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吸血鬼都是外貌協會的

月色撩人，改裝哈雷在荒漠中狂奔，地面響起撕裂的聲響，碎石子被粗曠的輪胎碾壓蹦起，彈落在乾草叢中。

「呸呸！」

伊夫以怪異的姿勢綁在哈雷的後車坐上了，他吐著卷進嘴裡的黃沙，臉上該死的鐵殼子嚴重阻礙了活動，他甚至可以想象現在的倒霉樣子活像一個橄欖球選手。

吸血鬼從來不看橄欖球的！

「你們一定是認錯人了！我真是來旅遊的！旅遊的！你們應該是綁架那些貴族老爺，他們才會給你們想要的！」

「我就是一小本生意人，每天就設計點便宜貨炒作，貸款還不完就得破產了！」伊夫極盡所能地說明著，一邊說一邊吐著沙子，契而不舍。他之所以還願意說那麼多，是因為這位二次綁走他的獵魔人比剛才那幾位稍微溫和一點，也帥上一點。

吸血鬼大多都是外貌協會的。

「閉嘴，你想死嗎？」開著哈雷的年輕獵魔人終於回話了，不過口氣可不怎麼友好。

伊夫頓時卡住了即將飛出來的字眼，弓起了腰身，玩起了有權保持沉默。他悄悄看著面前寬大的背影，外衣下綳起的肌肉很有質感，高度和厚度就算放在吸血鬼里都是強壯的。伊夫是第一次接觸獵魔人，目測來判斷，這傢伙單挑幾個年壯的吸血鬼絕對沒問題。

與此同時，他心裡也產生著疑問，為什麼這些傢伙都瞄上他了？一個和政治完全沒關係的普通吸血鬼，百思不得其解。

「該死，他們竟然有援兵！」年輕獵魔人側過頭，黃沙在周遭飛騰，他的眼睛眯成細長條。

從四面八方有幾輛車子追了上來，夜色中卷著黃土，就像暴躁的地獄犬呼出的哈氣，對方的裝備比他們要好，車子攆上的很快。

哈雷車不斷加速，伊夫本來就彆扭地捆綁著，幾下顛簸差點促成腦震蕩，他嗷嗷慘叫。

「真麻煩。」年輕獵魔人快速割斷了伊夫的繩子，掀掉了他的嘴套，高聲警告著。

「不想死就抱緊我！」

啊？伊夫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失重的滋味，他們的哈雷衝上了一個大斜坡，瞬間飛了起來，周圍的追兵也沖了上來。

伊夫就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摟住對方強壯的腰，臉抵在他的後背上，犀利的風聲在耳旁瑟縮著，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伊夫第一個反應竟然是——這傢伙聞上去像是ab型的血！

哈雷下墜，獵魔人踹了腳車身砸向敵人的重型火炮，他雙手執槍，在空中比成十字形，粗大的徑口朝著兩旁的敵人猛轟起來，劇烈的槍聲在空氣中爆炸，慘叫聲此起彼伏。

雙方交火，子彈穿梭，伊夫隨著年輕獵魔人落到地上，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他很慶幸沒有折掉一條腿。剩餘的敵人圍上來，他們拿著造型誇張的重型武器虎視眈眈。

同樣都是人類，卻是兩個派系的獵魔人，他們裝扮完全不同，一方像是中世紀的獵服，一方則顯得更粗狂更原始。

「他們人多，咱們要不要和他們商量下和平解決啊。」伊夫戰戰兢兢地提議著，他和年輕獵魔人背靠背緊緊貼在一起。

「把你交給他們，結果就是我先死，你后死。」年輕獵魔人的聲音變得陰冷。

「好吧，我承認『和平解決』不是一個好主意。」伊夫撇撇嘴，比起在那些野蠻人手裡受罪，他認為還是跟著眼前的帥哥安全係數高一點吧。

圍住他們的圈子在收小，對方拿著武器躍躍欲試，鼻孔里噴著氣息，隨時要將他們置於死地。

年輕獵魔人警惕地防禦著四周，他後仰著腰身，盡量湊近伊夫的耳朵，用兩個人僅能聽到的聲音問著。

「你會催眠術或者精神控制嗎？」

「不會。」

「變形術？分|身術？」

「不……會……」

「放毒霧呢？」

伊夫滿頭黑線地看著他，僵硬地搖搖頭。他明顯感覺到這位年輕獵魔人眼神中的詫異與不可思議。

「你真的是吸血鬼嗎？」獵魔人勉強憋出了這句話，眉頭緊皺，那是一個隱忍的表情。

被逼到這份上，伊夫只能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有意露出潔白的吸血鬼尖牙，以表明身份。

「見鬼了！」他一定是覺得遇到鬼了，而不是一個能力差到什麼都不會的吸血鬼。

「那你就跑起來，別回頭！」

獵魔人扭回頭，活動了下肩膀，左手扶住了胸前的皮扣，拇指和食指一撥，用右手從背後抽出了一把短柄維京戰斧。他雙手握緊斧柄用力地「咔咔」轉動幾下，斧柄在金屬摩擦聲中伸長，刃口上泛著血光。下一秒他雙手揮起，橫掃向靠近的敵人。

這一擊力量極大，範圍極廣，震退了衝上前的敵人，伊夫看準時機從包圍中沖了出去，年輕獵魔人鎮守在後方掩護。

伊夫嘶喊著沒命地跑，風聲在呼嘯，黃沙漫天，他頭也不回，任憑後方殺戮咆哮，任憑雙腿抽筋不受控制，彷彿在稀鬆的沙土中折斷，他不知道現在的情境是不是一個正牌吸血鬼該有的狼狽，巨大的厭惡感讓他窒息，本以為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弱小，本以為在事業上得到認可就是充分的彌補，現在看來還是糟糕透頂。

不行了，伊夫就算沒回頭也能感覺出來快被那些獵魔人追上了，不費吹灰之力。

「可惡！」他嘶喊著，使出吐血的力氣跑還是被抓住了肩膀，一道白光晃過，對方的胳膊被劈下來，年輕獵魔人趕過來，這傢伙渾身都是血，已經遍體鱗傷，圍在臉上的圍巾脫落，露出俊朗的面容。

「沒用的東西，你還能幹什麼！」他擊退了企圖接近的敵人，拉著伊芙的袖子跑起來。他以為這隻吸血鬼就算沒有能力至少能跑的快點，結果……他再次失算了，不，應該說是徹底不抱希望了。

「前面懸崖你跳下去！」獵魔人喝令著。

伊夫是不死血族，至少沒那麼容易摔死，但是這個人就……

「我跳了，那你就死定了！」伊夫喊著。

年輕獵魔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里訴說著，我不用你管！

冷不丁有人朝著他們開火了，銀質子彈擊中了伊夫，頓時皮膚像燒焦了一樣化成一個血洞。

伊夫在疼痛中尖叫，獵魔人把他拉到身邊，用身體擋住了第二發子彈，又被後方飛上來的刀刃砍在背脊上。兩個人雙雙倒地。

夜色漸漸褪去，黎明將伴隨著血色，他們就像是倒在黃沙中的蟲子一樣抽動。

「那邊的不用管他了，他熬不過今天了。」很明顯他們是在說年輕獵魔人。

伊夫捂著被腐蝕的傷口要爬起來，被這幫人再次按在地上，他們拿起了針頭。

隨著藥水的注入，伊夫的視線變得模糊，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咬爛他們，卻抵抗不住越來越沉的眼皮。

「真是個漂亮的吸血鬼啊。」有個滿臉胡茬的大叔捏著他的下巴，舔了舔嘴唇，齷齪的樣子毫不掩飾，「為了他，我們死了不少人吧，怎麼能輕易饒了他，扒光了放在車裡，大家輪流吧。」

「殺……了你……」伊夫低吟著，他的牙齒在伸長。

「哈哈哈。」

鬍子大叔狂笑起來，就好像在看一個笑話，他的笑聲隨著一陣陰風赫然而止，伊夫感覺到臉上一陣溫熱，血紅色布滿了視野，抓著他的手指鬆開了，挑起的肋骨差點抽在他的臉上。

這個人被撕成了兩半。

伊夫漸漸倒下去，一個個黑影從他身邊躥過，暗夜的恐怖像病毒一樣傳染，伊夫卻帶著病態的笑容，因為他們的援軍到了，這些強壯的吸血鬼足以將他們撕成碎片。

失去意識前，他聽到一個怪異口音的聲音說著，好像是隊伍里的首領。

「這個拿斧子的還有口氣，帶走吧。」

「至於其他人……」

「你們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