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第二十八章
了解情況之後,夏蘼也很難說這是故意的還是……若是說巧合那未免太巧合了,什麼事都這麼好的湊在一起,呵呵,說出去,誰信?
好吧,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然而再畫一幅是肯定來不及的,將這麼慘不忍睹的交上去……呵呵噠,記得電視劇里老八送的那隻鳥吧?沒有活力焉了似地,就被皇帝說成盼他早日殯天,這是何等的多疑?她要是把這臟畫送上去,指不定明天就滾去哪個疙瘩地兒。
她習慣性的拿手指叩在桌面上,「嬤嬤,去庫里找找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當賀禮。」趙嬤嬤應了聲趕緊出去了。
「嬤嬤,怎麼樣了?」眾人在外著急的詢問,趙嬤嬤沉著臉掃了眼白馨,也順帶著看了看白茗,這才說:「主子發脾氣呢,這事不能這麼算了。」說罷又看了看白馨,她已經哭著跌坐在地了。
聽了這話朝趙嬤嬤跪行爬過來,「嬤嬤,求您幫我說說話,我想見見二公主。」
「夠了,」白茗厲聲呵斥道,「還嫌事不夠大嗎?」
白馨身子一震,抽抽泣泣沒敢再鬧,白茗那聲呵斥聽的吉祥芍藥都要抖上一抖,何況是未在宮裡呆多久的白馨,她不服氣的扭頭瞪白茗,卻被那雙冷漠的眼神嚇住了,一個激靈,不敢再抬頭。
她從來沒將白茗放在眼裡過,過去在府里,一個庶出的身份就將白茗打上低下的標籤,進了宮,白茗跟的又是不得寵的公主。她呢,從出生就比白茗優越,進宮跟的是得寵妃子生的公主,在宮裡榮寵更重要,所以她捫心自問,哪裡比不上白茗?
憑什麼就要被她呵斥?
白馨衣袖的手緊握成拳,眼裡閃過一抹戾氣,好一會兒后才緩緩鬆開手,她挺直了腰板跪著,不再哭泣,卻還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轉身就走的趙嬤嬤,以及跪在地上各懷心思的幾人並沒有注意到她。
天色漸漸黑透了下來,芍藥除了中間起來去御膳房拿吃食以外,回來又繼續跪著。整個西格殿瀰漫著一種十分壓抑的氣氛,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裡頭那個是主子,是皇家血脈,平日里和睦相處慣了,大家都得意忘形了。
哪怕是不得寵的,那也是能隨手拿捏他們性命之人。
如此一番,更是沒人敢有小心思了,個個都垂頭而跪,不敢有所抱怨。
腦子糊糊的夏蘼,躺在榻上休息了會兒,不小心就睡著了,完全忘記外面還跪著一干人,等肚子鬧騰醒來的時候,見趙嬤嬤守在邊上,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什麼事?」
趙嬤嬤:「主子,外面的人,怎麼處置?」
啊,還有這事呢?
夏蘼這才想起來,她摳了摳臉頰有點不好意思,乾咳了兩聲,起床由趙嬤嬤服侍著梳洗了番,「白茗呢?」
「她也跪著呢。」趙嬤嬤回到。
其實這事跟她沒關係,她陪著夏蘼去了承乾宮,純屬是躺槍連坐。夏蘼嗯了聲,讓她進來。
很快白茗進來了,夏蘼見她腿有點站不直,心裡唾棄了自己一把,「坐吧。」
「謝主子。」白茗乖乖的坐著了。
「你這回怎麼這麼聽話?」夏蘼揶揄道,瞧她面上有些泛紅,也就笑了,「嬤嬤,去準備晚膳吧,讓他們下去,明天再說這事。」
趙嬤嬤臨走前又問白馨如何處置?
夏蘼不動聲色的說讓她也先回去。至於回去以後,那邊老三是不是真的會打死她,呵呵,就等著瞧吧。
屋裡只剩下她們二人,夏蘼先說:「這事錯不在你,你跟著我一同去了承乾宮,只是那白馨……我也不好多說什麼,走著瞧吧。」
白茗嗯了聲,並沒有過多的解釋。
對於她的忠心,夏蘼還是有些把握的,可是那邊是她的妹妹,夏蘼前生沒有兄弟姐妹,無法理解那些手足情,可是她見過很多不成器的一方兄弟姐妹,由別人照顧著。甚至有回說起來,她的一個朋友說:若是自己不成器,哪怕是吃喝嫖賭,姐姐們都會幫一把。
這就是血脈至親,血濃於水。
而白茗呢?又會是什麼樣的想法?夏蘼望著她許久,久到白茗有些不自然了,在她的目光下,白茗只覺得有些燥熱,「主子,要不,你打我出出氣吧。」
夏蘼撲哧的笑了,「打你做什麼?又不是你將畫弄髒的,眼下只得拿個寶貝送人了。」
「要不,寫壽字吧?寫的快,而且心意也到,比錢財好。」白茗想了想說著。
「這倒是個好主意。」夏蘼點點頭,覺得可行,寫字可比畫畫來的快多了,她瞧白茗似乎還是心裡愧疚,於是說:「你也幫忙寫,噓,別告訴別人,這就全部是我一人寫的。」
白茗連連點頭。
將空白的畫卷上先描繪出一個最大的壽字,然後再裡面用小小的壽字填充,夏蘼也不管有多少個小壽了,到時候問起來,她就說有九百九十九個,連寓意都想好了,祝願皇帝千秋萬代。
小小的字寫起來很難,夏蘼常常沒寫幾個就手腕酸疼,換白茗來寫,如此兩人輪流,這才趕在七月初三寫完了。
夏蘼寫完最後一個字,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甩著手腕道:「真是個累死人的活,你怎麼想這麼一個遭罪的事?」
「對不起,讓主子受累了。」白茗態度好,認錯快,倒是讓夏蘼不好再說什麼。
臟畫一事,吉祥和芍藥的口供一致,基本上沒什麼出入,加上趙嬤嬤的話,就可以肯定這回跟她們真沒關係,只是,老三怎麼突然想起來鬧她書房了?
罰了她們兩個月的俸祿也就算了,只是讓她們以後要格外小心。
「白茗。」夏蘼很認真的看著她,看的白茗有些想要落荒而逃,心裡的那個念頭,一點點的蔓延、滋生。她不知道哪日會不會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她的主子,對她極其好的主子,她如何……能有不該有的念頭。
這是褻·瀆。
可是,那溫柔的眼神,那指尖的輕柔,都讓白茗久久不能忘。
「以後,自己長點心。」夏蘼摸了把她的頭,轉身將壽字掛起來讓墨跡干透。
白茗伸手摸了摸剛才她摸過的地方,手心裡似乎有些灼熱,她望著夏蘼的背影,輕輕地笑了。
第二天,清晨,還未到早朝時,上京卻忙了起來。
一大早被宮裡催著進宮的大臣們,一個個有些摸不著頭腦,有些打著哈欠。
宋國公走在最前些,瞧見李萍,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後者一點頭,兩人各自走向兩邊,同身邊的同僚說著話。
俱是早飯未,甚至是還在被窩裡的,被宮裡出來的傳口諭的人拍著門,叫起來的。
楊艷喻走過宋國公身邊,低聲說道:「據聞半個時辰前來了八百里加急。」
「且走著瞧吧。」宋國公心裡倒是隱約有點數,每年夏季江南多水患,北方多旱災,蝗蟲。這會子能把聖上急了的,約莫也就江南水患。
天未亮,坤清宮點著燈光,女帝從西側養心殿朝正殿疾步走去。
一進來,拿著八百里加急送的奏摺,扔到眾人面前,「江南水患,兩廣府數次請求賑糧,為何沒人上報?六部,還有宰相,以及站在這裡的你們,一個個在家中抱著美夫嬌郎的時候,可知道多少人被水淹,無家可歸,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滿朝文武,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戶部,你先來說說,什麼叫國庫緊張撥不出糧食來!你把賬本拿來,朕倒是要瞧瞧年初你報的一切富裕是個怎麼富裕法!」女帝指著戶部劉惠曉厲聲問道,隨後走上台階的高椅上,居高臨下的望著這些人。
被點了名的劉惠曉出列跪地,「啟稟皇上,臣不知此事,還請皇上明察。」腦袋用力地磕在地上,不一會兒額間烏青。
「查,一定要徹查,到底怎麼回事!」女帝看著這些人,「著大理寺,刑部一一徹查。還有,之前數次上交的奏摺何在?誰人如此膽大包天!先將劉惠曉看押,待查明再辦。」
大理寺卿鄭坤,刑部李萍出列應道。
「皇上,兩廣府每年索求無度,臣去年氣不過同她有爭執,這是污衊臣啊!」劉惠曉急忙翻開奏摺,一看,大聲哭訴,「皇上明鑒,萬萬不可再聽信兩廣府,重蹈闌珊案啊!」
宋國公眉梢一挑,心道蠢貨,提什麼不好非得提闌珊案?這不是找死嗎?
「放肆!」女帝一把將茶盞砸到她身上,「朕明理禁止的事,豈容你再提!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關入刑部大牢!」
三十大板還是輕的,不會有性命之憂。
女帝氣的也懶得看她們,「你們自己捫心自問,身為百姓的父母官,愧不愧疚!」隨後命人討論出個結果才再來稟告她。女帝拂袖而去,留眾人在大殿內商討。
楊艷喻轉頭看了看宋國公,又看了眼李萍,三人眼神傳遞,各自和人商討開來。
有些心力交瘁的女帝一回到養心殿,大聲咳嗽個不停,輕舞急忙讓人去請御醫過來。這邊扶著女帝坐下,接過宮女遞上來的茶轉身交給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皇上,保重身體要緊。」
女帝微微閉上眼順了順氣,就著她的手喝了口茶,嘆道:「呵,這麼多年了,原來不光是朕一個人沒忘!」
輕舞的手頓了頓,「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皇上何必介懷呢。」
女帝搖搖頭,她沒辦法不介懷,哪怕坐擁江山,後宮無數,兒女成雙,都抵不過那道傷!此生不愈的傷,時常刺痛她的心,無數個午夜夢回時,她都會想起那種蒼白的無助感,像是溺水的人,連最後一根稻草都沒有抓住,漸漸地沒入水中,伴隨著死亡的還有恐懼。
「皇上今兒天壽,放鬆放鬆吧。」輕舞安慰道,女帝自嘲著笑了笑,「天壽?人,如何能與天並肩?真是自欺欺人。」說罷,她搖搖頭,「召宰相,國公,學士,太傅進來。」
這一商量,便到了中午。被宣進養心殿的還好,說著說著,女帝見她們年紀也不小了,還賜了座。然而大殿里的就沒那麼舒服了,站了一個上午,有些人險些昏厥過去,這是早飯未用,午飯還遠啊。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今日早朝這般大事,後宮里多少還是有些人知道的,董美人第一個叫跳了腳,一旦劉惠曉真的被革職查辦的話,那直接受損的還有他的老三。他在屋子裡團團轉,不由得會想難不成是皇上藉此機會要動手了?
「去,再打探打探,還有什麼事,別牽連母親的。」小太監看看庄嬤嬤,再看看董美人。庄嬤嬤面有難色,小聲的說:「主子,前朝的事,咱們不宜多知道,更何況這般私下打探,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董美人這才停下腳步,連連點頭,「對,你說的對,不能自亂陣腳,那別去了。」可是這般乾等著也不是辦法啊。庄嬤嬤只得同他說要不看看皇子公主?董美人很是不爽的去見養在他這兒的四公主了。
宋貴君一向將他宮裡的人看的緊,這般湊熱鬧的沒有長春宮的。
而夏蘼也不知道這事,她那是門前冷落車馬稀,完全沒什麼前朝的消息渠道,所以她還在尋思著要不要給壽圖上添點詩句。
殊不知,一場暴風雨即將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