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80章 討好
撇開沈宴如個人不說,要討好一個人,自然需要投其所好。對方喜歡什麼就給什麼,自然能討人喜歡。
那麼,沈宴如喜歡什麼呢?
除了音樂之外,安知曉可以比較不要臉的說一句,沈宴如喜歡自己。
在音樂這條路上,縱然安知曉多出了十年的記憶,但沈宴如依舊可以當她的老師,所以用這種方法來討好她,顯然只能是班門弄斧。安知曉倒是想過在頒獎典禮或者演唱會之類的公開場合隔空表白,但是現在顯然也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所以思來想去,就只剩下一個選擇了。
情侶之間討好對方的方式,即便安知曉這樣沒多少經驗的,也能夠立刻想到會是什麼樣子。
安知曉曾經看到過網路上那種小段子里寫:「你想要什麼樣的禮物?」「想要你。」
不過要將它搬到現實之中來,總覺得太破廉恥了。在這種事情上,安知曉是比較被動的,現在僅有的有限幾次經驗,多半都是沈宴如主動,她中途才會給出回應,不過那個時候,多半都已經迷迷糊糊,只能夠憑藉本能行事了。
所以要安知曉從這方面下手去討好沈宴如,實在是有些為難。
但是——安知曉又轉念想,正是因為困難,才顯得自己這樣做比較難得吧?否則的話,隨隨便便平時都能夠得到的東西,當然也顯示不出自己討好沈宴如的誠意。
所以安知曉想來想去,決定就是這樣。
她在心裡暗暗給自己鼓勁,吃完飯之後便立刻上樓去做準備了。
身為明星難免要保養自己,才能以最好的外表去迎接媒體和粉絲的挑剔。雖說對歌手的要求不會如演員那樣苛刻,但如果能夠保有這個優勢,自然也沒有人會嫌麻煩。
況且在安知曉的認知里,公眾人物的一言一行都是具有引導性的,所以在修身方面更要格外注意。而「修身」也包括內外兩個方面。內在的是談吐、氣質和內涵等等,外在的自然就是妝容和衣著打扮。
所以日常保養對她們來說也很重要。安知曉和沈宴如雖然都不是會為了身材節食、為了保養皮膚每天花費四五個小時的人,但基礎的東西也是有的。
安知曉在浴室里折騰了近兩個小時,總算把自己打扮得又白又嫩又香,這才滿意的裹著浴巾出來了。
沈宴如一開始並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等她在浴室里待了那麼久之後,就算之前沒想到,現在也猜得差不多了。其實她那句話只是隨口說說,多少有點兒想看安知曉會怎麼做的心思,但是並沒有想到這方面來。
不過既然安知曉自己想到了,沈宴如當然不會拒絕。
事實上,她心裡在好笑的同時,也不免生出了幾分期待來。安知曉會做到哪一步呢?
法國作家米蘭·昆德拉有一本書叫做《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主人公托馬斯認為靈與肉應該是分離的:他愛著自己的妻子,卻又同時保持與情婦的身體關係。
沈宴如對此不甚贊同。對於她來說,如果沒有愛,那麼幾乎就不會有身體上的衝動。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人生之中,她守身如玉,過得像個清教徒。張崇遠甚至曾經當面嘲笑過她是性冷淡。
那時候的她根本無法想象,將來自己會為了另一個人如痴如狂,甚至只要看見她、碰到她,都能夠因此從身體到靈魂的顫慄。然而當這一切來臨的時候,沈宴如幾乎沒怎麼猶豫就接受了。
就像是命運為她選擇了這個人,除了接受,別無選擇。
與安知曉不同的是,沈宴如幾乎很少會壓抑自己的渴望。
安知曉懂事很早,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未必能夠得到,所以她懂得剋制、懂得不去所求,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討人喜歡,才能獲得更好的生活。
但沈宴如幾乎什麼都不缺,反倒是她自己對那些唾手可得的東西都棄如敝履。但這種生活經歷同時也帶給了她巨大的影響,對於她來說,只有要不要,沒有能不能得到。
所以她從不吝於表達自己的渴望。
——這一點在她毅然離開家,投身音樂事業之中得以體現。
只不過過去的這麼多年之中,能夠引起她的在意,讓她主動想要得到的東西實在是少得可憐。而她的沉默又時常會被曲解成不願意表達,以至於就算是家人,跟她相處時也總免不了會多出幾分小心翼翼。
沈宴如並不在那個家中長大,原本就同家人頗有隔閡,難得能夠見面的時間相處起來又不能自如,漸漸倒將「冷心冷情」這個名聲給坐實了。
但沈宴如自己並不這樣認為。
她常常覺得自己的心裡像是埋著一座休眠火山,隨時都能夠醒過來。
而當它爆發出來,那力量則足以湮滅一切束縛和阻礙,摧枯拉朽,橫行無忌。
而安知曉將她點燃了。
點燃這個說法也很有趣。按理說火山的沉眠與蘇醒應該是內部機制,但是沈宴如卻覺得,她是受到了外部的觸動。安知曉帶著陽光雨露,帶著風霜雨雪,帶著一切自然循環的道理來到她身邊。
就像板塊間的地殼運動恰好運行到這個地方,然後,火山噴發。
她渴望接近安知曉,觸碰,親吻,擁抱,乃至更加深入的親密。但她更加渴望來自安知曉的親近。
所以她只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拿了之前看到一半的書,斜靠在床頭翻看。只是書已經翻了幾頁,但究竟有些什麼內容,卻半個字都沒有看進去。倒是時不時掃過浴室門的眼角,顯得精神些。
然後門打開,安知曉帶著滿身潮濕的水霧朝她走過來。她身後是一室蒸騰的霧氣,朦朧曖昧,似乎將她整個人也籠罩得看不清晰。
安知曉有點兒緊張。
她幾乎是同手同腳的走到床邊。
——一頭緊貼著牆的床就是這一點不方便,她要進到裡面自己的位置,必須要從沈宴如身上跨過去。
因為裹著浴巾,動作稍微大一點安知曉就覺得它會掉下去,所以動作難免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而床墊太軟,踩上去總覺得站不穩。安知曉好不容易才搖搖晃晃的站上去,沈宴如換了一個姿勢,她就立刻被打破平衡,往下跌。
沈宴如張開雙臂把人接住。
吹得半乾的頭髮插在她的臉上,帶著濕潤的溫度和淡淡的香氣。
沈宴如湊到她脖子邊嗅了一下,才確定是玫瑰精油的味道,淺淺淡淡,十分宜人。
「很香。」她低聲讚美道。
安知曉的臉騰的一下紅透了。好在頭髮披散著,這個角度誰也看不見。
她輕輕掙扎了一下,但沈宴如抱得很緊,這一掙非但沒有將自己掙出來,反而貼得她更近了。
「姐,我洗完了,你先去洗澡吧。」安知曉連忙抓緊自己的浴巾。
「我已經洗過了。」沈宴如努力維持著平靜,道,「在樓下洗的。」
既然猜到安知曉要做什麼,她又怎麼可能真的只是坐在這裡等呢?畢竟等安知曉出來自己再去洗澡,又要浪費半個小時的時間。最重要的是——誰知道安知曉的勇氣能夠維持多長時間?萬一自己去洗澡回來,她睡著了怎麼辦?
所以沈宴如索性在樓下的淋浴間洗過澡之後,才上樓來。
安知曉之前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她的頭髮也是半乾的,而且身上已經換上了睡袍。
拖延時間**失去了作用,安知曉一時有些無措,但很快又將思緒收了回來。不能半途而廢,不是已經決定好了的嗎?
這麼想著,她慢慢的平復了一下心跳,撐著枕頭坐了起來。
不過現在這個姿勢比較奇特,她等於是跪坐在了沈宴如身側,兩人靠的很近。
沈宴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凝視著安知曉。安知曉緊張的舔了舔唇,「我想好要怎麼做了。」
「什麼?」
「就是——就是,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她底氣不足的說,「我只是不希望讓你為這種事情煩惱。我捨不得……」
說到最後,剖白的話幾乎變成了喃喃自語,若非房間里足夠安靜,沈宴如的耳朵也很靈敏,說不準根本聽不見。
「在我心裡,你像是餐風飲露,高居雲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樣啊……」所以怎麼能讓你為了這種凡情俗事而煩心呢?這個圈子表面上有多麼的光鮮亮麗,藏在之下的污垢就越是不堪入目。
這麼醜陋卑劣的事,恐怕是沈宴如從前根本沒見過的吧?
沈宴如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像是被拿捏在了安知曉的手裡,要好要壞都只由她一句話。
她伸長手臂一拉,安知曉就毫無防備的再次跌入了她懷中,沈宴如迎上去,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