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怨

男子暗啐一口，出門沒看黃曆，竟然有人到紅葉谷來打劫，看他那隻神出鬼沒的鬼卒，肯定是鬼影洞的人，這梁子算是結下了，以後總有機會找回場子。

男子留下儲物袋和手中的法器后，金凌暗念法訣收起困靈陣，鬼影戒備在一旁以防他耍花樣。

看那男子踉踉蹌蹌的消失在視線中，金凌鬆了口氣，若是他再多掙扎一會，必然會打破困靈陣，到時她就只能現身，用護山大陣來反擊了。

收起戰利品，金凌回頭見趙靜還愣在那裡，滿身是血，眉間紅珠不見顯然元陰已失。

金凌撿起她的衣裳丟在她身上道：「穿上吧，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回過神來的趙靜看到金凌，眼中瞬間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驚訝，嫉妒甚至怨恨，唯獨沒有喜悅。

金凌蹙眉，趙靜將自己蜷成一團，咬住嘴唇，指甲扣進肉中，壓著哭聲道：「你為什麼要救我？下一次呢？下一次誰來救我？為什麼不讓我死了算了！」

「死？宗門內不許殺人師姐難道不知道嗎？」金凌提醒道。

「是啊，宗門內不許殺人，所以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以前未到凝氣四層，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我還慶幸，現在發生了，其他人還不知道要如何恥笑我？」趙靜哭聲越發大起來。

金凌無語望天，身在紅葉谷，難道不該早有覺悟，合歡峰欺辱紅葉谷弟子是常事，為什麼就不能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強大到別人望而生畏，卻要一味的自怨自艾。

趙靜畢竟是師姐，金凌只好將到嘴邊的話咽下去，冷冷的看著她。

趙靜抹了把眼淚哽咽著繼續道：「與其這樣日日擔驚受怕，還不如自薦到合歡峰去當伴修鼎爐，好歹不愁生計，從始至終也只用伺候一個人。」

「我先告辭了，師姐你自己保重。」話不投機半句多，再跟她說下去，難保自己會忍不住罵人。

「是啊，我長相粗鄙，自薦枕席都沒人要，所以連師妹你也看不起我！」趙靜突然拔高聲音對著金凌大吼，「師妹你如今也不過凝氣二層，就跟當初的我一樣，根本不明白凝氣四層以後的驚恐。」

金凌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轉身看著趙靜的眼睛鄭重道：「第一，我沒有看不起你，因為你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值得我看重！第二，請你不要用自己的經驗來衡量別人，我從來就沒有懼怕過到達凝氣四層，因為我從心裡就不懼怕任何人！」

「說得好！不愧是人家看重的人。」嬌媚的聲音從頭頂飄來，戚宣兒如一片紅葉飄蕩而下，落在兩人面前，香肩半露媚態橫生。

金凌看到她心中一驚，戚宣兒是什麼時候就在樹上的，她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戚萱兒美目淡掃，洞察了金凌的心思嬌笑道：「人家的隱匿之術可是幽冥宗獨一份的，上次是故意漏了蹤跡給你，不然就憑你這小鬼想看穿我的行蹤？你，做，夢！」

戚萱兒二十好幾的樣子卻跟少女一樣對自己吐舌頭做鬼臉。

「怎麼樣，你想不想學？拜我為師我就教你如何？」戚萱兒扭著腰肢靠近金凌，心想這小鬼的氣質長相倒是她喜歡的類型，可惜是個女子，不然一定綁回去當個男寵。

「師叔這不合規矩！」金凌不著痕迹的閃開，上次被戚萱兒的體香所惑，費了好大工夫才壓下去，這次她可不想再中招。

趙靜的哭聲又大起來，似乎在以此提醒忽視她的兩人。

「啪！」

戚萱兒突然回身一掃，金凌還未看清她如何出手，就見趙靜整個人都飛出去撞在樹上，半張臉立時腫起。

「你還有臉哭！」戚萱兒聲厲色怒，一步步走進趙靜道：「適才我在上面察覺到那人蹤跡，本想親自收拾，誰知你突然出現，你早已察覺那人卻自己暴露出來，我以為你有把握收拾那人，沒想到你卻如此不中用，還要同門師妹搭救，你既然這麼想去合歡峰，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此時的戚萱兒身上再無半分媚態，如屠血嬌一般不怒自威，盡顯長輩氣勢。

趙靜聞言驚恐萬分卻不敢再哭，爬起來跪在戚萱兒面前哀求道：「弟子錯了，求師叔繞過弟子這一次，弟子知錯了！」

「哼！自己去找方蓉，去幻陰洞面壁一年！」

趙靜叩首謝恩，臨走前看了金凌一眼，心中滿滿的不甘和怨懟。

「小鬼，你怎麼才凝氣二層，我那師妹可都凝氣三層了！還有，你怎麼學起鬼影洞那些半人不鬼玩意祭煉起鬼卒了！」戚萱兒又恢復原樣，嬌嗔道。

「不過是保命的手段罷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師叔雅興了！」金凌拱手拘禮飛奔而去，總覺得戚萱兒看自己有些『不懷好意＇。

看這金凌離去的身影，戚萱兒嘆氣道：「這可怎麼好，小鬼居然落後了，讓人家拿什麼打擊小師妹嘛，純陰之體果然變態，三個月就能達到凝氣三層，不過要贏內門甄選，我看沒那麼容易！」

在鳳羽鳳樂處小坐了一會，金凌對趙靜的事隻字未提，換好了屍泥聊了一些奇聞異事就告辭了。

在落紅院門口金凌又撞上了才從幻陰洞出來不久的方蓉，她比之前消瘦了不少，想必在幻陰洞吃了不少苦頭。作為紅葉谷外門凝氣十層的大師姐，她一向受人尊敬，可金凌對她實在沒什麼好感。

「我竟沒看出來你有如此能耐，讓我紅葉谷兩位師叔都對你青睞有加！我看你還不如當日被送出去的施靈。」方蓉冷冷道。

金凌對著方蓉不卑不吭道：「好不好都是屠師叔的決定！」

「哼！」方蓉怒瞪金凌質問道：「那今日呢？若不是因為你，戚師叔怎會誤會趙靜，趙靜被人欺辱還要被罰面壁，難道不是因為你？！」

金凌一言不發，直視著方蓉的雙眼，沒有絲毫心虛，甚至眼底還有些許笑意盪出，但那絕不是什麼和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