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第8章 八

府中氣氛劍拔弩張。

現在的局面是這樣的——兩隊兵衛刀劍相向的聚在庭院中,一隊是公主帶來的侍衛,不多十幾個,一隊是相爺府中的守衛,烏壓壓老大一片,劍拔弩張,只等一聲令下。

而相爺站在正廳中,背對著從善,穩如泰山。

那邊帶刀侍衛抱著的九公主顯然是有些慌了。

別說她,從善都有些慌了,相爺自己手中竟有這樣多的兵士……而且相爺這是在護她???夭壽哦,相爺轉性了!

「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誰敢在我這府中動手。」溫江雪冷笑一聲道:「連聖上進我這府邸也從來不帶侍衛,九公主可真是好派頭,帶著侍衛直闖我府邸。」

九公主慌了,「溫哥哥不是這樣的……」

「誰先拔的刀?」他打斷問道,綠幽幽的眼在庭中掃了一眼,「將先拔刀的給我斬在庭外。」

他身側的兵士巍然領命。

從善只見兵衛涌動,還沒看清哪個方位就聽到一聲慘叫,那庭外沖的最前的一個侍衛頃刻間就被斬殺在衛兵之中。

哎呦,好血腥。

從善探頭看著咂舌,再看那九公主蒼白的小臉嚇得青紫,眼淚都忘了掉。

「第二個拔刀的是誰?」溫江雪又問。

侍衛紛紛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慌張失措的忙下到地上,抓著披風就朝溫江雪奔來,「溫哥哥別生氣……」

卻被相爺的衛兵攔在庭外。

那名帶刀侍衛就要上前護著公主動手,哪料公主反手就是一巴掌「啪」的扇在那忠心耿耿的侍衛臉上,「誰讓你動手的!滾下去!都滾下去!」

那帶刀侍衛毫無情緒,點頭應是的退後了三步,一揮手讓那些侍衛都退出了府邸。

看來是個不小的頭兒,長的還不錯。從善留心偷瞄著感慨,這公主可真愛打人臉。

「溫哥哥……」九公主又放低身段的叫了一聲,「你別生氣,我不是要惹你生氣,我只是……只是……」她一低頭哭了起來,青青紫紫的小臉上掛滿淚水,「我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都不幫我……」

又嬌又可憐,好生讓人心軟。

溫江雪果然抬手讓衛兵退下,緩了語氣道:「九公主何出此言?」

衛兵一退,九公主便如小鳥一樣跑過來一頭扎進了溫江雪的懷裡,嗚嗚哭了起來。

從善看到溫江雪的脊背僵了僵,聽那九公主嗚嗚哭著道:「溫哥哥我好害怕,我差點……差點就見不到你了,嬤嬤都被殺了,他們還想……還想殺了我……要不是飛羽來的及時,我怕這輩子都無臉見你了……」

飛羽?從善看了一眼庭外的帶到侍衛,原來還有個護花使者,她記下了,下次絕不犯這樣的錯誤了。

溫江雪不著痕迹的瞪她一眼,從善假裝沒看到,想著該她了,便換出一副驚訝至極的表情,驚呼道:「你……原來你是公主???」她還故作驚慌的後退半步,「天啊,公主……」

九公主此刻看她,是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剮了,當即怒道:「你還敢回來!今日我定要將你剝皮抽筋!」抓著溫江雪的衣襟就道:「溫哥哥就是他!就是這個狗東西聯合那些歹人加害我!將他抓起來!殺了替我報仇!」

從善驚嘆道:「九公主您怎可如此污衊在下?在下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聯合歹人加害於您?」

「就是你!」九公主怒喝道:「那些歹人明明要殺的是你,你不知道給他們灌了什麼*湯讓他們反過來害我!」

「九公主怎知他們要害的是我?」從善問她,「你我共同遇上歹人,他們無論劫財劫色,於情於理瞄上的都不會是我啊,我一個布衣大男人,他們劫我作甚?更何況,是您強行抓走的我,那條路也是您選的,您的馬車強行帶我到那荒郊野外,我沒有懷疑是您要加害與我,反而您污衊上了我?我冤枉。」

「你……」九公主被她一頓辯白氣的啞口無言,她總不能當著溫江雪的面說是她安排的人在那等著殺陳楚玉,當即又氣又急,伸手就要去扇陳楚玉。

從善剛想往後躲,就見溫江雪一抬手抓住了九公主的手,她與九公主皆是一愣,兩人心中都是驚詫——

這個大奸臣居然當真護著她?太可怕了!

溫哥哥居然護著這個狗東西!要氣死她了!

「行了。」溫江雪有些不耐煩的輕輕推開她道:「陳楚玉已經同我說了,你打了他,將他抓走,帶出城遇上了劫道的,他並不知道你是公主,貪生怕死的先逃了,我已責罵過他了,好在公主並未有什麼事,以後做事切莫如此任性了。」

什麼?劫道?貪生怕死先逃了?責罵過?他這樣輕輕巧巧的將這件事下了定論,還怪她任性……九公主又氣又委屈,雙目通紅掛淚,「溫哥哥……你知不知道那些歹人有多可怕?他們……殺了嬤嬤,還差點非|禮了我……」她現在想起來都渾身發抖的后怕,要不是飛羽來得及時,她的清|白……

「確實可惡。」溫江雪道:「那伙歹人呢?可有拿下?」

庭外的飛羽道:「已按公主吩咐就地斬殺。」

好樣的,沒有留活口!從善幾乎可以想象到當時九公主的表情語氣,一定瘋了一樣大喝:殺了!殺了!全都殺了!

溫江雪點頭,對九公主道:「既已殺了,九公主也該報仇雪恨,出了這口氣了。」

「還有他!」九公主惡狠狠指著從善道:「他和那些歹人是一夥的!不殺了他我難出這口氣!」

從善也不服氣,冷言冷語道:「在下不知哪裡得罪了九公主,惹的從未謀面的九公主一而再的欺辱在下,冤枉在下,要置我於死地?」

九公主怒道:「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你姐姐心腸歹毒害溫哥哥,你爹處處和溫哥哥作對,你如今竟舔著臉賴上了溫哥哥!你們陳家沒一個好東西,都該死了才好!」

「所以九公主就故意安排那些歹人害我嗎?」從善貼近了她,一字字道:「我們陳家該不該死乃是聖上說了算的,什麼時候公主也能妄議朝政,草菅人命了?您覺得委屈,我還覺得冤枉呢,今日這事我們就追究到底,那幾個歹人公主已經殺了滅口也沒關係,我們將屍體懸賞認屍,看一看在死之前誰見過他們出現在哪裡,與什麼人有過接觸,就看看是誰的同夥!」伸手抓著她的腕子就要拖她往外去,「我們現在就去報官,告到大理寺!」

她一通話說的九公主無言以對的心虛,那三個人是嬤嬤在賭坊門口找的,若是查起來定能查到她身上,當即慌了掙扎,要掙脫她的手,急道:「飛羽飛羽!」

庭外的飛羽掠身而來就要拔刀去擒從善。

從善還沒看清招式就覺有人勾住她的腰將她往後一帶,一個消瘦的身影就擋在了她眼前,是捲毛相爺。

飛羽的刀就堪堪停在溫江雪眼前,九公主嚇得大喝:「飛羽停手!不許傷了溫哥哥!」

飛羽霍然收劍,埋頭跪下。

溫江雪一腳踹在他肩頭將他生生踹出庭外,跌跪在地。

「溫哥哥你沒事吧!」九公主忙撲過來看他。

溫江雪撥開她的手,盯著飛羽冷聲道:「九公主,今日我留飛羽一命是看在你的份上,下次若是哪個人膽敢在我的府中拔刀動我的人……」側頭看九公主,「我絕不容情。」

九公主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嚇了一跳,紅著眼睛叫了一聲,「溫哥哥……你竟然要護著他……」

「他叫我一聲義父,就是我的人。」溫江雪冷冷道:「打狗還需看主人,九公主今日打了他兩巴掌,我沒有計較,可若是你再胡鬧下去那我只能計較到底了。」

九公主委屈至極,珠淚盈盈掛滿腮,哽道:「怎麼?溫哥哥還要為了一個狗東西與我翻臉,打還我嗎?」

溫江雪低頭看了一眼勾在他身後的陳楚玉,他黑溜溜的眼也紅著,也不知是氣還是委屈的低著頭,一言不發。

「臣怎敢動公主殿下。」溫江雪對庭外道:「飛羽過來。」

飛羽看一眼九公主,低頭走了進來,在溫江雪眼前跪下,「相爺。」

「主子犯錯,下人領罰,你打了我的人,總是要還回來的。」溫江雪抬手啪啪兩耳光打在了飛羽的臉上。

九公主一愣,飛羽一愣,從善也是一呆。

這……是在給她報仇???

「是兩巴掌嗎?」溫江雪問她。

「是……」從善忙道,抬頭看了一眼氣呼呼的九公主,那眼神彷彿要將她活剮了,又看一眼跪著的飛羽,嘆了口氣,對不住啊大兄弟,只能怪你的主子太愛打人耳光了。

「行了,這事到此了結。」溫江雪鬆開他,厭煩的皺著眉道:「飛羽,送公主回宮,找御醫給她好好檢查檢查,看有沒有傷到哪裡。」

九公主原想回來殺了從善出氣,萬沒有想到溫江雪不向著她,反而護著個外人來打她的臉,一時又氣又委屈,卻無計可施,狠狠的一咬牙扭頭就跑了出去。

飛羽忙跟了出去。

從善看著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呆愣愣的立在正廳里,有些……受寵若驚。

十一歲之後再也沒有人護著她過,溫江雪……腦子壞掉了???

她偷偷的回頭看溫江雪,正對上他一雙陰嗖嗖的綠眼睛,她嚇得忙一低頭,就聽溫江雪冷笑道:「你也知道怕?」

「知道的。」她安分的道。

溫江雪看著她,瘦瘦小小的人,紅紅白白的小臉,可憐兮兮的站在那裡,方才跟九公主對陣還囂張的很呢。

「先去將你這一身換了。」溫江雪道:「我看著心煩。」揮手叫來個小丫鬟帶她去洗澡換衣服。

她乖乖的「哦。」了一聲低頭走了。

出了大廳才敢松出一口氣,一看帶自己的小丫鬟更是鬆了一口氣,是那個天仙妹妹,好糊弄。

她就糊弄著天仙妹妹獨自將澡洗了,換好衣服,才讓天仙妹妹幫著把頭髮洗了,洗的過程中問清了天仙妹妹的身世背景,原來她叫綠靈,和傅伯一樣打小就跟著溫江雪,所以叫他少爺,尋常後來的下人都尊他老爺或者大人。

等她收拾完,外面已經下起了雨,陰雨綿綿,天色沉沉。

傅伯說溫江雪在正廳等她。

她便將濕發鬆松挽著,跟傅伯去了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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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里已經擺好飯菜,溫江雪換了軟袍坐在正坐上等她。

她上前行禮,叫了一聲,「義父。」

溫江雪抬眼看她,她穿著他少年時的舊衣服,有些寬大,袖子挽起了一截,露出白白的腕子,濕發挽著,臉也洗乾淨了,白的沒有血色,襯得兩側的淤青格外明顯。

他示意讓她坐下吃飯,隨意問道:「你今年十四?」

「恩,十四了。」陳楚玉十四,她已經十六啦。

他又道:「可真矮,我十四的衣服你穿著竟大了這麼許多。」

矮怎麼了,她還在長個子呢。

她低頭扒飯不吭聲,卻聽他又道:「十四,小小年紀倒是心狠手辣,和你姐姐一樣。」

她頓了頓,溫江雪夾了一筷子紅燒肉給她,淡淡道:「九公主那匹馬是你毒死的?」

他果然去調查了。

從善知道隱瞞不過,道:「是。」

「為何?」他問:「九公主任性,你給她個教訓便是了,何必趕盡殺絕,連個逃生的路也不給她留?」傅伯告訴他時他也有些吃驚,蠱惑了歹人反擊公主可以理解,可她竟然還毒死了馬,連逃生的機會都不給她。

從善又扒了兩口飯吞下才道:「她也未曾給我留過活路,我既要動手就要永絕後患。」可惜還是漏算了飛羽。

溫江雪看著她,慢慢的笑了,「你不怕聖上怪罪與你?」

從善想了想,「我就算不反擊聖上也不會放過我,不然九公主也不會來了。」

是啊,九公主顯然是被人慫恿來的,那個人也只能是聖上了。

溫江雪倒是越看他越喜歡,他喜歡聰明人,更喜歡辦事爽快的聰明人,若非他身份敏感,溫江雪倒是真的想好好培養他。

從善也沒忍住問道:「那義父今日護我,就不怕得罪聖上嗎?」

溫江雪笑了,「他如今還需要我,所以容許我肆無忌憚,等到有一日他不再需要我了,無論我得罪不得罪都是罪人。」他又給從善夾肉,「等到那一日,你這個保命牌可要好好報答我的看護之恩。」

從善看著碗里的肉想嘆氣,相爺府的伙食就是好。

「還有。」溫江雪又問她,「等過幾日你就開始著手給我找陳從善。」

從善咬著那塊肉含糊的應了一聲,府中規矩不好,不知道食不言寢不語,吃飯還說那麼多話。

從善吃完飯在給她安排的廂房裡美美的睡了一覺,天還沒亮就被綠靈急急忙忙的搖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就聽綠靈道:「快起來,聖上宣你進宮呢!」

她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這哪裡是宣她進宮,是宣她進墳啊!她才睡了一天安穩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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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養成空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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