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劍閣之中,勢力三分。人人相爭,互不相讓。

在這殘酷的競爭之中,卻有一個外表柔弱的女子初露鋒芒。

為了心中那人,她不擇手段,苦練劍法,學慣用毒,心甘情願步入黑暗之中,甚至不惜與同門相殘。

她機關算盡、步步為營,將眾人玩弄於手掌之中,生生踏著一眾白蓮花綠茶婊心機男湯姆蘇的屍體殺出一條血路。

一步一步,她終於踏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睥睨四方,不可一世、莫敢爭鋒。

溫寧,這是一個有著鋼鐵般意志的奇女子,一個位於劍閣食物鏈頂端、執掌司徒粉絲會的強悍女人,她擁有無數美好的品質,比如堅強果決,比如說到做到——說要搞死侯青倬,絕不拖延到三更。

在侯青倬還在感慨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搞死小婊砸的一切準備。最後檢查了一遍手背上用針灸用的銀針特意扎出的傷口,溫寧輕蔑地一笑,一把打落了紅泥小爐上煨著的薏米杏仁粥。

只聽哐當一聲,緊隨其後的尖聲驚叫,一時之間吸引了全船人的注意力。

司徒崇明此時正在侯青倬的陪伴下觀賞岸邊美景,聞聲心中頓時一凜,幾步便朝著廚房方向趕去。

侯青倬心中疑惑,面上卻絲毫不顯,只做出一副焦急的樣子跟在司徒崇明後面,待到了目的地,便看到了眼前驚人的一幕。

只見廚房裡一片狼藉,顯是經歷過激烈的打鬥。地上散落著一些白色的粉末,而溫寧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身邊是一陶罐打翻了的杏仁粥。

「怎麼回事?」侯青倬這次是真的有幾分驚訝了。司徒崇明卻沒有回話,他蹲下身去快速封住溫寧幾處穴道,隨即在後者的頸動脈上探了一下,幾不可見地鬆了口氣:「她還活著。」

侯青倬捻起一些粉末,放在鼻端下聞了聞,神色凝重道:「這是毒.葯,可不知是什麼成分。船上並無大夫,若溫姑娘中了毒,我們最好儘快趕往鐵骨舫總舵。」

「溫寧偏好用毒,尋常的毒.葯奈何不了她。看她的情形,撐上幾天問題應當不大……」

說到這裡,司徒崇明忽然瞥到了溫寧手背上的傷口,瞳孔微縮,隨即眼中神光湛然,透出了灼灼的殺意:「是紫月盟。」

紫月盟中最出名的便是冰魄針。針細如牛毛,專門用來刺人穴道,接觸人體之後頃刻便會融化,死者全身上下沒有致命的傷口,只會留下一個不起眼的針孔。這一手殺人於無形,無數江湖豪傑莫名其妙地死了,卻連死因都弄不明白,曾經在中原武林之中引起極大的恐慌。一直到十年前有魔教中人失手被擒,這種陰毒的武器才大白於人前。

「紫月盟?」

侯青倬一時之間有點懵,不由自主地跟著重複了一遍。

……殺溫寧,他下過這樣的命令了嗎?!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司徒崇明微微頜首,語氣冰冷至極:「兇手應該是倉促之間出手,因而冰魄針才射偏了。這種武器上從不淬毒,若不能扎進相應的穴道之中,便沒有任何用處。兇手慌亂之中便只好用毒。唯一的問題是,兇手為何非殺了溫寧不可?」

原來如此……

侯青倬聞言,心中微微一動。

心情微妙地掃了溫寧一眼,侯青倬俯身將那個倒下的陶罐扶了起來,聞了聞裡面的粥,又沾了一點放到嘴裡嘗了嘗,不禁長嘆了口氣,若有所思地開口:「這裡面的毒,跟地上的粉末是一模一樣的。司徒兄,這粥原本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兇手正在往粥里下毒,卻被溫寧無意間撞見了。一不做二不休,兇手暴起殺人,冰魄針卻被溫寧閃了過去。慌亂之中,兇手就把剩下的那半包葯給灑了出去,然後匆匆逃離了現場。

雖然不知道兇手是誰,但船行江中,這個兇手一定還在船上。

真是……一場出乎意料、精彩紛呈的好戲!

溫寧中毒,兇手又在船上。司徒崇明提出要調查全船,自然是合情合理,屆時自然能夠有所收穫。而這裡離鐵骨舫的勢力範圍已經不足小半個時辰的路程,也不怕他們狗急跳牆,正是發難的好時機。

原本以為司徒崇明就算懷疑他,也只能慢慢地收集證據,他還能與對方慢慢周旋一段時間,卻沒有想到這人做事根本不循常理,竟生生造出了眼前這些證據,以雷霆之勢一招就將死了他,讓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還手之力。

怪不得司徒崇明今天會破天荒地跟他一起去觀賞風景,原來是為了將他引開,好將這場大戲唱全。若中原武林都是這等人物,十年前老教主葬身此地,倒也真不算冤枉。

想清楚了一切,侯青倬遊離的目光清明過來。他直起身,整了整衣袍,慢慢地笑起來:「不管你信不信,此事都不是我所為。司徒兄,我是真想與你交這個朋友,可惜了……」

兩人立場相反,恐怕永遠也當不起朋友二字。

司徒崇明卻誤解了對方的意思,眼神微黯。

侯青倬是他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若只有他自己,信侯青倬一回又如何,可他卻不能拿小師妹的命一起去賭。兇手在船上,雖不一定是侯青倬主使的,卻與他定然脫不了關係。

沉默片刻,司徒崇明再開口時,聲音中已然沒有半點溫度:「我需要一個交代。」

侯青倬微笑著點頭:「我自然會給司徒兄這個交代。」

很快樓船上的人都被聚集在了大廳之中,侯青倬環視一圈,眉頭微挑:「王虎呢?」

一個面目平凡的男人上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今天本是他當班,小的去找他,卻沒見著他的人,說不得是躲在什麼地方偷懶。小的這就去再找一圈。」

侯青倬問道:「其他地方,你都找過了?」

那男人連連點頭:「是,是,都找過一遍了。」

「是么。」侯青倬笑著應了一聲,卻突然毫無徵兆地拔劍,劍光如虹,直刺入頭頂那根一人粗的房梁。

一個黑影滾落下來,勉強穩住身形,左邊手臂卻已被刺穿,淋漓地往下滴血。

侯青倬做了個手勢,其他人便將王虎團團圍了起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侯青倬好整以暇地笑道:「你跟了我有三年了吧,這燈下黑的道理,還是我教給你的呢。」

側頭看向身邊的司徒崇明,他的笑容微頓,變得有些苦澀:「司徒兄,兇手就交給你處理吧,想如何審問,我都不會過問。」

司徒崇明眼神微閃,卻只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王虎忽然仰頭大笑起來。

「少主,侯家下仆的身份雖是假的,可我們相處了三年,您也應該知道我的為人。我現在的任務,便是殺了司徒少俠。而您別忘了——」

他猛然間止住笑聲,死死地盯著侯青倬,口唇中已經滲出了血。本該是窮途末路的困獸,王虎卻笑得無比得意:「我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怎麼都是值了。」

似是想到了什麼,侯青倬臉色剎那間一變,轉身便向司徒崇明撲了過去。變故即將發生,王虎的身體詭異地膨脹起來,眼看就要爆炸開來。一切都慢了下來,唯有司徒崇明的劍很快。

紫光大熾,劍氣衝天,侯青倬瞪大了眼睛,雙目之中儘是耀眼銀芒,所感覺到的滿是鋪天蓋地而來的劍意。像是過了很久,卻只在那一彈指之間。直到鮮血濺在了臉上,侯青倬才從目眩神迷之中回過神來,抬手捂住胸前的傷口,全身都微微顫抖起來。

司徒崇明伸手支撐住侯青倬的身體,讓他緩緩跪坐到地上:「別動,我避開了你的心脈,但仍需要止血。」

誰能想到,王虎故意被擒,就是為了能以一死完成刺殺司徒崇明的任務。他若是得逞,這一船的人說不定都得陪葬。千鈞一髮之際,司徒崇明果斷出劍殺了王虎,那一劍如驚虹掣電,王虎的屍身足足飛出十丈,落入水中方才來得及爆炸。炸藥威力驚人,船身被水波激蕩,跟著左右搖晃不止。

雖然關鍵時刻沒有猶豫地出手了,可看著侯青倬的樣子,司徒崇明還是感到了深深的歉意。

當時侯青倬意識到危險,第一反應就是撲過來保護他,可不巧的是,這一撲,就正好擋在了他和王虎的中間。想要殺了王虎,這一劍,就避無可避地同時刺穿了侯青倬的身體。

如今侯青倬臉色蒼白地跪在血泊之中,神色忡怔,身體甚至還在微微輕顫,怎麼看怎麼凄慘,司徒崇明心中的愧意越來越深,早先那些懷疑一時之間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上藥的動作越發的輕柔。

而侯青倬此時此刻已完全沉浸在了那驚天動地的一劍之中,根本不知道司徒崇明在想些什麼。他一邊吐著血,一邊心潮澎湃,用因為過於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蘸了些鮮血,細細地端詳,神情之專註,像是看著什麼稀世的寶物。

王虎是他安排的,他早就知道會有這場爆炸,所以才會在那個時候撲向司徒崇明,一方面是假裝捨命相救,趁機洗白自己,一方面則是用身體擋住司徒崇明可能的攻勢,讓王虎能夠順利引發爆炸,毀滅一切證據。

什麼都料到了,卻偏偏沒有算到那一劍。那是怎樣驚才艷艷的一劍——

尖銳的疼痛提醒他,剛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侯青倬的臉上忽然泛出一絲微笑,看向司徒崇明的眼瞳猶如深井,漆黑的井底涌動著無數的暗潮。將沾血的手指放到唇邊,他無法控制地伸出舌頭,輕輕地、無比享受地舔了一下,語調溫柔地說道:「我有些捨不得你了,司徒崇明,你是我的……」

一股腥甜的感覺驀然從喉頭冒了上來,侯青倬忽然捂唇重重咳嗽了幾聲,出口的話咽了回去,血從指縫間滲出來,染紅了他的袖口。

司徒崇明皺了皺眉,語含關切地問道:「你可還好?」

「無妨。」

侯青倬驟然警醒過來,猛地握緊拳頭,將深不可測的*硬生生地壓抑下去,隨即笑了一聲,又恢復了原先那彬彬有禮的樣子,嗓音沙啞地說道:「司徒兄可有傷到?」

傷成這個樣子還在關心他,司徒崇明感動得無以復加。不過被迫「高冷」了這麼多年,他實在不怎麼擅長表露自己的情感,只是淡淡道:「我無事。不要再說話了,鐵骨舫快要到了,那裡應該會有大夫。」

侯青倬無所謂地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司徒兄,事到如今你還願意相信我的話么?」

司徒崇明毫不猶豫地點頭。

侯青倬緩緩道:「我卻有句實話要告訴司徒兄——我刻意接近你,確確實實別有目的。」

司徒崇明微微愣了一下,便聽侯青倬繼續說道:「我如此費盡心機,是為了半本劍譜。」

「劍譜。」司徒崇明神色微動:「思家的劍譜?」

「沒錯。」侯青倬臉上的笑容慢慢擴大:「正是當日被紫月盟滅了滿門的思家,而我,則是從那場浩劫之中活下來的唯一一個思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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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江湖只有我不知道自己是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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