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霜不太會做飯。

但她會做甜點，而且做的還算不錯。

熟練用打蛋器將牛油、糖用打至乳白色的美麗色澤，拿起一旁的雞蛋在廚房台邊角處輕輕一磕，雙手拿著雞蛋的兩頭在碗上方輕輕拉開，漂亮完整的蛋黃落下來。加入篩好的麵粉和杏仁粉，逐次攪勻。

最後裝入裱花袋，擠花，順便預熱烤箱。

放在鋪好錫紙的烤盤裡，她抽空用牛奶和剛煮好的紅茶調了一杯味道還不錯的奶茶，最後才放入預熱好的烤箱。

烤箱設定的時間不太準確，秦霜抬手看著表掌握時間，火候。

差不多了。

取出烤盤，杏仁曲奇餅乾已經烤好了。淡黃色，發出誘人的香味。秦霜拿了一個嘗了一口，咬下去鬆鬆軟軟的，很成功。

她從廚房台上拿走剛剛就調好的自製奶茶，坐在和陽台只有一玻璃之隔的藤椅上，身邊的矮桌子上放著裝好的曲奇餅乾。

「姐，你又做了餅乾？」秦顏在自己房間里玩著手機，玩著玩著就聞到了香味，下來覓食，果然就看到自己的姐姐坐在那，旁邊擺著罐子裝好的曲奇餅乾。

秦顏，秦霜同父異母的妹妹。

出乎意料的，秦家這對姐妹相處的挺好，即使秦夫人沈芷黎百般刁難的情況下。

秦霜應了一聲，秦顏握緊手機噔噔跑過來拿了一塊曲奇就往嘴裡塞。

「真好吃。」餅乾下肚，秦顏絲毫不饜足，但又想想起了什麼，跑向廚房拿了個碟子，將罐子里的曲奇擺好，手機用拍照功能對著拍了一張照。

「你在做什麼？」秦霜抿了口奶茶，奶茶的味道在嘴裡留下久久不散。

「發朋友圈啊，哈哈哈讓我同學朋友羨慕一下。哎姐，奶茶還有嗎，拿來放旁邊一起拍，用我前幾天剛買的杯子……」

果然現在年輕人的習慣是吃東西前必定拍照。

秦顏臉上帶著燦爛的笑，秦霜去廚房調了一杯原味奶茶給秦顏，秦顏接過下意識的想喝，想起要拍照又放回桌上。

咔嚓，秦顏傳了圖片，配上幾句文藝抒情的文字，然後發送。

秦霜淡定地看著妹妹發完朋友圈，奶茶有些涼，快要見底，她一口喝盡。

秦霜第一次見到秦顏的時候，秦顏才四歲。

秦霜的身份其實在秦家頗為尷尬，她是秦家主秦振在外的私生女，卻是被以秦家已去世的二少秦琺的遺女身份被接回秦家的，她這樣的，本該是讓秦家蒙羞的身份，卻因著秦老夫人的憐惜和執意，就這樣被以一個還算光鮮的身份接回了秦家。

那年的秦霜剛沒了母親，七歲的小孩已經記事。被以「已過世的秦二少的遺女」的身份接回秦家，秦霜初入秦家時，她沉默寡言，躲避人群。就連醫生都說她有輕微的憂鬱症的徵兆。

畢竟曾經經歷的事情太過黑暗。

四歲的小秦顏很機靈，已經會跑會跳會說很多句子。被帶進秦宅還穿著被洗舊了褪色的校服小秦霜就這樣見到了衝到她面前，像小公主一樣的秦顏。

真的是小公主。

母親是s城居第三位的盛日集團總裁沈誼聰唯一的妹妹沈芷黎，父親又是在s城有深厚底蘊的秦家現任家主，在這樣光環下出生的秦顏就是真真正正嬌女。

秦霜心理上是有些抗拒小秦顏的，就是這個孩子的媽媽，害的她成了沒媽的孩子。

所以見到秦顏站在面前，秦霜抿了抿嘴唇，不言不語的繞過了秦顏徑直往前走。

秦顏費力伸直了小胳膊抓住小秦霜的小拇指，軟軟糯糯地喊了一句：「姐姐別走，窩請你次……餅乾！」

秦顏跑到桌邊拿了塊曲奇餅，小小的手勉強抓住一整塊。

這個姐姐好漂亮喔，那給你我最喜歡吃的餅乾，以後就可以和寶寶一起玩嗎？

小秦霜只在超市見包裝曲奇餅乾，那昂貴的數字——她從沒有吃過。

事實上，被接回秦家前，除了學校旁邊小賣部里一毛錢一個的硬糖，那些擺在超市裡包裝精美的零食，她都沒有嘗過。

秦顏把曲奇餅塞在她手裡，小秦霜猶豫了一下，才狠下心的將手一甩，餅乾掉了，摔在地上碎成了幾半。

小秦顏嚇呆了，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接著她又懊惱了一陣，乾脆直接拉住了秦霜，小小的人居然有那麼大的力氣，拉著秦霜走到了桌邊。

她趴在桌邊，又拿出一塊曲奇餅乾，遞給秦霜：「姐姐，次！」

說著居然踮著腳直接塞進蹲著的秦霜嘴裡。

有些甜，但是鬆鬆軟軟的很好吃……才剛到秦家，她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甜到心裡，彷彿……抹平一切疼痛。

「姐，明天吃什麼點心！我可以申請吃蛋卷嗎！」

裝滿曲奇的罐子里已經少了三分之一，小吃貨嘴裡嚼著餅乾吐字有些不清晰。

「明天沒空，我要和別人一起去爬山。」

「啊……」秦顏哀嚎一聲蹲在秦霜腳邊，失落了一會兒迅速八卦起來，「和誰？男的女的？肯定男的吧？哎喲不會是陸公子吧？」

八卦小公主秦顏沒等秦霜說完就猜測好了人選，雙目亮晶晶的看著她。

承受著秦顏八卦的目光，秦霜無奈的應道：「是。」

陸以恆約了她明天一起去爬山。這對方主動提出來的約會，秦霜沒理由拒絕。

「爬山啊！姐夫會玩哈哈哈……」感嘆一聲，秦顏已經炸了，她嘰嘰喳喳地問道：「姐，陸姐夫性格怎麼樣？你覺得他長得怎樣？我看他微信都沒自己的照片的。」

這都已經喊起姐夫了？

秦霜敏銳的捕捉到秦顏話里的信息：「你什麼時候加他微信的？見過他？」被接回秦家后，參加的所有宴會活動，秦霜都是和秦顏一起的，她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陸以恆。

「就去年五月啊，你不是在外面住著嗎，陸姐夫和他爸爸來我們家，本來不知道要做什麼的。但當時正巧我閨蜜在，看他帥就打賭，猜拳輸了我跑過去要微信了！他居然也給我了，現在看來果然是因為姐姐吧！」

話音剛落，秦顏又笑著誇起了自家姐姐，「我姐姐這麼好，陸姐夫去年來家裡果然就是為了早早定下姐姐。」

秦霜一言不發，眼中神色變化。是三月知道她要訂婚的，她打聽過這個消息真正在圈內流傳起來是在今年剛過年不久后，不過去年陸以恆就來過的話……真的就是為了她這麼簡單？

她有什麼好的？以陸家權勢，查不出來她真實的身份？

秦霜承認她是最會審視時度和謹慎的人，不然也不能在成年後暫時擺脫秦家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之前並未深想，但現在，這毫無緣由的婚約讓她腦子亂成了一團糟。

秦顏看秦霜臉色不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她最懂得看眼色了，一手抓起了幾塊餅乾就往門外跑。

「外面天有點陰，你去哪？」秦霜問。

「同學家！」秦顏頭也不回地答道。

秦霜知道她指又是她那個好閨密，正巧住所離這不遠，在同一個別墅區，但秦霜還是叮囑：「記得拿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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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早上七點，天剛亮陸以恆就開車到秦家了。

秦霜起先還不知道，正巧剛起換好衣服，習慣性地走到陽台呼吸一口清晨的新鮮空氣，她低頭，看見了一輛純黑色的車在樓下停著。

一大早的……這車有點熟悉？

下一秒她的手機就響了，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是陸以恆。

秦霜接了電話。

「早。」那邊傳來他的低聲問候，也許是因為早上的原因，他的聲音有些沙沙的。

「早，」秦霜站在陽台欄杆邊上看著下面的車，「你這麼早就來了？」

只見車窗下降，他一手握著手機，抬頭似乎是看向她這個方向，陸以恆說：「總不能讓你等我——讓女孩子久等可不是好習慣。」

秦霜挑眉：「那你就不怕我還在睡，你電話打過來正好打攪我的美夢嗎？我有起床氣。」

「不會，」陸以恆笑了笑，「因為我看見你站在陽台了。」

秦霜一噎。

「你吃早飯了嗎？」他問。

「沒有。」秦霜答。

「這麼早，我猜也是，」他的聲音隱隱含笑，「下來，我們去吃早餐。」

秦霜和陸以恆一起在五香山附近的一家早餐店，簡單的用過了早餐之後，二人就出發了。

秦霜沒爬過山，因此也沒準備什麼，反觀陸以恆，一身運動裝，背著黑色的雙肩包，像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抱歉……」秦霜伸手託了托雙肩包的重量，「你準備了那麼多，我什麼都沒帶。」

陸以恆輕笑一聲：「這種事我來就好，你只需要負責在我身邊貌美如花。」

秦霜撲哧一聲笑了。

「這個活，我恐怕沒陸先生做的好。」畢竟陸以恆的顏值才是高好嗎？

陸以恆笑容斂了斂，眉毛微揚：「先生？」

秦霜眨了眨眼，又喊：「……以恆。」完了抿唇乖巧的淑女笑，像是在問大爺你滿意了嗎？

陸以恆笑了。

秦霜不算是嬌小姐，但是缺乏鍛煉。當二人爬到山頂時，已是中午，秦霜累的只想賴在石凳上不走了。

陸以恆遞了瓶礦泉水給她，還貼心的扭開了瓶蓋。

秦霜喝了口水才感覺沒那麼累，又緩了會兒才開始點評：「這裡風景是不錯。」

「嗯，」陸以恆自然而然地接過她手裡的水瓶，然後……卻是仰頭喝了一口？

緊接著好像是不夠一樣，又喝了一口。

秦霜目瞪口呆。

陸以恆一臉無辜：「嗯，忽然覺得有點渴啊。」水只買了一瓶呢。

秦霜：「……」那上面，可有她的口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