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恐懼來自於恐懼本身。

如果你無所畏懼——好吧，其實並非李溫特自己無所畏懼，而是鋼鐵俠可怕的能力足夠令她無所畏懼。

七天訓練，李溫特除了用著把手/槍在復仇者聯盟的大樓里造成了無數破壞外，好歹還收到了一份禮物——來自托尼·史塔克同X教授共同研究的產物。

李溫特眨了眨眼道：「帶上去能力就會消失？」

托尼·史塔克拿走了她端詳著的手環：「只是抑制，但經過試驗，這玩意戴上去感覺並不好。」他看了眼李溫特，「你現在的能力如果不靠我給你的武器，其實也就只能做個『烏鴉嘴』，還沒到需要這東西的地步。」

李溫特盯著烏黑色的手環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的，但如果真的不太好控制了，你可千萬記得給我戴上去。」

鋼鐵俠沉默了一刻，接著以無所謂的態度聳肩道：「當然，我可是鋼鐵俠，對付一個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言畢，托尼開口道：「我聽克林特說你今天有約會？你就打算這樣去嗎？」

李溫特算是第一次親身經歷復仇者聯盟內部消息快速傳播，她有些無奈的解釋道：「不是約會，是和我房東的侄子一起去逛逛紐約，畢竟我明天就要去哥譚了，但紐約還沒有好好看過。」

李溫特眨了眨眼：「你有推薦的地方嗎？」

托尼·史塔克聞言轉過身，誇張道：「你需要紐約最好的夜店地址？」

李溫特：「……不了謝謝。」

正當李溫特準備和彼得·帕克碰頭后，隨便逛逛中央公園算了的時候，鋼鐵俠懶懶開了口。

托尼·史塔克道：「去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看看吧，你應該會喜歡這地方。」

李溫特微微一怔，但鋼鐵俠已經背過身去接著忙自己的事了，他舉起手向李溫特揮了揮，就也算是和她打完了招呼。

李溫特笑了笑，離開對方的工作室前同對方道了謝：「謝謝啦，史塔克先生。」

托尼·史塔克並沒有給她回應，但李溫特並不在意。

幾天的相處，她似乎更了解鋼鐵俠一些了——不是隔著銀幕的形象設定，而是這個活生生的人。

李溫特趕到中央公園的時候，彼得·帕克已經再等了。

李溫特遠遠看去，便能見到名充滿活力的青少年遠遠站著，腳下踩著自己心愛的滑板，背包斜斜掛在肩上，自己則盯著地面，不知道正想著什麼。

李溫特沖小蜘蛛揮手：「嗨，彼得！」

小蜘蛛聽到聲音，準確無比的找到了李溫特的位置。當那雙棕色的瞳孔里漸漸映出自己的身影，李溫特幾乎以為自己一瞬間看見了星河燦爛。

彼得·帕克十分興奮地向她招了招手，本想要直接踏著滑板過來，但考慮到這裡行人過多，便將滑板夾在了胳膊下，一路小跑到了李溫特身邊。

彼得·帕克低頭問道：「嗨，李。今天的課程順利嗎？」

李溫特想了想克林特對她的評價，選了個中性詞委婉道：「大概還行。」

彼得便沖她豎起手指：「我就知道你沒問題。」

彼得順手便將她的背包取了過來掛在了自己的肩上，同時認真問道：「你說有可能見到你喜歡的教授，那位教授來了嗎？」

想到這裡，李溫特有些遺憾：「沒有呢，似乎還在出差。」

是的，和廣大在漫威世界里有自己本命角色的迷妹一樣，李溫特一直比較喜歡美國隊長。她本以為這次七天的訓練自己能夠見到史蒂夫·羅傑斯，但遺憾的是他似乎在別的地方執行任務，並沒有來得及趕回來。

彼得見李溫特有些失落，便開口道：「也許以後還能見到呢？你不是說日後還有機會見面的嗎？」

李溫特聞言彎起了眼：「你說得對，總能見到的，下次見到我會記得要簽名！」

彼得哈哈笑了兩聲，開玩笑問著：「教授會不會被嚇到。」

李溫特認真想了想：「應該不會吧……？」寇森就是美國隊長的迷弟，他應該習慣了吧？

彼得領著李溫特去將中央公園附近好吃的小店都吃了個遍。等李溫特幸福地吃掉最後一口熱狗，時間差不多也已經接近了中午。

彼得·帕克有些緊張得問道：「你還有別的地方想去嗎？」

李溫特想了想：「博物館？」

彼得·帕克立刻答道：「好的。」說完后，他看起來又像是有點後悔，一副懊惱的模樣。

李溫特見狀，善解人意道：「你有別的想去的地方嗎？」

彼得·帕克張了張口，又閉上，好半晌才期期艾艾道：

「……你想不想上帝國大廈的觀景台看看？」

李溫特眨了眨眼。

彼得·帕克從來沒覺得時間那麼難熬過。全世界似乎都在他放大到極致的感官中逐幀放慢。他棕色的瞳孔中清晰無比的映照著李溫特的臉龐——無論是琥珀色的眼睛，還是微微彎著的嘴角。

千萬不要拒絕！

彼得·帕克的內心已經呈吶喊的狀態，可他面上卻是緊張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李溫特突然低頭看了看錶。

蜘蛛俠的瞳孔中映照著這一幕，棕色的瞳孔中失望的情緒鋪天蓋地的涌了上來。他像是放棄了一般，伸手阻止了李溫特的答案，自己嘆氣道：「沒關係，說好了帶你好好玩，當然應該以你的意見為主。」

「不去……也挺好的。」

李溫特不解地看著情緒忽然便低落下來的小蜘蛛，小心翼翼道：「你不想去嗎？」

彼得·帕克：「……啊？」

李溫特道：「我算了下時間，逛完博物館后我們去帝國大廈，剛好能趕上看他的落日。」李溫特頓了頓，有些遺憾：「如果你不方便就算啦。」

「不，不不不不——」彼得·帕克一時有些手忙腳亂，差點咬上自己的舌頭，「一點也不！」

他興高采烈道：「等看完博物館我帶你去，我知道有條路很近！」話說了一半，他忽地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伸手指了指天空，「……上面的路。」

李溫特忍不住便撲哧笑出了聲。

她雖然不明白彼得·帕克為什麼情緒變化會忽然這麼大，但青少年本來就是難以捉摸的。自己高中時的脾氣還不是一樣說變就變？

因為自己有過這樣的經歷，李溫特便更願意去包容彼得·帕克。

不過逛完博物館，由於李溫特時間算得的確精確，他們沒有去走「上面的路」，而是像街道上再普通不過的人一樣，買票，上樓。

雖然李溫特知道，這點高度，大概自己身邊這位蜘蛛俠，三次蛛絲一盪差不多就能到頂了。

彼得·帕克看起來真的十分想讓她來見一見帝國大廈的落日，一路上不僅心情相當好，還認真地向她介紹了帝國大廈的由來。

李溫特安靜地聆聽，等彼得·帕克介紹完了，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頂層觀景台，笑著側首對彼得·帕克開口。

李溫特道：「我對帝國大廈的而印象一直來自於一部電影，不過你這個年紀應該沒有看過。」

彼得·帕克有些不服氣：「你也只不過比我大了五歲，也許我看過呢？」

李溫特眨了眨眼，妥協道：「好吧，我對這裡的印象一直來自於《西雅圖夜未眠》。」

樓頂的風將李溫特的長發吹起，她一邊伸手試圖按住自己的頭髮，一邊向彼得·帕克笑著說完了自己的認知。

「所以這裡在我心中和希臘愛琴海差不多，」李溫特彎著眼道，「是告白聖地。」

彼得·帕克幾乎聽見了自己心臟驟停那一瞬的收縮聲，當心臟完成搏動，血液重新沖刷他的四肢百骸——他近乎要以為洗刷自己四肢的不是血液而是火焰。

足以將人皮膚灼燒的火焰。

彼得·帕克喉結滾動，他站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無法動彈。敏銳於常人的感官接收著鋪天蓋地洶湧而來的信息，但站在他身前的身影總能輕易地幫他凝聚起全部的注意力。

加油彼得·帕克，想想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彼得·帕克鼓足了勇氣，抬頭叫住了興緻勃勃想要試一試望遠鏡的李溫特。

「——溫特。」

李溫特聞聲，有些好奇的轉過頭。

帝國大廈頂樓的風很急，夕陽的餘暉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

彼得·帕克深吸了口氣：「我——」

「——死人，有人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

帝國大廈的頂樓突然掀起騷亂！

李溫特即刻向騷亂之處看起，人們的尖叫此起彼伏。她立刻看向蜘蛛俠，卻見他一臉崩潰。

李溫特從沒見過彼得·帕克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不由得開口詢問道：「……怎麼了？」

彼得·帕克：「……沒事。」

他重拾情緒，故作輕鬆道：「那邊怎麼了？」

李溫特面色凝重的轉過頭，將視線投往騷動處：「……好像有人出事了。」

李溫特和蜘蛛俠撥開人群往前看了眼。

只是一眼，彼得·帕克便飛速的捂住了她的眼睛。

李溫特正覺得奇怪，卻聽見彼得·帕克壓沉的聲音。

「李，別睜眼。」

帝國大廈的護欄上，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仰面倒在石台上。

從角度來看，應該是——

彼得·帕克仰頭看去。

「死透了后從上面掉下來的。」

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恐怖屍體旁出現了名穿大衣的男人，他仰頭眯著眼看看帝國大廈的頂端，又看了看這句屍體，比了距離，頜首肯定道：「一場拋屍事件，顯而易見，兇手迫不及待的想要引人注意。」

他像鷹一樣的眼睛緊緊的鎖定了此刻圍在屍體周邊的一群人，嘴角揚起了惡質的笑。

「所以兇手就在你們之中。」

李溫特正聽的一臉懵逼，等這位開口的先生刻薄又尖酸的話語將附近的人們得罪了個遍，並不允許他們離開，惹得眾怒，差點要被揍的時候，李溫特聽見了一道更懵逼的聲音。

一位金髮男人忍無可忍沖捲髮的青年道：「閉嘴，夏洛克福·爾摩斯，不要讓事情變得更糟！」

李溫特：……夏洛克！？我聽見了什麼！？

因為拋屍點實在太引人注目，警察很快就到場。不知道這位應該是屬於英國的「諮詢偵探」用了什麼法子，總之警察竟然同意了他的協助調查，並認同了他的觀點，將事發后圍觀的十個幾人全部帶回了警察局協助調查。

……當然了，她和彼得·帕克也算在內。

直到屍體被移走，確定李溫特看不見，彼得·帕克才鬆開了手，有些緊張：「抱歉，但那具屍體實在是——」

「謝謝啦。」李溫特打斷了彼得·帕克的不安，「如果我真的看見了，估計會做噩夢。」

李溫特補充了一句：而且以她目前被開發出的能力來看，做惡夢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所以她鄭重道謝道：「做的好。」

這下蜘蛛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看著窗外已經變黑的天空，嘆氣道：「……原本還想帶你好好遊覽紐約，結果卻進了警察局。」

李溫特坐在警察局裡，笑道：「這也算是遊覽啊，正常情況想參觀也沒機會吧？」

彼得·帕克被李溫特的說法逗笑了。

輪到他們兩個參加審訊的時候，坐在警察身邊，但看起來明顯他才是主訊者的青年男子快速了掃了兩人一眼，即刻道：「不是他們，可以放走了。」

紐約的警察有些不滿道：「你可還什麼都沒問！」

青年鬆了松肩膀：「還用問？」他伸手指了指李溫特，「她看起來心理十分健康，並且根本沒有將屍體運上去的力量。」手指移向彼得·帕克，「至於這位少年——」

青年勾起了嘴角：「我想他——」

彼得·帕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幾乎可以確定眼前的這位偵探一眼就已經堪破了他心中藏著的秘密。這使他不由便緊張的看向李溫特。只可惜這樣下意識的行為，只是越發證明偵探的猜想罷了。

「他——」

「夏洛克！」

坐在另一個角落的男人忍無可忍又一次打斷了偵探，他抱歉地向彼得笑了笑，而後不厭其煩的重複道：「說重點吧，至於其他的，不必要就別說了……免得你出了警察局就被人揍上一頓。」

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夏洛克·福爾摩斯頗為不滿的抱怨了一句：「約翰。」

約翰·華生毫不妥協。

夏洛克只得煩躁道：「他沒這個時間也沒這個精力，要做到這一點，他的身高也不對。可以了嗎？」

警察又仔細的看了看彼得·帕克和李溫特，又低頭看了看資料，確定他們的確沒有犯案時間和動機后，便放了他們出去。

李溫特全程冷漠臉。說到底，這個世界有復仇者聯盟、正義聯盟以及X戰警的事實已經讓她順利完成了心靈崩潰后重塑的過程。至於是不是又來了位大偵探？呵呵，這根本無法在李溫特內心激起半點波瀾。

說到底這位兄台隸屬英國，這次他們大概只是不幸被捲入了對方劇場的「美國度假」番外卷。過了這次，大概也就沒有交集了。

離開警局夜色已深，沒吃晚飯的兩個傢伙剛出門肚子便餓得叫了起來。

彼得·帕克便笑著道：「我知道附近有家味道不錯的餐館。」

李溫特高興點頭：「好呀，我現在覺得自己能吃下帝國大廈。」

彼得·帕克笑得不行：「這可不行，一棟帝國大廈？我可請不起。」

亂糟糟的一天就這樣過去了，等吃完了晚餐，兩個人晃悠悠地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彼得·帕克卻覺得這樣也不錯。

畢竟在對方的眼裡，自己似乎還沒長大。

彼得·帕克對李溫特道：「李，等你回到紐約，也許我就能……」

李溫特：「嗯？就能什麼？」

彼得·帕克笑了笑：「沒什麼。」

李溫特猶豫了片刻，還是從包里掏出了一張名片。

李溫特鄭重道：「雖然我並不想你這麼早就加入這個組織……但有夥伴還是比單幹好。」

「這是鋼鐵俠，托尼·史塔克的聯繫方式。私人號碼，你打他會接的。」

「如果遇見了難關，一定要撥過去呀，千萬別自己抗！」

彼得·帕克有些訝異的看著自己手裡的聯繫方式，半晌都沒緩過神。

他不確定道：「是我知道的那位托尼·史塔克先生嗎？鋼鐵俠？」

李溫特：「是的。」

彼得·帕克：「我，你，他——」他語無倫次的表達了半晌，李溫特也有些頭痛。

她不知道該如何和彼得·帕克解釋自己莫名其妙擁有的超能力，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在復仇者聯盟留了檔。

好在彼得·帕克冷靜后並沒有追問，只是笑容燦爛地同她道了謝。

「謝謝你李，我會好好保存的。」

看著蜘蛛俠的笑容，李溫特便覺得自己同娜塔莎要了鋼鐵俠聯繫方式這件事沒做錯。

……反正早晚都是復仇者聯盟的同伴，那提前幫個忙也沒什麼問題。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