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夏聽音
幾步衝到別墅門口,沈非煙就被攔下了。
保安讓她登記。
沈非煙一臉笑,和人家開玩笑,「我以前總來,從來不用登記。」
保安對著漂亮女孩,態度也好,「我幹了五年了,從來沒見過你。」
沈非煙笑著說,「我六年沒來過了。」
保安把登記的本給她,「你先填一下,去誰家?我得聯繫問一下。」
沈非煙剛想吐糟怎麼變得這麼麻煩,裡面現在鑲金了嗎?她往裡面鄙視地看去,卻一眼看到個女孩,正抱著甜甜往外來。
甜甜不是什麼名貴的狗,是個白色的獅子狗,隔了六年,沈非煙有點不敢認,就覺得那狗脖子上的紅圈圈,有點眼熟。
天氣不好,雲層很低。
沈非煙越發不確定。
女孩她也不認識。
她轉開臉,那女孩跑的很快,和她年齡差不多的樣子,抱著狗跑著出來,幾步從沈非煙身後跑了過去。
沈非煙問那保安,「那女孩,你認識嗎?」
保安看了一下她的登記,說道,「你來找江先生的?那就是江先生家的人。抱狗的那個,你不認識?」
人不認識,狗也不認識她。
沈非煙放下筆,忽然有點不想要那狗了。
她把寫了一個的江字劃掉,說,「剛想起來,對方好像和我說搬家了。」
她把筆遞給保安,「你幫我叫一輛計程車吧。」
保安看了她幾眼,估計覺得她有點怪,也就沒多問,拿電話幫她叫車。
天氣越來越不好。
雨點噼里啪啦往下掉,沈非煙站的位置外頭可沒屋檐。
她透著窗和裡面的保安說,「你們這地方蓋的高檔,可是設計不夠人性化,是吧?」
保安說,「這別墅蓋的早,那時候是最好的,現在咱們這兒好的別墅,也有好幾萬一平米。」
雨滴更大了,沈非煙站沒處站,風也來了,很涼,顯然不遠處已經開始下大雨。
她催那保安,「一般叫了計程車,多久能來?」
保安說,「這不好說,有時候快,今天——這快要下雨了,那就不好說。」他從裡面往外探頭看,大雨滴咂在地上,他說,「已經下了呀……」
他看著沈非煙,「抱歉呀,我們有規定,也不能讓你進來躲雨。」
沈非煙,「……」
保安拿起桌上一本雜誌,「這雜誌給你先擋擋。」
沈非煙搖手,「不用不用。雨還小……」
話音沒落,大雨瓢潑似的澆下來,一下把她澆個通透。
保安一看,就說,「這麼大雨?那你還是進來等吧,這雨也太大了。」
沈非煙提著飯盒,從旁邊進去,一秒成了落湯雞。
這門口地方也小,就一張桌子,兩個凳子。
沈非煙把飯盒遞給保安,「算了,禮尚往來,給你吃吧。」
保安笑,「我們有規定。」
沈非煙說,「沒有毒,我在家做的,兩盒,一盒是無錫排骨。」
保安說,「真的不用,您要餓,自己吃吧。」
大雨嘩嘩地落,沈非煙看著玻璃門外頭,瞬間有小「河流」出現,她說,「我估計計程車一時半會不來。」
保安遞給她一卷衛生紙。
沈非煙遲疑了一下,拿過,把自己狼狽的頭髮擦了擦。
保安說,「你電話里有打車的軟體嗎?用那個也叫一個,那個有什麼比計程車快。」
沈非煙搖頭,說,「一個是我電話里沒軟體,另一個是我電話沒電了,用你的吧。」
保安說,「我一個月1800的工資,用的不是智能手機。」
沈非煙愣了愣,拿過飯盒說,「……那咱倆還是吃排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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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門口聚滿了人,江戎的車等了好一會才能過去停下,後門被拉開,淋的濕漉漉的保姆和甜甜上了車。
江戎說,「旁邊有毛巾,先擦擦。」
保姆拿了毛巾,給甜甜擦,又擦她自己的頭髮,「您一打電話,我就抱著狗出來了,結果還沒到超市就下了大雨,還好您給我打手機,不然都不知道怎麼回去。甜甜還沒吃飯呢。」
甜甜從保姆的手下鑽出來,跳到副駕駛,熟門熟路坐下。
江戎抬手摸摸他的毛,又問,「沒有遇上人來找?」
「沒!」保姆說,「我出來的可快了,晚飯都沒來得及做。」
江戎發動了車,知道這是保姆在趁機告訴他,等會回家沒飯吃。
雨越下越大,下午已經像午夜。
雨刷好像都失去作用了。
很多地方積水。
還好他路不遠,到了別墅區門口,等開門的時候,他特意打下車窗,問保安,「有沒有人來找我?」
保安正在吃飯,連忙站起來恭敬地說,「沒有,江先生。」
江戎覺得有點抱歉,打擾了人家吃飯。
又一看,保安桌上放著個飯盒,裡面有無錫排骨,又不像,那排骨燒的特別紅亮,灑著芝麻,看著就好吃。
甜甜急切地蹦著叫。
江戎覺得更抱歉,打擾了人家吃飯,自己的狗還試圖和人家搶肉。
他說,「你吃飯吧。」
前面的門大開。
他打上車窗,慢慢把車開了進去。
甜甜轉頭,又對著他叫。
江戎抬手摸著他的頭說,「知道你餓了……」又問保姆,「甜甜是不是沒吃飯?」
「……沒。你一打電話,我們就出來了。我剛才說過了。」
江戎點點頭,再次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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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坐下,沈非煙從桌下鑽出來,手裡端著一盒排骨,右手一塊啃完的骨頭。
保安說,「你其實就是來找江先生的吧?」
沈非煙說,「這計程車怎麼還不來,排骨都快吃完了。」她吃的給甜甜的那盒,調料少,不夠味。
保安說,「其實如果真是來找江先生的,你就不該帶這個來,哪裡有給人送禮送這個的。我見過一次,有女的給江先生送東西。」
沈非煙啃著排骨問,「誰?送的什麼?」
保安說,「人家把花瓣,坐在水晶裡面,做成紙鎮,就是那種工藝品。」
沈非煙很詫異,「這你怎麼可能知道?就算送禮,也是帶包裝的呀。」
保安扔掉一塊骨頭,把垃圾桶拉到他們倆中間,方便扔骨頭,說道,「我們當然知道,這小區沒秘密,江先生把那東西扔了,拾破爛的告訴我們的,那麼好個東西,要不是裡面多餘有個花瓣,能賣不少錢。」
沈非煙吃著排骨,品位著奇特的思路。
竟然覺得這事情,和排骨一樣的有味道。
她說,「……那那個送禮的也不懂事,裡面怎麼能加個花瓣,送禮要送可以轉送出去的,才是好禮。」
保安說,「所以你更不能送這個,人家那麼好的東西都被扔了,何況你這個。」
沈非煙點頭,她以前就愛在外頭和三教九流瞎聊天,每次都受益匪淺,這次也不例外,她說,「你說的非常有道理。我覺得聽你的,以後再也不做飯給他送了。」
保安說,「你長得這麼漂亮,還會做飯,這樣也掉身價。男的都不喜歡倒貼的。」
沈非煙一邊點頭,一邊啃排骨,問他,「說真的,你覺得這排骨味道怎麼樣?比在餐館吃的呢?」
保安說,「好吃,比餐館的味道淡,不過我很少去餐館吃飯,我一個月工資1800,哪裡能每天下館子,都是女朋友來找我,我帶她去一次。」
沈非煙心口一熱,都恨不能包人家的伙食。可也就是那麼想一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別人多數只能看著。
她手裡的大半盒排骨,也不知道,要不要都讓給人家吃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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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煙在午夜時分才回到家。
淋了雨,雖然後來在房子里,但還是開始覺得鼻子堵。
要不是一盒排骨撐著,她會又累又餓。
洗了澡,樓下就響起門鈴聲。
她去開了門,江戎一身寒氣站在外頭。
她用毛巾擦著頭髮,堵著門說,「幹嘛?」
「你去哪兒了?電話也不開,知不知道別人會著急?」
沈非煙說,「下雨了,我困在外頭,你以為我不想開機?」
江戎說,「那也可以借個手機給我打電話,你為什麼不打?」
沈非煙被門口的賊風吹的難受,腦子卻還沒蔽塞,想了想,她說,「這個我確實沒有想到……」她扶著門說,「行了我知道了,下次我注意一點天氣預報。」
語氣中多了鼻音。
江戎抬手,往她額頭探,「是不是淋雨了?」
沈非煙躲開,手扶著門,一下都不松的樣子,說,「你走吧,我不想請你進來。」
江戎有點來氣,他找她一晚上,連桔子那裡都打過電話,她還態度這麼差。
他說,「你就一定要這麼倔強,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沈非煙看著他,笑了,說,「你想到哪兒去了……」她的頭輕輕靠在門上,像靠在人的身上,那樣子,嬌氣極了,她嬌嬌地笑著說,「我就是和我自己說過,這輩子,我再也不會,因為需要人照顧,就把人放進我的屋子。那樣的錯,一次就夠了。」
門在江戎面前合上。
他站在門口,像被重重抽了一鞭子。
再「也」不會,那就是她曾經有過?
是說余想嗎?
因為需要被人照顧,卻最終被定性成錯誤。
——那,一定是說余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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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還是上次的中餐廳。
沈非煙和金編輯各坐一邊。
金編輯說,「你這個食譜,我回去幫你細細又重新分類了一下,我想著……要不咱們換個思路操作。」
沈非煙拿著衛生紙擤鼻涕,頭暈眼花問道,「什麼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