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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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航被氣到了。

超級生氣！

他拉了好幾下小公主的褲腿，見她一點回應都沒有，就扭頭跑到客廳，把電視打開，換到蘇崇禮主演的電視劇，聲音調的非常大。

這就是他的抗議聲！

一定要非常大！

顧笙笙卻一點蘇崇禮的聲音都沒聽到。

季明航的手還很濕，所以剛才，他是手腕朝後彎著，直接用胳膊肘把她按進懷裡的。很突然、很隨意、像是在做一件很日常的事情，害的她毫無準備，甚至是踉蹌了一下，然後才栽到他的胸前。

他們現在，已經可以隨意地抱對方了嗎？

還有分幫，那麼幼稚……

顧笙笙伸出手，抱住季明航，把臉貼在他的身上。

是你主動抱我的呢。

那我就再喜歡你一下。

季小航又把聲音調大了兩格。

超大音量！

抗議加倍！

這會兒的音量是真有點大了，連地板都跟著嗡嗡地震了下。

季明航「嘖」了一聲，拍了拍小公主腦袋把她放開，插著兜朝季小航走去。

季小航立馬抓住遙控器把音量調小，等季明航站到他跟前的時候，他已經把所有的證據都消滅了。

感覺又要打起來……

顧笙笙看了看，小跑著從他們倆中間鑽過去，坐到沙發上。

小捲毛立刻就把遙控器塞到了她手裡。

她拍拍旁邊空著的位置，仰頭問季明航，帶著一點小討好：「坐嗎？」

季明航碰了下她的臉：「你們先看，我去收拾下屋子。」

看著他轉身，顧笙笙朝小捲毛做了一個ok。

成功解決！

季明航回到卧室，一眼就看到被季小航胡亂丟上床的枕頭被子。被子的一個角還拖在地上，沾了不少灰。

就算小公主攔著，還是想揍他一頓……

季明航扯扯嘴角，掰了片奶片嚼在嘴裡，開始彎腰整理床鋪。

擺正枕頭時，小公主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突然亮了，嗡嗡地響起來電震動。

他剛想出去叫人，就看到屏幕上亮起來的那張照片。

雪地、雪人、男孩、女孩，笑。

季明航頓了頓，重新坐回床上，低頭盯著手機。

原來來電顯示的照片不止一張，而是幻燈片。

穿著羽絨服在雪地里堆雪人、披著浴巾在海邊挖地道、捧著鮮花在領獎台被舉獎盃……

小公主的臉擠在屏幕前，笑得比他見過的都要燦爛。

而照片里，一直在旁邊看著她的那個人……

師兄嗎？

季明航他看著屏幕由亮到暗、再由暗到亮，一動都沒動，直到屏幕徹底暗下去、好幾分鐘都沒再亮以後，他才下了床，到書架前挑睡前故事書。

外面，電視劇已經放完下集預告，顧笙笙正在衛生間里換著小捲毛給她的背心和短褲。

季明航走出去時，她正好出來，跟小捲毛並排站在一起，兩個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號碼背心和短褲，就跟要去參加足球訓練一樣，朝氣蓬勃得不得了。

他把不用的燈關上，順手拎住想往卧室跑的小捲毛：「往哪兒走呢？還沒刷牙吧？」

小捲毛頓時蔫下來，轉身拉著顧笙笙去刷牙。

他踩著小板凳，跟她擠在同一個水池前，兩人一起用被子接水，一起吧牙膏擠到牙刷上，然後開始對著鏡子刷牙。

刷刷刷。

咕嘟咕嘟。

噗。

季小航幾秒鐘就刷完了牙。

但他剛想跳下去，就看到小公主還在認認真真地刷著。

他猶豫了一下，又重新擠了點牙膏，照著小公主的樣子，一點一點刷起來。

顧笙笙刷牙是標準的三分鐘，先刷哪裡后刷哪裡，都是被她媽嚴格教過的。

雖然小時候很不情願，但長到現在，她還沒生過一顆蛀牙，里裡外外連一點黑色都沒有，所以看到小捲毛在學，她就邊刷邊把順序教給他。

季明航收拾完客廳，剛進衛生間就看到小公主在耐耐心心地教季小航刷牙。兩人都是一臉的認真，乖得不得了。

他笑了笑，從季小航那兒蹭了點牙膏，站在旁邊和他們一起刷起來。

把牙刷完，小捲毛終於獲得了上床的權利。

顧笙笙和他一起爬上床，鑽到被子里，一扭頭就看到了提示燈在閃的手機。她直接打開微信，接收齊思遠發給她的一堆照片。

說起來，她跟齊思遠也認識快10年了。他是個特別悶的人，跟他說十句話他才會回你一句。每天都在練琴、練琴、練琴，唯一的愛好就是登山。

只要沒有比賽的時候，他就世界各地地跑去爬山，什麼季節適合爬哪座山，他記得簡直比琴譜還要熟。

前陣子回國以後，因為離老師的演奏會還有一段時間，他閑的沒事又跑去了國內的雪山，今天剛回b市，就整理著發照片發了過來。

這些照片一看就是群發，估計兩個老師、還有他爸他爸，都和她同時收到。

不過看起來真漂亮，雪都一閃一閃、blingbling的……

「別躺著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她剛把照片放大，手機就被季明航抽走了。

他順勢坐到她床邊，用膝蓋碰了下她的腿：「往裡點。」

顧笙笙立馬挪挪挪，給他空出好大一片地方。

他就這麼躺了上來，曲著大長腿，靠在床頭，然後才把手機還給她。

季小航眼尖地也看到了照片，不過他的關注點可不在人：「雪山！」

「嗯，就是雪山，在東北，」顧笙笙大方地把照片放大給小捲毛看，「看，雪超級漂亮呢！」

躺到身邊了、躺到身邊了、躺到身邊了……

小捲毛這會兒注意到照片里的人了。

他指著中間那個穿的很厚實的大男孩，問：「這個哥哥是誰？」

「這是我師兄……說是師兄，其實他比我還小兩個月呢，就是跟著老師的時間比我長，所以在稱呼上佔了便宜。」

她到一半，她又補充：「他是拉小提琴的。」

季小航立馬想起來：「掉到雪洞里！」

「對對對，就是他！」

他在幹什麼？

拿書……

然後……

那個盒子……是眼鏡盒嗎？

他原來也戴眼鏡嗎！

跟小捲毛的對話完全進行不下去了。

季明航從抽屜里拿出眼鏡盒，擦了擦眼鏡就戴了上去。

金絲邊。帶鼻托。禁慾系！

為什麼這個人穿著件大爺背心，也能把眼睛戴出禁慾的味道啊？

最重要的是，他就躺在我身邊！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量了！

顧笙笙又往小捲毛那邊挪了挪，然後一臉正經地向季明航提問：「你近視嗎？」

季明航翻書，頭也不抬：「遠視。」

「我爸平時不戴眼鏡，不過有時候看書會戴。他裝星空燈的時候就戴了，你睡著了沒看到。」小捲毛拉著她的胳膊，急切道：「接著講雪洞逃生呀！」

講、講什麼？

顧笙笙剛想接回思路，被子下面的手就被捏住了。

她猛地把頭又轉回頭，季明航還在裝模作樣地單手舉書，明明右手就在捏她的指頭！

顧笙笙徹底氣短了。

她不用摸都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燙，但是又不想把手指抽出來。

她咬了咬嘴唇，用手指勾住季明航的指節，低低埋著頭，看都不敢看他。

季小航還在等雪洞逃生，見她低頭不說話，剛要催，就看到季明航擺出了講睡前故事的架勢。他立馬把雪洞逃生忘到了腦後：「尼摩船長！我要聽尼摩船長！」

季明航聲色不動，在他的歡呼聲里開始念道：「十一點時，電光又亮了。我來到客廳，發現客廳沒有人。我看了下客廳里的各種器械，諾第留思號正在以每小時二十五海里的速度……」

小捲毛在聽到的瞬間，立刻躺回枕頭上拉好被子，眼睛閉得緊緊的，真的是一副在聽睡前故事的樣子。

顧笙笙學著他，也鑽進被子里躺下去，這下子，季明航的手就放在她身邊，除了翻書頁時抬起來，其他時候都在貼著她的手。她就像上學時背著老師偷偷和同桌談戀愛的壞學生一樣，緊張、忐忑、卻一點都不想鬆開。

隨著小捲毛呼吸的平穩，季明航的聲音慢慢低下去。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書、摘掉眼鏡，把燈光熄滅，然後下床繞到小捲毛一邊，重新躺上來，把小捲毛摟到身邊。

顧笙笙翻了個身，霸道地拉回他的手，攥住一根手指，壓在自己的臉邊。

「晚安！」說完，她就閉上眼，賴皮地不肯理他也不肯鬆手。

季明航笑了笑，手指勾了下，蹭過她的臉頰，然後輕聲說：「唔。晚安。」

45

顧笙笙做了夢。

在夢裡，從季明航貼在她臉頰手指開始，一道藍色的光順著全身脈絡流淌起來，就像是查克拉，把她全身都點亮，最後旋轉到肚子，一圈一圈地轉，一圈一圈地……

肚子？

顧笙笙猛地睜開眼，那種每個月都會有的熟悉感覺讓她完全睡不下去。

她悄悄溜出被子，踮著腳跑進衛生間，坐到馬桶上就渾身無力。

長水痘發著燒、不能洗臉洗頭髮、第一次和喜歡的人躺在一張床上來了大姨媽。

這簡直是她人生里最糟糕的一天！！！

沮喪完，顧笙笙厚厚墊了幾張紙，舉著手機照著明，摸出口罩和自家鑰匙，邊戴邊往外面走。

但就在她轉頭想換鞋的時候，突然就看見季明航抱臂靠在鞋架旁邊，邊撓著腦袋邊打哈欠：「幹什麼呢？」

他也是半睡半醒，聲音含糊著，帶著一點啞，好聽的不得了。

但顧笙笙卻只想捂臉。她還想偷偷溜出去再溜回來，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呢。

(t▽t)

她老實交代：「我想回趟家。」

「季小航踹著你了？」

「誒？不是……」

「我陪你回去，晚上外面沒有燈。」

現在已經是下半夜，天最黑的時候。季明航把自家門口的小燈泡拉亮，然後捏著脖子打開門，回頭看向還在發獃的小公主：「快點，進蚊子。」都困得只能睜開一隻眼睛了。

聽到他催，顧笙笙只好把口罩戴嚴，跟著他走進了自己家。一進家門，就嗖嗖嗖衝進衛生間，把超長姨媽巾安排到位。

在馬桶上沉思了一會兒，她捂著肚子走出去，和沙發上的季明航商量：「要不……我就回家裡住算了，反正都回來了。」

季明航蓋著眼睛仰躺著，聽到她說話，困得手都懶得抬，啞著聲音哄她：「水痘發燒會反覆，你再燒起來怎麼辦？別鬧啊，把東西收拾好，我幫你拿下去。」

「水痘多久能好？」

「一星期吧……」

顧笙笙想了想，點頭：「好！」

半小時后，季明航已經一個盹都打完了，小公主還在屋子裡。

他揉著臉惺忪著朝里走：「收拾得怎麼樣了？」

「好了好了！」小公主邊喊，邊拖出一個拉杆箱，費勁得拉著，走一步停一步。

她搬來的那天也沒帶這麼多東西吧？

季明航晃晃腦袋醒了醒神，把行李拎起來：「還有嗎？」

小公主回頭看了看，跑回去把床頭的小熊娃娃抱起來，然後乖巧地搖頭：「沒有了！」

基本搬空！

~

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床上的場景已經完全變了。

小捲毛睡得四躺八仰，嘴大張著，一個人就佔了整張床。

更不得了的是，他現在是腦袋躺在床尾，腳搭在自己的枕頭上……

超級厲害……

季明航慢吞吞地走過去，拎住小捲毛的兩條胳膊，把他重新轉個圈拖回去。

小捲毛睡得死死的，呼吸都沒亂一下，頭挨到腳剛剛踩過的地方，蹭了蹭，像小豬一樣打了個「哼」。

顧笙笙靠著門，偷偷笑得不行，看小捲毛睡回原地，就想接著躺回去。但她剛進屋，就被季明航攔住了。

「你別睡這兒了，我還是不放心。」

他抱起她的枕頭被子，把她領到小捲毛的卧室，開始打著瞌睡鋪床。

等他一鋪好，顧笙笙就躺了進去。

小捲毛的床就很小，她躺平腳正好踢到底邊，而且超級窄，一翻身就會掉下去。

護欄也只有單側的，感覺有點危險……

在她體驗新床的時間裡，季明航臨時支了個行軍床，搬到她沒欄杆的床旁邊發下，堵住出口，兩腿交疊著躺下去。

「睡吧，我在這守著，摔不到你。」

他把一隻胳膊壓倒腦袋下面，另一隻就搭在她的床沿上。

顧笙笙抱著小熊，坐著看他。

他已經很困了，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跟那時候很像很像。

她睡在床上，他在下面打地鋪，怕她一不小心滾下去，總是用腿或胳膊堵著床邊。

顧笙笙把他的胳膊放回去，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彎腰親了親他的側臉。

我已經長大啦，不需要你的保護。

以後就由我來為你守夜，我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