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爸，那個男人是誰？」

進了屋，秦深給秦科倒了一杯水，這才把自己的疑惑問出來，秦科沉默了許久，抬手捏了捏眉心，他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一個遠房親戚而已。」

「那要不要請他進屋坐。」秦深有點擔憂：「把他轟出去，會不會不太好啊，有什麼可以好好談。」

「不用，關係不是很好的那種親戚，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太多。」

秦深：「……」

她覺得今晚秦科的作風完全不像平時的他，她看秦科眉宇間還存著些怒意，不敢多問下去，背著背包上了樓，一進房間，秦深就把自己房間的窗口打開，探出腦袋往下看去，樓下還能見到那個男人的影子，大冬天的，他就在兩棟房子之間的小巷裡來回踱著步子，在路燈下，還能看到他搓著手哈出來的熱氣。

似乎是意識到她的目光，許慕抬起頭看了一眼，四目相對，愣了片刻之後，秦深馬上心虛的關了窗子，不忘把窗帘給拉的嚴嚴實實的。

秦深不敢下樓了，只好一個人規規矩矩的把家庭作業給做了，臨睡時，她把窗帘拉開一小條縫貼著窗子往下看去，許慕好像已經走了，秦深並沒有在樓底下見到他。

一夜無夢，秦深第二天起床，她先是拉開窗帘看了一下，確定許慕已經走了，這才把目光落到對面陸月明的房間里，陸月明的窗帘和窗子已經打開了，一般這個樣子，就表示陸月明已經在吃早餐了，秦深看了看床頭櫃的鬧鐘，背著書包下樓了，秦科早已煮好熱氣騰騰的雞蛋面：

「爸爸早上好。」

「早上好。」

秦科正在吃面，今天桌子上沒有放著報紙和牛奶，所以秦科並沒有出門，秦深趁著吃面的空蕩，抬起頭看了秦科一眼，秦科面色有些憔悴，看起來好像心事重重的。

秦深吃完面，戴上圍巾出了門，剛剛出門的秦深差點被一個「東西」絆倒，她低頭一看，嚇得馬上就叫了起來：

「啊，老爸，咱家門口有具屍體！」

昨晚還精神奕奕的許慕，竟然歪歪倒到的靠在她家門口，他昨晚沒回家，就這麼在她家的門口將就了一夜，聞聲出來的秦科一看倒在地上的男人，馬上走過去抬起他的臉看了一下，順便摸了摸許慕的額頭，秦深好奇的湊過去，小心翼翼的說：

「爸，他是不是無家可歸啊，是被凍死掉了吧？」

秦科聽到秦深說的無家可歸，皺了皺眉，又有點不放心的摸了摸許慕的額頭，只是發燒了而已：

「你先和阿月去上學，許慕交給我好了。」

此時，剛剛出門的陸月明也看到秦深家門口發生的這一幕，他幾步走過來，第一反應也是和秦深一樣的開口就問：

「秦老師，是不是死人了？」

秦科：「……」

這兩個唱衰的小傢伙。

秦深差點就被秦科的目光給秒殺了，她馬上從牛奶箱里拿了牛奶，拉著陸月明就急匆匆的走了。

走了半路，秦深回過頭去看，秦深已經把許慕扛回去了，看秦科那麼淡定，那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吧。

陸月明想起昨晚見到許慕的那個樣子，有點不安的和秦深說：「阿深，那個男人好奇怪啊。」

「我爸說是我們家的遠房親戚，不過不是關係好的那種親戚。」

「你家還有親戚？」

陸月明這下倒是好奇了起來，至少那麼多年，從認識秦深開始，陸月明從不知道秦深家還有親戚，平日里過年過節都是父女兩，去年春節還是兩家人一起過的，去年這傢伙穿著漂亮的新衣服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問他好不好看，結果不小心摔了個狗吃-屎，撞翻掉的墨汁給她的紅裙子上了層水墨畫一般的顏色，秦深委屈的欲哭無淚，秦老師竟然在一邊嘲笑她：「沒關係嘛，中國風，趕一趕流行。」

所以，秦深家竟然還有遠房親戚，陸月明當然會覺得奇怪。

「我爸說有就有吧，反正遠房嘛，搞不好那個男人是從北極來的呢，那麼耐凍。」

陸月明：「……你在開玩笑么？」

「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啦，秦老師說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手，反正我覺得一點也不重要。」

秦深把牛奶放在手裡揉啊揉，無奈牛奶還是冷颼颼的，最後她乾脆冒了個小聰明，走到前面擋住陸月明，一臉懇求的拜託他：

「陸月明，幫我溫一下牛奶好不好啊。」

「知道是冷的就不要喝了，改成晚上喝也不會影響你長高的。」

秦深撒嬌，拉著陸月明的衣袖：「阿月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

「這個時候才知道我好啊。」

「其實你一直都那麼好。」秦深笑著，馬上就把陸月明的大衣口袋打開，這幾天天氣太冷了，大家都是這麼穿的，在校服外面套一件呢子大衣，裡面就是校服，秦深把牛奶丟到他的校服口袋裡，摸了摸，這才滿意的給陸月明扣好大衣，然後她一副抱大腿模樣的賤笑著：

「謝謝哥哥。」

秦深說完，甩了甩凍僵的手，乾脆直接把手揣進陸月明的兩個大衣口袋裡，兩個人以一種面對面的姿勢站著，秦深長得矮矮小小的，還沒到陸月明的胸口，她低著頭，滿意的在他的大衣口袋裡晃了兩下：

「你別動啊，我捂捂手，唉呀媽呀，你大衣口袋太暖了。」

秦深的腦袋就在他的胸口，他一低頭就能看到她毛茸茸的腦袋，她今年留了長發，小馬尾紮起來，看起來乾淨又利落，不明真相的人看起來還以為秦深在擁抱陸月明呢。

陸月明看秦深離自己那麼近，心裡又冒上一些奇怪的想法，他好想伸出手，把她攬進自己的懷裡，揉她的頭髮，揉她的腦袋，擁抱她……

冬天的早上，天色還沒有完全亮起來，街上有幾個形色匆匆的行人，秦深等手有些暖意了才肯放開陸月明，她剛抬頭，陸月明和她對視了片刻之後，陸月明就突然抬手放在額頭上擋住了半邊臉，只剩下□□在外面的脖頸發這些微微的紅暈。

「你看起來很熱啊。」

陸月明皺緊了眉頭，催促她：「還不快點走，要趕不上公交車了。」

「哦。」

看到秦深轉身往前走了，陸月明才放下擋住自己眼睛的那雙手，那被手擋住的臉頰，在冬日裡漸漸的紅了起來，像個熟透的蘋果，他乾脆就蹲在地上，把臉埋在胳膊肘里，想讓自己冷靜冷靜。

秦深一個人往前走了幾步，沒看到陸月明跟上來，轉過身去，這才看到陸月明蹲在地上，臉埋在胳膊肘里，好像受了什麼委屈一樣。

他受什麼委屈了？

秦深走過去，蹲在他旁邊：「你怎麼了？肚子疼？」

陸月明從胳膊肘里抬起頭看了一眼秦深，又把頭埋進胳膊里，有點煩躁的說：

「沒有，別看我啦，你今天好啰嗦。」

秦深：「……」

她一直都很啰嗦啊，陸月明今天吃炸藥了，說話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