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吻

顧問之睡了大概半小時左右，就被儲澤叫醒了，雖然聚餐無所謂，但是這個時間點兒睡得久了，怕是晚上就不容易睡著了，不過看著顧問之還沒有清醒過來揉著眼犯困的模樣，他就突然有些心痒痒了。

瞥了眼周圍，漆黑一片的停車場里沒有一個人。

儲澤偷偷地往副駕上探了下身子，只是還沒來得及幹什麼直接被安全帶給勒了回去，顧問之歪著頭「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怎麼，想幹壞事？剛才不是下去了一趟么，為什麼回來還要繫上安全帶？」

他其實聽到了何碩過來的動靜，雖然不知道說了什麼，但是迷迷糊糊中是有感覺的，現在看到儲澤這幅鬱悶的表情更是覺得好笑。

儲澤轉身利索的解開安全帶，半靠在車座上，怏怏的挑了下眉，說，「因為我怕沒有任何束縛，會忍不住對你做些什麼，比如--現在。」

說話的同時他抬起了身子，左手撐在了副駕邊上的車窗上，右手扶著顧問之的脖頸，低頭親了上去，顧問之的嘴唇就像頭髮一樣軟軟的，親上去還有股淡淡的檸檬味，大抵是上車前喝過檸檬水的緣故，味道極淡，卻又有些清新。

還有些涼涼的感覺。

剛才空調開的不算低，但是顧問之的體溫還是降了幾度，唇齒間也帶著些許涼意，鼻尖更是沁著低溫，只是觸碰間卻突然湧起了一股火熱，儲澤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顧問之沒有反抗，也沒有任何不滿的舉措，反倒能讓他感覺到身上的熱度。那是不是說，顧問之也喜歡他？

即便這樣想，儲澤也沒有更進一步，只是像個孩子一樣，淺嘗輒止。

車窗外，梁堪安靜的倚在樹下，看著儲澤起身而上的動作，淡漠不語。

「親夠了么？」顧問之含混的說。

「一輩子都不夠。」儲澤往後靠了些，坐回了駕駛座，得意的看著顧問之，將上半身往前傾了些，「我這人很公平，親你一下，給你個機會，親回來。」

「......」顧問之看著眼前這人耍無賴，卻意外的沒有什麼反感的心情，反而起了玩笑的心思，舔了舔嘴角，嘲笑道，「吻技不怎麼樣嘛。」

儲澤黑了黑臉，「老實說，你親過多少人？」

「大概十來個？」顧問之認真的算了下，不確定的說，「可能超過二十？」

「我難道是最差的那個？」

「差不多。」

「......」

儲澤下意識的打開車門，直接下了車，從車前繞了過去，猛地掀開了副駕的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顧問之的安全帶給卸了，將人直接拽了下來。

「你幹什麼？？？」

「技術不行，那就多練習啊。」

在儲澤的壓迫下，脊背抵在車上，顧問之緊張的有些語無倫次，「我、我逗你玩的，那都是拍戲里的吻戲，不是真的啊。」

「我知道。」儲澤突然停了下來，看著顧問之語氣微沉，「我從來就不介意你的過去，我只想要你。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顧問之微怔，看著儲澤斂起了渾身的戾氣，高大的身軀靠在車門上，一手插著兜，認真的說著情話，這種話不是沒有人對他說過，可當時他是怎麼做的呢，用疏離客氣的語氣回了句「謝謝」？現在他卻覺得心裡隱隱的有根弦綳的極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忍心拒絕。

看到顧問之沉默了下來，儲澤皺了皺眉，表情有些受傷，委屈的問，「你不喜歡？還是你連個機會都不願意給我？」

「不是！」顧問之脫口而出否定了儲澤的話，說完自己也愣怔了下來，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我不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你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歡，或者，你不確定這樣的愛情有沒有未來是么？」

儲澤把他的臉轉了過來，嚴肅的說，「顧問之，我不是在要你一個答案，我只是向你表明我的態度，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我都希望成為你最堅實的後盾，在你迷路的時候，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希望你想起的第一個人是我。」

「我知道這樣說很突兀，可剛才你也沒有覺得討厭，那我至少還是有機會的是么？我不需要你現在就做決定，你只要看著我來做就好，等到哪一天，你覺得可以接受我了，覺得我沒有在開玩笑了，再回答我。」

「我永遠都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

直到坐在稍顯破舊的飯桌前，顧問之也沒有回過神來，怎麼就莫名其妙的被告白了，不對，那也算不上告白，儲澤似乎只是在單方面的宣布自己的感情，可他心裡卻撲通撲通的在跳，一直都緩不下來，不管剛才發生了什麼，儲澤說的那句話都沒有錯，他對那個吻並沒有排斥的感覺。

反而，很喜歡。

那是種捨不得離開的溫暖。

還在愣怔間，梁堪已經站在了跟前，淺笑著舉起了一紮啤酒，沖著顧問之揚了揚頭，「還沒有和你喝過酒呢，要喝一杯么？」笑容溫暖，就像是從來沒有看到過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一樣，瘦削的身子略微蹲了下來，看著顧問之。

「呃...好。」顧問之準備去拿酒杯，被梁堪攔了下，端了個茶杯過來，「喏，你身體不好，喝這個就行。」

茶杯不過一指長度，杯體又厚，看著就沒多少分量，梁堪倒了三分之二的酒，遞給顧問之，又輕輕地碰了下杯，低低的說了聲，「要開心。」

隨即一仰而盡。

猛灌下來的啤酒順著脖頸滑落而下，浸入衣衫中，梁堪卻是沒有察覺到一般，灌得更加兇猛，直到幹了個通透，他才笑著翻了下杯子，「喝完了，其他人，有沒有要來拼酒的，告訴你們，我當年喝酒從來就沒有輸過誰，不信？你來試試！」

「我來！」被點名的人笑著起身應戰。

儲澤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句，「他剛才看到了？」

何碩神情有些複雜的「嗯」了一聲，「我想著他看到了正好可以死心，就......」可是梁堪現在的模樣，讓他都有些不忍，像個陀螺一樣滿場在轉，上桌的菜也沒有動上一口，從頭到尾都在拼酒，一杯接一杯的灌，看著明明在笑，卻讓人感覺不到歡愉。

「你未免太小看他了，他不過是一時激動，如果真的這麼容易放棄，就不會是今天這個聲名鵲起的梁堪了。」儲澤面色微淡，看著顧問之喝掉了那杯酒，才笑著把手裡剝完殼的小龍蝦都移了過去。

不過梁堪這麼一開頭，場面倒是熱鬧了起來，原先覺著導演在場，新人們也不太敢鬧騰，可現在導演都已經喝了個半醉，儲總也沒有功夫注意他們，其他人也就玩開了。

「六六六啊！」

「五魁首啊！」

「袁野，說句真心的，這杯酒你還必須喝，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喝！」

「今天這菜味道不錯，來喝！」

袁野被灌得七葷八素，平日里覺得有些距離感的新人們全都蜂擁而上，各種勸酒的理由簡直是層出不窮，什麼「今天天氣這麼好，你不得喝一杯么？」「導演說你長得帥，來幹了！」

所有人都在推杯換盞間，只有顧問之這桌不停地在吃，畢竟顧問之算是劇組的前輩，除了梁堪也沒人敢拉著喝酒，尤其是身邊還坐著個儲澤。半醉的人也都自覺地繞過這桌，不敢有半點打擾。

風捲殘雲之後，顧問之摸了下圓滾滾的肚子，拒絕了儲澤又遞過來的烤串，打了個飽嗝，「我吃好了，你怎麼都沒吃，想吃什麼，我再去要點？」

儲澤把顧問之面前的桌面稍微清理了一下，搖頭道，「我不太餓，剛才喝了點果啤，現在感覺胃裡有點脹。對了，你之前是不是給我提過袁野的事？」

「嗯。」顧問之看著被包圍在人群中的袁野說，「他現在在和易心公司談經紀約，那只是個小公司，總共也就十來個人，據說成立沒多久，也沒什麼實力，我是覺得這個人挺有實力，將來前途估計不錯，如果盛世可以簽下來，以後或許也有好處。」

「好，我讓底下人去和他接觸一下。」

「呃--不要這麼快決定啊！還是要仔細考慮一下的，我只是從未來的可能性分析了一下，萬一《青銅之戰》沒有火呢。」顧問之擔憂的瞥了眼。

「你在想什麼呢？」儲澤敲了下顧問之的腦袋，「你都開口了，我當然會答應，就算他沒有火，也不過是多簽了一個人，你知道盛世每年會簽下多少新人么？這些人只能拿到最基本的補助，每天辛苦的練習，或者跟著劇組跑龍套，他們珍惜每一個出名的機會，哪怕只是個躺屍的戲份，可這麼多人只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能真正的踏入娛樂圈。」

「他們前仆後繼的湧進這個怪圈裡究竟是為了什麼，其實就像是彩票一樣，有人一輩子也中不了大獎，可還是會報以希望，希冀有一天能從天上掉一個餡餅下來，從此衣食無憂，娛樂圈也是這樣，表面上的光鮮亮麗，拍部劇隨便七八位數的薪酬，和被萬千人追捧的感覺，都是他們想要抓住的餡餅。」

「而盛世，就是要給他們一個畫出來的餅。至於能不能得到，就看個人的機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