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神
田籮雖然見識不多,卻也聽過戰神容臨的名頭。在天界,能稱之為上神的只有兩個,一個是神族後裔,天生神骨的蕭白上神;另外一個,便是容臨上神了。她在九霄閣待了幾日,自然曉得這二人有多受女弟子的愛慕
六界早已今時不同往日,當初天界制度嚴明,不許跨越種族相戀,更容不下師徒這般的禁忌之戀。如今呢,這些律條通通作廢,女弟子喜歡兩位上神,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可那些迂腐的思想根深蒂固,即便沒有不許,可大多為師者,也不願同女弟子發生什麼。即便是有,也不過是露水情緣罷了。
田籮瞧著阿漣,不得不說,海族二女雖然自詡出身高貴,目中無人,可眼前的阿漣更是盈盈似水,顧盼生輝。極難想象,這花鰱一族,也能有阿漣這般出色的容貌。若是看臉,阿漣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阿漣膚白美貌,胸大腰細,田籮時常羨慕道:「我若是像你這般白就好了。」一白遮三丑,姑娘家沒有嫌自己太白的,田籮出身塘中,環境和種族使然,化作人形,也比一般的姑娘略黑些。
阿漣卻是覺得像田籮這般的挺好的。
不過,阿漣在九霄閣待了好幾日,也沒有機會見到容臨上神,甚至連個衣角都沒瞧見。田籮見她一副蔫蔫兒的模樣,便安撫道:「九霄閣大多有蕭白上神管著,容臨上神不常來,可我曉得,他們二人是好友,日常總歸有些來往,你還是有機會瞧見的。」
阿漣悶悶的澆著花盆中的泥土,這裡頭種著一粒種子。這種子新入學的弟子每人都有,據說能種出靈獸。靈獸的等級同主人息息相關,像阿漣這種修為低的,種出來的靈獸,大多也是最常見的。
田籮一番安慰,阿漣心下自是好受許多。
澆灌完畢,阿漣便打算同田籮一道去後山的碧波池鳧水。
恰好海族二女進來。那穿墨綠衣裙的夷璋便開始抱怨這九霄閣是如何如何的不公平:「……夷珪表姐,你說那小棗妖是什麼來頭,怎的她能獨居仙島?我們身為海族貴女,卻要同這兩個鄉巴佬住在一起。」
這海族二女,夷璋性子潑辣,夷珪則端得一副高冷模樣,不過二女容貌家世皆是出色,來九霄閣不過幾日,這裙下之臣便已相當可觀了。
阿漣和田籮面面相覷,曉得這夷璋口中的「鄉巴佬」,指的便是她們二人。
夷珪身穿一襲白裙,仙氣飄飄,卻也難掩她身上一股與生俱來的咸腥味兒。她同這個表妹一道長大,曉得她做事從來都是不經大腦的,可越是如此,她越喜歡同她待在一起,如此一來,便能襯托出她的好來。此番聽著夷璋忿忿不平,夷珪心裡也並不是沒有半分動容的。
她在東海之時,素來是眾星拱月的,可這九霄閣不是東海,上頭怎麼安排,她們只能服從,她同夷璋與湖中塘中的二女同住一處,雖是降低身份,可一併入閣的新弟子,即便是天界後裔,也是如此安排的。
可如今倒好,那來歷不明的小棗妖,竟然破例獨居仙島,這可是九霄閣弟子最高的居住待遇了。不患寡而患不均,說的便是這個意思。
阿漣和田籮也是有些了解海族二女的脾氣,頂多逞逞口舌之快,旁的倒是沒有做出過分的事情來,是以這會兒她倆也不計較。
只是去後山的路上,田籮就說道:「那小棗妖,我前幾日倒是看見過一回……」她四處張望了一番,而後賊兮兮的湊到了阿漣的耳畔,低聲說道,「我瞧見她和蕭白上神在一塊兒。」
阿漣睜大了眼睛。
她生得美貌,即便身份低些,可九霄閣還是有許多師兄照顧她的,偏生她一副反應遲鈍的模樣,每回都記不住那些師兄的名字。心裡呢,獨獨只念著從不露面的容臨上神。不過她並非除了容臨上神,其他都毫不關心的,至少這位蕭白上神,她也是有些了解的。
蕭白上神掌管九霄閣,若是他的安排,那棗妖新入閣便能獨居仙島,也就說得過去了。
阿漣唯有在入學大典的時候遠遠見過這位蕭白上神,生得清風雅月,俊美絕倫,更難得的是,身上沒有上神的架子,端得一副溫文爾雅好相處的模樣。
可這蕭白上神,也是容臨上神最好的朋友,他是出了名的公私分明,從不接受賄賂。今兒怎的會為那小棗妖破例呢?
田籮又道:「我瞧那小棗妖,模樣生得遠不如你。阿漣,你若是勾搭了容臨上神,下回也不用同那海族二女住在一起了,到時候我也能沾沾光。」
阿漣鼓了鼓腮幫子,理直氣壯道:「我何時說過要勾搭容臨上神?」
田籮道:「可你不是喜歡他嗎?」
阿漣點頭:「喜歡是喜歡。」
田籮的生長環境使然,自小被爹娘溺愛著,她不喜念書,爹娘自然也不逼她,時間久了,這文化水平難免有些跟不上,用詞兒素來不分貶義褒義。
二人也不再談此事,只道那棗妖並非一般小妖,指不定人家有個大大的後台咧。
·
後山碧波池,阿漣和田籮各自脫了衣裙,「噗通」一聲跳進了池中。
水面滌盪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而後漸漸趨於平靜。
下一刻。
「嘩」的一聲。
披著烏髮的少女自水面越出,白皙瑩潤的臉兒,水光瀲灧,面頰處的水珠緩緩落下,沿著下巴落在堆雪般的細頸玉肩處,一時美得驚心動魄。
阿漣雖能幻化人形,可種族使然,唯有在水中,才是最暢快自在的。
阿漣彎了彎唇,腦袋一紮,潛入水中,金波瀲灧的尾巴在水面掃過,登時水花四濺。
她游到池底,看著吸附在石頭上的大田螺,用尾巴掃了掃:「我去游會兒,待會兒再來找你。你小心些,別讓人捉了去。」
咕嚕咕嚕。田籮舒服的吐了吐泡泡。
幾日未下水,阿漣游得酣暢淋漓,游到最後,乾脆化作原型。
白胖肥美的一尾花鰱,便在這碧波池任意穿梭。
不知游到了何處,阿漣穿過了層層疊疊的水草,忽然瞧見不遠處的水下竟有兩根又長又直的柱子。阿漣的眼睛素來有些模糊,特別是在水中,有些東西看不真切,隱隱約約,自然只道那是柱子。
畢竟海中有定海神針,這九霄閣的池中有柱子,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
這幾日見識了九霄閣的金碧輝煌,阿漣自然覺著,即便這池中鋪滿金磚,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她咬了咬尾巴,朝著那兩根柱子的縫隙穿了過去,游過去的時候,尾巴輕輕掃在那柱子上。
覺得好玩,她回了個頭,復又從中穿回去。
穿了好幾回,阿漣才搖著尾巴沿著柱子游上去一些。見兩柱中間似有一捧巨大軟物,周遭布滿苔蘚,似是羽翼豐滿的鳥兒形狀,總之打造的頗為別緻。
阿漣忽然想起適才那海族夷璋所言的「鄉巴佬」,瞧著面前這物,阿漣倒是覺得她的確是鄉巴佬,完全不理解這九霄閣工匠的設計。
阿漣駐足觀賞了一番,欲習慣性上前啄幾下。
這個時候,水底忽然天旋地轉了起來。
阿漣深陷在漩渦之中,整條魚都被轉得暈乎乎的,而後似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拍打著她,緊接著,「怕」的一聲,一下子將她從水底拍到了岸邊。
肥美的花鰱打了一個挺,下一刻便回了半人身的少女模樣。少女一身濕漉漉的及臀烏髮凌亂的貼在胸前,小臉更是因劇烈的暈眩變得慘白,她略微抬起眼,看著近在眼前的雲紋墨靴,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欣喜的抬起臉,伸手緊緊抓著他的褲腳。
「容臨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