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我是你的公主

芯晴所在的聖蘭高中時S市F大的附中，全國有名的重點高中，因此，聖誕晚會上有很多名流參加，至少，新月就看見很多人身穿正式著裝。慕白和林婉自然是參加的，也給新月準備了晚禮服，不過新月依然是牛仔褲和毛衣，外套著那件紫色的風衣。

穿成這樣，自然沒法和慕白站在一起，便找了個角落，新月便縮在陰影里看著台上的表演。聖蘭高中不虧是名校，台上學生的表演根本不是新月曾經的同學所能比擬的。

很快，便輪到芯晴的節目——傳統舞蹈《飛天》。

唯美的布景，芯晴穿著紫衣緩緩從舞台上空落下，一出場，整個禮堂便鴉雀無聲。

霓裳羽衣飛天舞，疑為月宮塵謫仙，瑤臂緩緩絕殊色，綵衣飄飄凌微波。舉手投足百媚生，顧盼秋水慚朱顏。玉人凌空乘風去，黃粱夢醒嘆仙顏。

飛天這個舞蹈，新月曾見芯晴跳過，可能那次沒有吊索的緣故，最後的飛天沒有表現出來，因此，遠沒有這次看到的震撼。芯晴通過肢體語言，將留戀，不舍，嚮往，凄美，決絕諸多情感完全表現出來，連新月這個外門漢也看懂了。

芯晴在吊索的幫助下，飛過整個舞台，離場了。然而整個禮堂鴉雀無聲。直到零星的掌聲響起，帶起狂潮，呼嘯過整個會場。晚會由此進入最**。

接下來的節目就有些乏味了，尤其是在芯晴的壓力下，甚至有幾個學生因為緊張而出錯。

「沒想到晴晴公主給了咱們這麼大的驚喜！據說前幾天還以專業級的水準彈奏了一首鋼琴曲。哎！我後悔了，我能不能收回不參與競爭的話？」低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語帶輕佻。整個會場十分安靜，因此新月聽的很清楚。

「不行！」這是一個低沉的男聲，「晴晴是我的，你不是有夕葉嗎？先搞定夕葉再說吧！」

「你不知道，那賤女人，傲的尾巴都翹到天上了，根本就不正眼看我！」先前的聲音憤憤地道。

新月回頭一看，兩個油頭粉面，西裝革履的學生正在低頭私語，心中冷笑：就他們兩個，林夕葉那麼驕傲的女孩子可能真的正眼都不會看一眼，連她自己都看不起。

如暴風雨般的鋼琴聲想起，正是《命運交響曲》的**部分，將新月嚇了一跳，周圍人憤憤側目。

電話是芯晴打來了，質問她為何不在慕白身邊。新月自然不能說因為沒有穿禮服，只好打著哈哈道：「那個，我不喜歡熱鬧嘛，所以就找個清靜的地方咯！」

燈光是從舞台的方向射來，因此，身後的人只能看清新月的大概身形，而身後的人，新月自然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一回頭，邊看到那兩個男生盯著自己色色的眼神，心中惱怒，突然起了整整他們的噁心死，心中一動，對著手機道：「芯晴啊，剛才你的節目太棒了，我看你是穩拿第一了^……什麼？你說夕葉也有個節目，留在最後壓軸？……好吧，我去找你……」掛掉電話，新月回頭，果然看見兩男生綠的發黑的臉，心情大爽。

後台亂成一片，到處都是在喊。芯晴剛換下戲服，依然滿頭滿腦的汗，看見新月，拉著便跑。

這是演員休息室，女生專用。坐在這裡的大都是節目結束或者還未開始的。由於剛演完節目的緣故，很多人都一身大汗，尚且穿著戲服，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本來就很少和女生接觸的新月更加局促不安，既不敢看那露出的春色，又怕自己表現的過於明顯，被人看出破綻。芯晴完全沒有發覺新月的變化，沒看見一個熟人，便興沖沖地介紹這是她的姐姐，就像小孩子炫耀自己最好的玩具一樣，新月愈發尷尬了。

然而，她的尷尬在別人看來，卻是害羞的表現。很快，樂觀開朗的晴晴公主有個害羞的姐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眾女生全都圍了上來。

新月已經汗流浹背，驚慌欲逃了，這些小女生千奇百怪的問題讓他無力招架。

芯晴終於笑嘻嘻地給姐姐解圍了：「姐姐是我的！你們都不許碰。」緊緊抱住新月，將她擁出來休息室。

「太可怕了！」新月擦著額頭的汗珠，感嘆道。

「嘻嘻，她們不過是想看看我的姐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平時不這樣的。」芯晴好笑地看著姐姐的窘態，解釋道。

「嗯？她們怎麼知道我？你說的？」

「啊？」芯晴愕然，想到自己誇姐姐的那些話，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連忙岔開話題：「我們也找個位置看節目吧！」

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新月突然想起林夕葉，找個驕傲的公主給她留下相當深刻的印象。

「剛才怎麼沒見林夕葉？」後來雖然亂糟糟的，但是像林夕葉這樣的女孩子，在哪裡都是焦點，會讓你的目光第一時間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陪著自己的老爸呢！」

「不準備節目？」新月好奇地問。這樣的規模，已經算是一台小型晚會了，這個女孩子居然不放在心上。新月覺得她對她的驕傲仍然估計不足。

「你覺得一個在國際鋼琴比賽上拿過獎的人會為了這樣一台鬧劇特意去準備？」芯晴不以為然道。

「鬧劇！」新月無語，這樣一台晚會，即使一般的電視台也做不出來，居然被這兩個人稱之為鬧劇！

「芯晴，好歹這也是你的同學辛苦的成果，你不用表現的這麼不屑於顧吧！」看到芯晴東張西望的樣子，新月忍不住說道。

「哎呀！你要是每天綵排都看一遍，連續看上一個月，你也會不屑於顧的！」芯晴翻了一個白眼道。

想想也是，新月釋然了。接下來的節目也沒什麼看頭，便和芯晴低頭私語。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聊天了。

時間不知不覺中過去，芯晴突然抬起頭：「夕葉要上場了！」

新月抬頭，果然，一台鋼琴緩緩從舞台中央升起，夕葉穿著公主裙，靜坐在鋼琴前。音符慢慢響起了，新月又是一驚：《諾瑪的回憶》。

新月對舞蹈是一竅不通，也不會演奏鋼琴，然而她卻聽了大量的鋼琴曲，眼光還是有的，立刻便聽出了這首著名的曲子。

《諾瑪的回憶》在技法上的要求並不是很高，然而，因為曲中感情的多樣和多變，令演奏者很難表達出渾然天成的抒情旋律。如果是一位有一定生活閱歷的演奏者，也許不是很難，但是對於一個學生來說，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

「她本來準備的不是這個節目。」芯晴低聲呢喃。

「呃？」新月大概明白夕葉為什麼會臨時改變曲子了。

芯晴的《飛天》舞一出，如果夕葉還演奏原來的曲子，這次晚會的第一名肯定是芯晴的。就算不是為了第一名，這個驕傲的女孩子也會拿出一個絕佳的節目來作為晚會的結尾，給它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曲子慢慢進入**，新月發覺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也許，林夕葉理解不了曲中那麼複雜的感情，她卻完美地將名家的演奏複製了下來，幾乎做到絲毫不差，讓新月嘆為觀止。

一曲終了，帶給大家的是不亞於《飛天》的震撼，直到帷幕緩緩拉上，排山倒海的掌聲才呼嘯想起。

「哎！我現在才知道，我在鋼琴上的造詣和夕葉比，完全不是一個等級。」芯晴幽幽一嘆。

「知足吧，你已經做的夠好了，最起碼在舞蹈上，夕葉就不可能超越你。」新月哭笑不得，這個小妹如此滄桑的話語，怎麼感覺那麼滑稽呢？

「也是。」芯晴釋然。「趕緊去找夕葉準備開溜吧！不然肯定被我老爸抓去炫耀。」

兩人來到後台，夕葉已經換好裝，收拾好東西等著她們了。新月搶先將兩個挎包背上，笑嘻嘻地道：「兩位公主辛苦，這苦力嘛，就由小的來做好了。」

挎包並不重，兩個加起來不過有二十斤重。然而，芯晴剛才的舞蹈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尤其是最後的飛天，已經超越了她的極限。林夕葉看起來只是坐在那裡，別人卻不知，精氣神的高度集中早已經讓她脫力了，因此最後的謝幕才取消了，換上直接拉閉帷幕。

「謝謝！」夕葉也不矯情，輕聲道了謝。芯晴已經是心急火燎，拉著二人就往外跑。

終於出了禮堂，芯晴長噓一口氣：「終於安全了!」

「晴晴/夕葉！」兩個不同的稱呼同時傳來，新月一看，不由樂了，正是剛才坐在她身後的兩位仁兄。

「晴晴，送給你！」一個男生走到芯晴面前，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大捧火紅的玫瑰。

新月愕然。芯晴仍然一副平靜的樣子，指著新月背上的兩個挎包，淡淡道：「肖斌，你不是追求我嗎？看見那兩個挎包沒，限你一個小時送到我家，只准坐公交，或者汽車，或者跑步，自己選吧！能做到我就給你追求我的機會。」

從學校到芯晴居住的小區，車程大概就是一小時，夜車可能快點，但是卻沒有直達，因此這個條件幾乎是不可能完成。

肖斌一臉為難：「晴晴，挎包不是由你的僕從拿著嘛，為什麼還要我拿？」

新月哭笑不得，她怎麼又升級了？從保姆便僕從了！

夕葉已經是一臉同情地看著肖斌。果然，芯晴臉一沉：「肖斌，你已經沒機會了，拿著你的玫瑰滾吧！」

沒等肖斌反映過來，夕葉對著另一個男生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他的豬哥樣：「陸仁，你剛才是不是也這樣想？」

陸仁已經被迷得神魂顛倒，下意識就點頭。夕葉的臉色瞬間就冷了起來，變臉比川劇還快：「很好，你已經OUT了，也滾吧！」

三個女孩牽著手，笑嘻嘻地走遠，留下兩個茫然不知所措的男生。

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等在校門口。芯晴立刻從新月手裡接過挎包，一把扔給男生，大叫：「小林子，你的破車呢，趕緊送我們回家。」

看到芯晴和男生那麼熟絡，新月心中莫名一痛。不過才到S市半年，已經這麼熟悉了。芯晴終於長大了，開始結識男生了。

「這是我哥林夕穆，F大大二學生，我專程叫他來送我們的。」夕葉笑著介紹，「這位是芯晴最最珍愛的姐姐，新月。」那句最最珍愛學足了芯晴的口氣。

「死丫頭！讓你笑我！」芯晴不依，拉著夕葉開始打鬧起來。

「哦？」那句最最珍愛讓林夕穆不由地打量起這個貌不驚人的女生，但他失望了。「初次見面，還真是久仰大名。」語氣中的失望表露無疑。

新月對這人剛起的好感頓時消失無蹤，男人果然是一路貨色，以貌取人。渾然不覺自己也曾是個男人。淡淡地應了句：「大名不敢當。」

出乎新月的意料，林夕穆的座駕居然是一款小排量的奧拓。看到新月疑惑的眼光，夕葉笑著解釋：「這可是我哥自己打工賺錢買的，自然也只能買得起奧拓了。」倒讓新月對林夕穆改觀不少。

「晴晴公主，林夕穆那破奧拓怎麼能配得上你的身份，最起碼得勞斯萊斯幻影才行！」這時校門口又出來幾個男生，其中一個調笑道。

看來這幾個都是熟人，林夕穆也不惱，就那麼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倒是芯晴忍不住了，開口啐道：「張海濤，就你還幻影呢，鳳凰就美得你！」

幾個男生都是哈哈大笑。張海濤推著單車，也樂呵呵的：「晴晴公主發話，咱就滾，你看，輪子滾起來咯。」說完，一蹬單車，快速遠去，只留下一串清亮的笑聲。

小插曲過後，終於要踏上歸程了。夕葉坐在副駕的位置。一上車，芯晴便趴在新月懷裡昏昏欲睡。

「芯晴，沒想到你在學校還有個公主的稱謂呢！」新月看著芯晴迷糊的樣子，忍不住想逗逗她。

「我才不稀罕呢，就算是公主，我也只想是姐姐一個人的公主！」芯晴趴在新月的耳邊，吐氣如蘭。

新月一陣臉紅心跳，偷偷瞄了前排兩人。還好，夕葉也在昏昏欲睡，林夕穆在專心開車，大概都沒有聽到。

遠處的鐘聲響了，平安夜要過去了，滿城的煙火，猶如天上的繁星，蓋住了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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