長，還有媒體，都對這件事提出異議。如果孩子們覺得偶像做什麼都是對的，有樣學樣怎麼辦？這種事情，如果放在別人身上，也許在這個相對開明的時代，很多人也就是議論幾句就算了，畢竟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但如果影響到了自己，那就不一樣了。

現在這種論調越來越多，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公眾自發還是有人在後面攪渾水，但一個不小心處理不好，安知曉往後的路就真的走不下去了。

所以周鈺要求她們務必不要再出什麼幺蛾子，未免情緒激動，最好是看都不要看相關的內容，免得受到影響。

安知曉其實還挺想上網看看的，昨天粉絲們的情緒還算可以，也不知道現在輿論風向一轉，會不會有人也跟著轉變態度——雖然安知曉很清楚，這幾乎是一定的事，畢竟人云亦云這種事太正常了，可她還是想看看。但是周鈺叮囑了，沈宴如又將網線拔了，手機收掉，她也只好耐住性子等消息。

小區門外有不少記者蹲守，樓下也不知道有沒有混進來的，所以她們連下樓跑步都不能做，只能待在家裡。沒有事情做，注意力就總會跑到這件事上來，於是時間好像變得很慢很難熬。

直到天黑之前，周鈺才打了電話來，說是待會兒給她們送些生活用品和食物過來，然後面談。

一聽就是要打持久戰的意思。安知曉有些擔憂的問，「姐，我是不是太衝動了？」

「後悔了嗎？」沈宴如問。

安知曉想了想，搖頭，「不，不後悔。其實我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但還是心存僥倖。不過就算再來一次，我也是會這麼做的。」她的確會擔心粉絲和公眾的反應，但不會因為忌憚這些就放棄。

其實安知曉也沒有那麼勇敢，平時讓她去做這件事，她也覺得顧慮重重。因為她不光是自己一個人，還有沈宴如殷切的期望，還有工作室其他人需要考慮。也只有昨天那樣特殊的時間，她才豁得出去。別的都不考慮，就只是單純的想讓全世界知道，她們相愛了。

周鈺帶來的情況果然不容樂觀。網路上現在是一片亂戰，說什麼的都有。雖說也有支持她們的，但是更多的是反對。

而且反對的人也有自己的道理，並不是抓著兩人的戀情說事，而是認為這麼公開影響不好。這種「有理有據」的說法，最後反倒佔了市場，讓人看完之後油然覺得很有道理：你們喜歡誰我們管不了，但說出來影響下一代就不好了。

因為這種觀點的存在，讓周鈺的公關工作都不那麼好做了。

「雖然目前還沒人要你們站出來道歉，不過我看是遲早的事。這件事你們兩個繃住了，在我發話之前，不許有任何回應，聽到了沒有？」周鈺再次強調。

她昨晚沒有睡好，今天忙了一天，看上去十分憔悴疲憊，說起話來都帶著幾分火氣，安知曉哪敢反對？立刻點頭如搗蒜。

周鈺見她這樣，不由好笑，「別裝了，你根本沒有悔改的意思，要不然就不會做了。現在裝出這樣子幹什麼？」

「這樣你看了不會太生氣？」安知曉聳了聳肩道。

「恐怕很難。」周鈺說，「現在我一看見你就想生氣。不過呢，從公關人員的角度來說，你不惹事，我就要下崗了。從朋友的角度來說，我佩服你這種勇氣。」

「哎呀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好，你這麼說我會驕傲的。」安知曉立刻謙虛的耍嘴皮子。

周鈺瞪眼，「以為我是在誇獎你嗎？你也就是幸虧遇到了一個沈宴如，否則哪有這麼張牙舞爪的底氣。」

安知曉轉頭看了一眼沈宴如，對此深以為然。

「其實這件事，我已經有一點想法了。」周鈺轉回正題，「你們看看行不行，行的話我就照這個路線去做了。」

「你說。」沈宴如介面。

周鈺說，「什麼向媒體和公眾道歉，出爾反爾就不用想了，你們不會同意，我也不會同意。所以我想，既然公布了，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現在是娛樂時代，就是那些黑料遍地的明星也有一席之地，何況你們只是特立獨行了一點。以前的粉絲恐怕會流失一批，不過留下來的都是中堅力量。此外大概還能吸引另一批同道中人或者對此有所了解的粉絲。人氣下滑難以避免，但是也未必就沒有路可走了。」

安知曉畢竟只是歌手，不是演員，這件事的影響不會那麼大。

——比如身為Les的演員如果演了一個對男主角十分痴情、生死相許的女角，知道她性向的觀眾恐怕很難投入到這劇情之中，只會想要吐槽。這麼一來，劇組也好，投資商也好，電視台也好，都不會太歡迎這樣的演員。但歌手就不一樣了，她只要不去參加綜藝節目和商業節目，只是唱歌的話，影響有限。

當然，就算要承認，怎麼承認也是有技術含量的。不過這就是周鈺的事了。

得到了沈宴如和安知曉的許可之後，周鈺再次離開，留下兩個人在家裡繼續煎熬。

等她走了，安知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決定這麼做的時候，我覺得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但是現在忽然覺得好像是個周姐找了不少麻煩。」

「你想多了。」沈宴如說，「她正樂在其中呢。」

對於周鈺來說，越是具有挑戰性的工作，她越是喜歡。當然，她是個人，肯定也會累，也會疲憊，也會想發火，但是她喜歡這樣的工作，同樣毋庸置疑。

當初她決定加盟工作室，正是因為覺得這樣更加具有挑戰性。但是事實證明，沈宴如和安知曉都太穩了，雖然這一路走來也遇到了不少問題，但真正需要周鈺出手力挽狂瀾的時候基本上沒有。這讓周鈺很受傷，覺得多年不出手自己的刀都銹了。所以如今終於有了一件事去忙，想想還挺激動的！

安知曉：「……」

好吧，至少她可以不必那麼內疚了。

周鈺的動作很快，兩天之後，便主持了一個小型的新聞發布會，邀請媒體列席，讓安知曉和沈宴如出場，接受了媒體的訪問。因為經過她篩選的緣故，能夠進來的媒體都很有分寸，沒有問過分咄咄逼人的問題，所以發布會還算順利，雙方都達到了目的。

媒體採訪到了事情發生之後一直避而不見的當事人，而沈宴如和安知曉也通過媒體將自己的意思傳達了出去。

新聞發布會結束之後，周鈺立刻在官方微博和官網發布了同一篇文章，以「一個沈安工作室普通工作人員」的角度，寫了她所知道的兩人這一路走來的種種事迹。她的文筆很好，敘事動人而不煽情，配合媒體那邊發出來的通稿食用，效果上佳。

廣大路人也許還有議論這件事，對此不滿的，但是沈宴如和安知曉的粉絲之中，還留下來的，都已經開始堅決支持她們了。

歸根到底，她們兩人需要負責的，本來也只有自己的粉絲。偶像的力量是強大的，但只能作用在她的粉絲身上，不是嗎？

眼看事情漸漸平息，周鈺又在官網上發起了一項眾籌活動。

這個活動有個十分煽動人心的標題：年紀不小了，你們兩個混蛋趕緊滾回老家去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