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等等，即便越澤已長生不老，但也不一定那時就長生不老了不是嗎？

他在鑽語言的空子。

嘖，他差點兒就上當了。

他不想聽！！！

他雖然不喜歡吃那些菜，但誰又能保證，他轉世后口味一定沒發生改變？

他想他們彼此都需要冷靜一下。

沒錯，他們彼此都要冷靜一下。

不想也不願接受這個現實，阿乾最終選擇逃避。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柏越澤怎麼可能不是他曾經的戀人，明明，明明………，回憶間，阿乾驚慌的發現，柏越澤與他曾經的戀人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他眼中閃過一抹茫然的同時，腦袋嗡了一聲，難道柏越澤真的不是他曾經的戀人。

不對，柏越澤就是他曾經的戀人，他怎麼可以對他產生懷疑。

對了，還有一個辦法，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越澤就是他曾經的戀人。

為此去找柏越澤，阿乾不是不忐忑，他即害怕柏越澤不答應他，又害怕柏越澤會答應他。

最終柏越澤還是答應了他，可他的心情沒有因此變得輕鬆，反而變得更加的忐忑與恐慌。

柏越澤曾問過他，他是與不是真的那麼重要？

他知道他的意思，他也曾想過就這樣糊塗下去，但一想起，為救他死在他懷中的戀人，還有他曾對其說過的那些話，他便無法讓自己再這樣糊塗下去。

但在出發前的那一刻，他不但猶豫了也後悔了，難得糊塗，在這件事情上，他或許就應該糊塗一些。

因神不思屬，他被余靈看出端倪，雖被他拒絕，但余靈還是偷偷的跟了過來，對於余靈的任性還有自以為是，阿乾不是不反感，但事以至此他只能帶上余靈。

看著柏越澤望向他的眼神，阿乾感到十分尷尬，他無情的由余靈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但當柏越澤收回目光不再看他時，他非但沒有鬆口氣，反而心中一痛，這真就是他想要的嗎？

如果柏越澤真是他曾經的戀人還好，如果不是……，他該怎麼辦？

眼中閃過一抹茫然，阿乾握緊的拳頭上綳出一條條青筋。

他知道，在理處這件事情上，他太過優柔寡斷，可這就有如母親與愛人同時掉到水裡他該救誰？他無法也不可能幹脆的做出選擇。

他們要去的地方柏越澤他們應該很熟悉，沒錯，就是他們曾去過的並且找到《往還經》的那間大墓——也是他的大墓。

那是他很早以前為自己修建的大墓，只為自己睡著后不被人打擾。

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沉睡一次，沉睡后，他會失去自己所有的記憶，而放在他座邊的《往還經》則是用來幫助清醒后的他恢復記憶用的。

是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長生之法，《往還記》只是單純讓他用來恢復記憶用的。

當然除暗示他去祭台恢復記憶的方法外，上面也記載了一些還魂之法，想必這也是那位女皇陛下，還有其國師會認為《往還經》是長生不老之法的原因。

至於他們為什麼會『長生』，他們哪裡是得到長生，只不過是因誤讀還魂法，把自己的靈魂禁錮在屍體上罷了。

而那位女皇陛下的屍體之所以會一直保持年輕，也只是因為她收集到的那些天材地寶。

但隨著時間推移，天材地寶漸漸失去效果，那位女王的長生也漸漸的到達極限，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的尋找《往還經》，想要讓自己再次長生不老，伴隨著她尋找的失敗，或者說發現《往還經》並不是能讓她長生不老后，她便把主意打到隱媛媛身上。

可事事難料，讓她想不到的是，只是一時心急，便讓她一朝棋錯滿盤皆輸，落得個身死魂消的下場。

帶著柏越澤他們輕車熟路的來到大墓內，阿乾又輕車熟路的打開隱藏著的墓室門，拿出被他保存完好的他曾經戀人的屍體。想要讓柏越澤恢復他前世的記憶，那麼他前世的身體（誤）便必不可少。

沒有理會余靈看向他與棺槨的複雜眼神，阿乾看了柏越澤一眼后，步履沉重的向祭祀大廳走去。

『希望你不要後悔。』

這是他在施展還魂術之前，柏越澤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後悔嗎？

他後悔。

在看到光芒流向余靈的那一刻，阿乾就後悔了。

為什麼會是他？

怎麼可能會是他？

為什麼不是柏越澤？！！！！

是不是有哪裡搞錯了？！！！

不，這不可能！！！

可哪怕阿乾再不想承認卻也不得接受這個現實，因為還魂之術不可能作假，由為媒介還是其前世之軀的情況下，所以他前世的戀人並不是柏越澤，而是………，看向被光芒籠罩其中的余靈，阿乾眼神深沉而又複雜，但也只是一眼，阿乾便重新把目光落到柏越澤身上。

「你的選擇呢？」柏越澤平靜的聲音傳來，但這平靜、溫和甚至沒有任何波瀾的聲音，卻讓阿乾呼吸一窒。

是啊，他的選擇呢？

是選擇柏越澤，還是余靈？

一個是他今生的戀人，一個是他曾經的戀人，他該做何選擇？

深沉的目中閃過一抹迷茫，阿乾沉默不語。

「我知道了。」柏越澤平靜的聲音再次傳來，深深看了阿乾一眼的他，轉身向墓室之外走去。

阿乾的沉默便已是答案，即便如此，他又何必非要阿乾做出選擇，就這樣吧！

與此同時，望著柏越澤離去的背影，阿乾雖沒有挽留，但他的心卻隨著柏越澤離去空了大半。

經此一別，很有可能就是永別。

做不成戀人就做朋友？

這樣的事情，永遠也不可能發生在他們身上，所以此別後他們便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甚至連余靈已回到他身邊都沒有發現，阿乾就這樣看著柏越澤的背影，直至其完全消失不見。

「我們走吧！」直至柏越澤背影完全看不見后，這才回過神來，阿乾微不可見的眼露疲憊道，而後仍舊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他，也就並沒有看到余靈眼中一閃而過的憤怒，還有怨恨。

人常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句話說的或許並不正確，卻有著它的道理。

戀愛中的人都是盲目的，他們在極力隱藏自己缺點同時，也忽略了對方的缺點。

但偽裝不可能一輩子，缺點也不可能永遠不見，伴隨著熱戀中的人兒生活在一起，他們的這些小毛病，還有小缺點也開始顯露於對方眼中。

對於某些人來說，自己伴侶的小缺點無傷大雅，甚至可能還因此有新的發生，產生新的樂趣，讓彼此的感情變得更加的融洽。

但對某些人來說，這些缺點就是致命的，他們無法接受自己心目中的男神或者女神竟是這個模樣。

那日之後，阿乾便從柏越澤那裡搬了出來，對於擁有滿室財寶的他來說，金錢並不算什麼，所以他很快便為自己找到住處。

自打恢復記憶后，根本就不想跟阿乾分開，所以阿乾剛為自己找到住處余靈便跟了過來。

初時他們相處還好，畢竟余靈已恢復他前世的記憶，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之前的關係也開始漸漸的出現了裂痕。

余靈前世逝去時年紀並不大，十六七歲在那個年代的確已是大人，但這個年紀終究少了些歷練，更不要說，身為公子的他還被人保護的很好。是的，哪怕他與阿乾被人追殺，他依舊被阿乾保護的很好。

而今世，余靈年紀同樣不大，二十左右歲的年紀，的確已經成人，但在這個三十都已不在是中年，而是青年的時代，他這個年紀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連大學學門都沒走出的孩子。

所以別看余靈擁有兩世的記憶，但他仍舊保有少年人的天真，任性，還有不經事。

如果說，阿乾沒有率先遇到柏越澤，他的天真、任性、不經事，或許因為他們前世的山盟海誓與絕戀而被阿乾所包容，然後隨著時間的歷練與磨合，這種好似末日般的戀愛漸漸化為老酒，因沉澱變得更加醇香，但可惜的是，阿乾最先遇到的是已歷盡千帆重歸平靜的柏越澤。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余靈身上少年人特有的朝氣與鮮嫩，的確讓阿乾這種活了很久的老妖怪感到新鮮，但是這一時的新鮮並不能長久，他需要的是那種歲月靜好、安然若素，可這些余靈都不能給他。

不過阿乾並非沒有錯，他對柏越澤的留念，讓余靈覺得十分沒有安全感。

因沒有安全感就更加想要得到安全感，可沒有經過時間沉澱的少年人，想要得到某樣東西時，他們會怎麼做？

沒有深思熟慮，沒有謀而後動，他們的手段甚至會因其天真、任性而變得有些過激。

一兩次阿乾或許不會覺得有什麼只當這是小情趣，但三次、四次甚至無數次后呢？

他會覺得疲倦厭倦，而這份疲倦與厭倦則讓余靈更加沒有安全感。

有如惡性循環，得不到安全感就越想得到安全感，越想得到安全感，余靈就越會去鬧阿乾，阿乾就越會感到疲倦厭煩，而阿乾越是疲倦厭煩，余靈就越加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