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龍肝鳳髓
「李綽,你相信命運嗎?你相信愛情嗎?哦,羅密歐!你為什麼是羅密歐!」張濤激動地騎在了李綽的身上喊道。
「反了!」李綽一腳就把他踹了下去。
「哎喲,嘎哈呀。」張濤捂著摔成了八瓣兒的屁股坐在地上打滾不依起來。
「我忽然想起來,大婚之前,嬤嬤說過的,不能讓陰人凌駕在我的身上。」
「那我又不是陰人,等等,啥叫陰人啊。」
「就是女孩子。」
「我又不是女孩子。」
「也對。」
「嘿咻!」張濤四腳抓地往上一蹦,又蹦到了李綽身上。
「……」
李綽反應了兩秒鐘,再一次把他踹了下去。
「又怎麼啦?」
「上次你把我……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李綽滿臉通紅,他想了想,忽然披上衣服從被窩裡鑽了出來。
「要出去嗎?」
「跟我來。」李綽拉著張濤的手,從東暖閣溜到了西暖閣。
「我記得就藏在這兒的。」李綽伸手在牆壁上面不斷地試探著,終於摸到了一處很不明顯的機關。
吱呀呀咣噹噹,暗門應聲而開。
「天惹,這麼多年了這裡竟然沒有被發現啊。」張濤在心裡問候了一下博物院一票研究員的智商,不過轉念一想也對,文物保護和發掘一般都是搶救性的,如果文物目前尚且不需要維修,是不能隨意探尋和分解研究的。
「進來。」李綽領著張濤往裡走,裡面竟然一處非常mini的小佛堂,看樣子僅供一個人禮佛之用。
「你信佛啊?」
「這是國教,誰管你是不是真信,而且這裡也不是禮拜的地方。」李綽回過頭來看著他,臉紅紅的,這是他應該在大婚之夜跟皇后一起來參拜的明王明妃合巹歡喜佛,可是當年還沒來得及科普性知識就掛了,而現在,雖然張濤還只是個小小的官女子,他卻想跟他一起看。
「咋的了哥們兒,讓人給煮了?」張濤想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卻被李綽扭頭躲開了,他轉過身去掀開了佛龕上面籠罩著的薄紗,一個香艷的畫面就這樣映入了張濤的眼帘。
「艾瑪,歡喜佛?老值錢了這貨!」張濤第一個反應就是把東西弄出去賣了……不,交給國家。
「別亂碰,這是有機關的。」李綽拍掉了張濤的爪子,伸手在歡喜佛的蓮座上面摸索著,忽然,咔嚓一聲,交纏在一起的兩尊佛像動了起來,上演了一場遲到千年的船戲。
「哎哎哎?竟然會動啊,這得值多少錢啊……」對於船戲,張濤並不陌生,首先他是身體非常好的男性,其次作為一隻萬年單身狗來說,這個類型的船戲他早就見怪不怪了,沒吃過豬肉,已經看著豬來來回回跑了無數次。
從山頂洞人的h壁畫到島國愛情動作片,張濤的收藏遍及了上下五千年、縱橫八萬里,從小人物身上折射出了大時代,具有劃時代的偉大意義。
不過此時,他顯然沒有意識到,一場宮闈絕殺正在緩緩地向他逼近。
「張官女子!」
隨著李綽的一聲虎嘯龍吟,震碎了張濤天|朝上國的迷夢。
「到!」
「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把朕擺在了明妃的位置上嗎?」明妃是歡喜佛中扮演女性角色的那尊佛像,李綽雖然沒有多少印象,也知道上次在棺材里,是這貨趴在上面的……這會兒他已經面沉似水,語氣波瀾不驚,果然是當過皇上的人,喜怒不形於色,下一秒就有可能暗地裡下傢伙!
張濤心裡苦,他還以為這個攻受的事情是水到渠成心照不宣的……誰知道李綽那個時代這麼封建啊,沒結過婚的小夥子還真的就一點兒都不造人幹事,官女子反攻皇上,擱在哪朝哪代,怎麼看都是要凌遲處死滅九族的幹活。
撲通一聲,張濤跪得那叫一個順溜兒。
「聖上,臣妾冤枉啊!那……臣妾也是雛兒啊……就……憑本能唄……誰讓你那會兒……死了的。」
……
自從故宮博物院回來,李綽就一直板著臉,除了飯點兒依舊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風格,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鯉子送過來的菜之外,幾乎不怎麼願意跟張濤搭話。
「姑爺,你和我們老闆鬧彆扭啦?」
「唔。」李綽埋頭扒飯,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姑爺,你當皇帝的時候……他們不給你飯吃啊?」鯉子有點兒不解地看著李綽,心說這人下崗之前到底是皇上啊是要飯的啊?
「給,吃不飽。」李綽扒了好幾口米飯,才接著說道。
「宮裡講究吃一看二眼觀三,一道菜夾三筷子就要撤下去,防止有人投毒。」
另外李綽自己是個嚴格要求自己的好青年,平時不敢多吃,就怕犯困了處理不完一天的國事,忙到三更才睡,五更叫起兒,真是睡得比雞晚起得比雞早,上輩子差不多就是活活兒累死的,如今好不容易復活了,又不拿著那一份兒公務猿的餉,先吃飽肚子才是硬道理。
「你們後世做皇帝這麼麻煩啊,我們那會兒……額,看電視里說,古早時候的三皇五帝除了身上樹葉兒比別人多點兒之外,跟一般人也沒什麼區別。」
「嗯,周公的時候才制禮作樂嘛。」李綽扒完了一碗米飯,又把空碗遞給了鯉子讓他添飯。
「哇,姑爺,你們在故宮鬧出好大的動靜呢。」鯉子添飯回來,蹲在李綽的腳邊刷起了微博,帝都正在發生大v上面爆料說,故宮博物院遭到不明生物入侵,整個兒園區的監視器時間軸整體滯留,疑似高智商犯罪,但到目前為止未發現丟失任何文物,現場也沒有留下指紋。
沒指紋?鯉子偷眼瞄了下李綽,對了,人死之後,指紋會隨著時間的流逝逆向旋轉,直至消失,李綽死了那麼久,指紋肯定早就沒了。張濤更不用說,根本就不是……鯉子正在胡思亂想,就看見張濤推開門,往屋裡探了探頭兒。
鯉子會意,連忙搭訕著退了出去。
「還在生氣啊?」張濤涎著大臉湊了過去,給李綽夾了一筷子自己秘制的加油雞,小孩兒翻愣著眼睛看了看他,終於哼唧了一聲,低頭一口咬住了雞腿。
「別生氣啦,其實搭夥過日子,哪有馬勺不碰鍋沿兒的呢,說實在的,我也是第一次處對象,以前沒啥經驗,咱倆以後多磨合磨合,日子就順溜兒了。」
李綽喜歡張濤這樣的人,乾脆、實在,說話不拖泥帶水,他沒下崗的時候可是個辦事效率極高的皇帝,最討厭前朝那些老臣,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好好上個早朝,非得給你來個四六句兒駢文匯報事情,一句話能說清楚的事,總要來個洋洋萬言書,才顯出自己文死諫武死戰的忠臣情懷,真是我見諸君多有病。
「行,我想過了,那件事也不怪你,我當時隱約有點兒印象,你是被屍鴇強迫的。」既然張濤誠心誠意道歉了,李綽自然也要賣他個面子,畢竟現在自己還處在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境地。
「不過以前過日子都是別人順著我,我也不懂該怎麼和別人處。」李綽又開門見山地說道。
「沒事兒,我找來了一些這個時代的小說,額,就是評話本子,以後我天天說睡覺之前給你讀一讀,都是講談戀愛的,我挑了幾本,咱倆一起學學唄。」
「好啊。」
……
半夜,被窩。
張濤清了清嗓子,普通話一級甲等,嗓音低沉醇厚:
「十一月,北京。
『你當初跟我承諾的什麼?幾年買房?幾年買車?老娘家都不要了,跟著你到這鬼地方來,你看看你的同學都混成怎麼樣,再看看你!你混成什麼樣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張濤一口氣讀完了第一章,半晌沒有聽到睡在上鋪的李綽有任何回應。
「睡著啦?」
「那個蕭毅還是不是男人啊?!」李綽霍地從鋪蓋上坐了起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卧槽,這妥妥的盧舟臉,看樣子老子還真是任重而道遠啊,繼續來……張濤心裡暗搓搓地給自己鼓著勁兒。
「這是欲揚先抑的手法,你往後聽就知道了,蕭毅很帥很爺們兒的!」張濤趕緊穩住李綽。
「那你再給念一章吧,這評話本子真好聽,要是擱在我們那時候,去茶館兒里改成評書肯定賣座兒。」
「那我接著念了哈……」
……
三更鬼呲牙,張濤暗搓搓地抱著幾本書從卧室里跑出來,把他的簽名版都塞回了小書房裡,這要是晚上睡覺給壓壞了,就太對不起自己的這些男神女神們了。
「老闆,你在幹嘛?」
「噫!」張濤嚇了一跳,發現鯉子披著衣服拿著個小油燈在門口瞅著他。
「沒有,給你們姑爺找幾本小說讀一讀。」
「哎,老闆,你上次借我看的那本《親愛的小孩》寫的炒雞萌啊,給姑爺念念唄。」
「媽的智障,那是主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