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我沒有斯德哥爾摩症

第018章：我沒有斯德哥爾摩症捏緊了那張機票，沐清歡看著丹尼斯，眼中第一次出現了誠懇之色：「謝謝你。謝謝。」

「不用客氣。」丹尼斯不去看她的視線，目光看向別處：「是我把你帶到y國來的，我應該把你送回去。」

沐清歡只差沒有抱著機票親吻了。自然也不會去注意丹尼斯的表情：「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你。」

只要可以回家，這一個多月的經歷，她可以當成是惡夢。全部都拋到腦後。

丹尼斯突然就站了起來，他發現自己無法去面對沐清歡的目光。完全沒有辦法。

他離開了餐廳往外面走，他的腳步很急，像是後面有怪物在追他一樣。

沐清歡看著那張機票，心裡的快樂完全無法掩飾。她真的，真的可以離開這了。太好了。

沐清歡這麼久的時間以來，今天晚上是她睡得最好的時候。

想到要回家了，她一開始是興奮得睡不著，後來卻是因為太興奮了，睡得很沉。

所以她不知道丹尼斯在她睡著了以後，又一次的進了房間，在床邊看了她大半夜。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碰她一下。他只是看著她的臉，想著今天以後，他將再也見不到沐清歡了。

心有些疼，也只是一點點。可這樣的心疼對他來說，也是第一次。

他無法挽留沐清歡留下，就好像他也沒有辦法去對抗自己的心臟，讓他的心不痛。

這一個夜晚，跟沐清歡的好睡眠比起來，丹尼斯則是一晚無眠。

月落日升。不管丹尼斯再怎麼不情願，第二天中午也來了。

沐清歡起得很早。她在衣櫃里挑了一套運動服。長發紮成馬尾。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朝氣十足。

這樣很好，非常好。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著要回到家，看到自己的父母兄長跟姐姐了。

丹尼斯在不久之後也下樓了，他看起來不太好。臉色不怎麼好看，精神也不怎麼好。

跟沐清歡的精神十足跟神采飛揚一比，丹尼斯看起來則是沒精打采了。

機票是下午三點半的。沐清歡恨不得時間刷一下就到了三點半。不過在那之前，她還需要先離開這裡。

目光看向了丹尼斯，她不確定，這個傢伙會不會好事做到底，把她送到機場去呢？

畢竟她對這邊完全不熟，更不會知道坐什麼車才能到機場。

如果他不願意的話，那她可不可以問他借電話，然後打電話給大使館，向大使館求助呢？

畢竟現在的她一無所有。不要說錢了，就連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是丹尼斯的。這樣一想，沐清歡似乎就沒有底氣開口了。

「吃過中飯，我會送你去機場。」

丹尼斯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聲音極輕的開口。他的聲音里有絲不舍，沐清歡聽出來了，卻什麼話也沒說。

如果丹尼斯真的能做到放她走人，那麼她會感激他。真心的感激。

早餐依然是兩個人一起。沐清歡心情有些急切，但是她剋制住了。

丹尼斯一直沉默，目光不時看向沐清歡，沒有錯過她眼中的期盼。

心頭微澀，事情如此發展是超出了他的預料。吃過早餐，他率先走到了外面。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車。這不是沐清歡第一次坐丹尼斯的車，只是這次跟上次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車子駛向山腳，這離機場並不近。

沐清歡看著兩邊的景物在自己身後飛逝，心已經跟著飛到了中國，飛回了深城。

丹尼斯一直在注意她，注意她的目光，注意她的視線，也注意著她一臉愉悅的要離開自己的身邊。

到了機場，丹尼斯讓強尼去辦手續。沐清歡要下車，他卻拉住了她的手。

沐清歡被嚇了一跳，她轉過臉來看丹尼斯。眼中的興奮變成了驚慌害怕，擔心還有恐懼。

那個眼神讓丹尼斯的心頭微疼，有些不快，有些鬱悶，還有——

「清歡。」他叫她的名字，聲音很輕：「能不能留下來？」

不要走，不要離開。留下來，留在他身邊。

沐清歡被嚇到一般，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她的身體緊緊的貼著車座，目光看著丹尼斯，帶著幾分震驚與詫異。

「你，你說了放我回家的。」

他是說過，可是他後悔了。丹尼斯的視線略微移向他處：「如果，我後悔了呢？我想讓你留下來呢？」

她還在這裡，還在他的地盤上。如果他不讓她走，她是絕對走不成的。

他清楚，她也清楚。

沐清歡從來沒有如現在這樣害怕過，她剛才所有的歡樂開心都消失不見。

「我。我不要。」沐清歡的聲音很激烈，她看著丹尼斯，目光滿是震驚。那樣的震驚里，還含著幾分厭惡與反感，還有隱隱的恨意。

「丹尼斯，我不要留下來。我要回家。」

她討厭失去自由，討厭。她很慌。是真的很慌。她還在這裡，還沒有逃掉。

她不知道丹尼斯最後會怎麼選擇。如果他不同意，她就算是下了車，也能被他抓回來。

她不想那樣，她想要離開。離開這，回歸她正常的生活。僅此而已。

「丹尼斯。算是我求你。我拜託你。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在回去以後把錢給你。不管是那一億也好，還是這段時間的花費也好。我都可以還給你。但是我一定回家。」

丹尼斯看著沐清歡的急切，感受著她話里的害怕，心頭有些苦澀。

「我不要你的錢。清歡。我想你應該可以看得出來。我喜歡你。難道你就不能為了我留下來？」

沐清歡瞪大了眼睛，她看著丹尼斯，怎麼也想不到，丹尼斯竟然會對她表白，會說喜歡？

「你——」

「我真的喜歡你。」如果不喜歡，他不會想著把她留下：「我也想讓你留下。可不可以？」

「不可以。」沐清歡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表白，說喜歡她。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她跟他，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更何況，她對他，實在是沒有好感。

「我要離開。」

「這些日子我對你不好嗎？」除了她要逃的那次，他對她，算是溫柔了吧？為什麼她不肯為了他留下來：「難道這幾天的相處，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沐清歡看著丹尼斯的那雙湛藍的眸子。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深呼吸，她讓自己冷靜下來：「丹尼斯。或許你覺得你喜歡我，你覺得你喜歡了我，你就要把我留下來。可是我沒有斯德哥爾摩症。我不會去喜歡上一個，強迫我，把我關起來，讓我失去自由，甚至強|暴我的人。」

丹尼斯的臉色不怎麼好看。看著沐清歡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斯德哥爾摩症，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沒有想過沐清歡竟然是這樣去界定他們之間的關係。

在她心裡，自己就是那個囚犯了吧？

沐清歡看著他，又看了眼車子外面的機場。她一咬牙，快速的拉開了車門下了車。

丹尼斯沒有跟下去，他看著她的背影，在對上強尼詢問的目光時擺了擺手，示意他去把這些事情擺平。

而他則坐在車裡，看著那個女孩就這麼一步一步的遠離自己。直到她的身影再也消失不見。

心口有些空空的，不是痛，卻是有些難受。他抬起手捂著自己的心口，發現他生平第一次動情，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卻是這樣的恨他。

恨到迫不及待的想逃離，恨到不肯給他一絲一毫的機會。這個認知，還真的是讓他覺得鬱悶加沮喪啊。

遠處，又一架飛機起飛了。丹尼斯看著那架飛機消失在藍天之上，一切，都這樣結束了吧？

………………

三年後。

沐清歡的耳邊還夾著電話，那一頭已經又有文件扔到她面前。

她對著來人比了一個手勢，跟電話那一頭的人隨意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看著文件的封面，她看向來人。來人是榮正，她現在實習公司的主管。

「把這些文件分析完，明天把分析報告交上來。」

「是。」沐清歡點頭，拿過文件已經開始看起來了。

榮正看了她一眼，對於這個新進來的實習小姑娘，倒是有幾分欣賞。

做事勤快，分析數據準確。交給她的任務都能及時的完成。偶爾超過她的任務，她也不會抱怨。

恩，不錯，或許等實習期過了，可以讓她留下來。

沐清歡不知道主管的心思。她進這家實習公司已經兩個月了。還有一個月就過實習期。

她是很希望自己可以留下來的。她喜歡這家公司工作的氛圍。

兩個月前，臨近大學畢業的沐清歡沒有選擇進銀行實習，而是選擇了這家證券公司。

依著父母的意思，自然是進銀行更好。說是銀行福利好啦，工作穩定啦，適合女孩子啦。

不過沐家父母都是很開明的父母，從來不會強迫孩子接受自己的想法。

說起來，自從三年前沐清歡「死而復生」回來之後。沐家父母也好，沐俊安跟沐清婉也是，對她的關心都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她現在因為在實習，在外面住。被沐華民要求每天都要打電話回家。

甚至有提過如果上班太辛苦，不要上班就回家呆著。反正沐家也不是養不起。

沐清歡自然是拒絕的，她喜歡這份工作。這家友信證券公司成立的時間並不算長，才五年多的時間。

不過因為其良好的信譽加口碑，還有幾次極有眼光的投資，在業內名氣不小。

沐清歡喜歡現在的工作環境，也喜歡現在的氛圍。所有的同事都很努力，互相之間的關係也還不錯。

她現在是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快點試過實習期，然後留在這裡工作。當然，這或許需要她表現得更好才行。

看著眼前那一堆的文件，她深呼吸，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工作里。

沐清歡的效率算是很快了。不過要分析的資料太多，等她做完了，已經錯過了中午的飯點了。

摸了摸有些餓的肚子，沐清歡起身去餐廳吃飯。她最喜歡這家公司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食堂的飯菜很好吃。營養豐富，味道又好。

起身去食堂，遇到另一個同事張梅，也是忙到現在，張梅跟她打了聲招呼，讓說一起去。

兩個人一起進了餐廳，這會過了飯點，人已經少了很多。兩人打好飯菜，找了個位置坐下。

「對了，你聽說了嗎？」

張梅坐下來，左右看了看，突然很小聲的開口。

「聽說什麼？」

她不過是一個新來的，能聽到什麼大消息？

「我聽說，我們這個公司的小老闆要來了。」

「小老闆？」沐清歡蹙眉，她想起了進公司時對那個據說是公司老大的董事長匆匆看過一眼。

對方五十多歲了，看起來倒算是親切的模樣。

「對啊，大老闆的兒子不就是小老闆？據說大老闆最近身體不怎麼好，打算把家業給小老闆繼承。這家公司早晚是要交到小老闆手上的。」

沐清歡點了點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對這些新聞一向不感興趣。

「希望是個帥哥。」張梅說到這裡時眼冒金星。沐清歡噗的一聲笑開：「我記得你有男朋友了吧？」

而且好像是要結婚了的，怎麼這會還一副花痴的模樣？

「有男朋友怎麼了？要是帥哥的話，天天看著養養眼也是好的啊。可以提高工作積極性。你懂不懂？」

「恩恩恩。我懂。我懂。」沐清歡連忙點頭，一臉我都明白，你不用多說的模樣。

張梅退後一些，目光落在沐清歡的臉上，突然嘖了一聲：「說起來，你長得也不差啊。到時候小老闆來了，你也許可以試試。說不定下一個老闆娘就是你了哦。」

「是是是。」沐清歡連連點頭，一臉贊同的模樣：「到時候我一定發揮我的魅力，然後把小老闆鉤上手。到時候我什麼事也不幹，我就天天壓榨你好了。」

「哇。那我還是祈禱你不要當老闆娘好了。」

張梅看沐清歡的樣子就知道她在開玩笑，也跟著打趣：「不然我不就慘了？」

「對啊，所以你最好是祈禱我不要當老闆娘。這樣的話，我就不會壓榨你了。」

張梅看著沐清歡，知道她對當老闆娘無意，卻還是有點可惜：「說起來，你好像都沒有男朋友？怎麼樣，要不要姐姐給你介紹一個？我家那位雖然偶爾不靠譜，不過也有幾個不錯的朋友，你可以考慮一下。」

「不用了。」沐清歡眼中的笑意斂了幾分：「我才剛畢業，沒有這個打算。目前來說，還是好好奮鬥，為自己謀一個好前程才是正事。」

「這倒是。」張梅在心裡嘆了口氣：「你看深城最近房價一直高漲不跌。我家那位幸好是前幾年他父母提出來幫著付了首付。不然按現在的房價，真的買不起了。」

沐清歡見張梅把話題叉開了，也跟著說到房價上去。心裡卻是長舒一口氣。

她現在確實是沒有那個想法，也沒有那個心想找男朋友。

自從三年前，她離開y國之後，她就努力的把那一個多月的經歷當成是一場惡夢，拋之腦後。

有一段時間，她都感覺自己能回家像是在做夢一樣。畢竟丹尼斯那麼好說話，真的把她放走了。

當時她跑進機場的時候，她甚至一度以為自己逃不掉了。覺得丹尼斯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她的。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丹尼斯不但真的放過了她，讓她順利的回到了深城。

甚至一路上，還受到了機組人員的特別照顧。回到深城之後，也有車子等著，說要送她回家。

她當時完全不相信，也是害怕的。可是她身無分文，又沒有聯繫方式，怎麼回家呢？

最後那輛車真的是送她回家的。上了車，她還接到了丹尼斯的電話。

「都幫你安排好了。你只要說你掉在海里，被人救了就可以了。」

他是算好時間打電話的。而在當時，y國應該是晚上吧？

她不確定，聽著丹尼斯給她安排好的借口。

他說，就讓她說在出事的時候跳了海，被人救了。

之前受了點小傷，傷好了才回家。

隔著越洋電話，他的聲音很溫柔，為她想的也很周到。

沐清歡有些意外，似乎沒有想到丹尼斯會替她考慮這些。想到他說過的喜歡她的話，沐清歡到底沒有再為了之前的事情去恨他。

只是她可以不恨，卻無法原諒。畢竟午夜夢回，她偶爾還是會夢到那雙藍色眼眸。毫不客氣的把她壓在身下欺凌。

這讓她感覺很不好，對男人的興趣也降下去了。之前暗戀班長於寒秋，回來也不了了之。

她想她或許很難就這樣去接受一個男人。她需要時間去忘記那一段。

偶爾有人開玩笑，說要替她介紹男朋友，她也當作是沒有聽到一般。

她想忘記當年那些事情，忘記那些不堪，那些遭遇。目前來看，她做得不錯。

不過她還需要時間再做得更多一點。等哪天她能把過往全部拋開了，她想她就可以有能力去擁抱新的戀情，與新的人生了。

……

吃過飯，沐清歡繼續做手邊的工作。身為實習生，她每天要做的事情非常的多。

很多報表，很多分析，很多數據。她把數據輸入電腦，拿起另一份報表正打算繼續。就聽到了榮正的聲音。

「所有的人，統統去大會議室集合。」

大會議室？

沐清歡站了起來，目光看向了張梅的方向。張梅對著她眨了眨眼睛，使了個眼色。

看著她的口型，沐清歡才想起來了。她之前說的小老闆要來的事情。

不會吧？這麼快就來了？沐清歡心裡有些意外，卻不得不快速的趕往會議室。

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道這個小老闆會帶來什麼樣的改變了。

沐清歡跟張梅到了個地方室的時候，發現公司的人幾乎全部來了。

偌大的會議室坐滿了人。沐清歡跟張梅也挑了一個靠後的，偏角落的位置坐下。她可也不想讓老闆一來就注意到自己身上去。

很快，就聽到會議室外面一陣腳步聲。有人向著這邊走過來了。聽腳步聲，人似乎還不少。

前面的同事已經站了起來迎接了，沐清歡跟張梅也跟著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向了辦公室的方向，等著那個小老闆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