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招待會過後的第二天除了時裝秀相關的新聞之外媒體並沒有提及任何關於顏易澤的其他花邊新聞，關曉寧總算是把心放到肚裡了，只不過後來朱惠斌給她來了電話還惦記著給他女兒設計禮服的事。
關曉寧連忙道歉說自己真的沒有那個能力，朱惠斌卻不肯放棄還說價格無所謂既然當著顏易澤的面訂好的事就不能只是說說而已，最後關曉寧實在沒辦法只能商議著由設計禮服改為做一套日常外出服，又很堅決地提出不會收任何費用，這才算把事情暫時應付過去了。
接完這通電話看了看時間也快要下午上班了，估計還是要清潔廚房衛生，於是她開始收拾準備換上打掃衛生的衣服。
「曉寧姐。」
關曉寧抬頭看向走過來的馬富波笑問：「什麼事？」
見關曉寧問自己馬富波不好意思地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曉寧姐，你能不能借我五十塊錢？我這月工資都寄回老家給我媽看病了，本來手裡還有三百塊錢結果一個老鄉結婚又隨份子了，我手機已經欠費兩天了，你借我五十塊交話費月底發工資后我馬上還你。」
「我當是什麼大事，五十塊夠嗎你吃飯怎麼辦？」關曉寧開了自己柜子的拿出包邊找錢邊問。
馬富波感激地笑著說：「夠了，吃飯不是問題白天在這吃晚上打包點剩菜剩飯就行，平時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曉寧姐，謝謝你。」
關曉寧很心疼馬富波這樣懂事，一看包里沒有零錢就直接拿出一百塊遞給了他，馬富波又連說了幾聲謝謝，然後又像是覺得這樣拿錢就走不太好又沒話找話地想閑聊兩句再離開。
「曉寧姐，昨晚上天太熱我睡不著坐路邊乘涼看見你從外面回來，你打扮得太漂亮了我都沒認出來。」
「哦，昨天是於延名邀請我去個招待會，衣服都是他幫我弄的。」關曉寧不想細說這些事只含糊地一句帶過。
馬富波看著關曉寧想了想才意識到自己又多嘴了，手足無措地說自己還有活兒要干就趕緊跑開了，關曉寧笑了下拿出衣服去換上。
接下來幾天關曉寧感覺異常忙碌，先是因為朱惠斌女兒的禮服改成日常服，所以他女兒也不願意費事過來，只在電話里詳細說了自己的身材尺寸和平時的工作場合，關曉寧認真做了記錄之後就開始構思衣服的雛形。
然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於延名也開始給她加大工作量，每天下班之後都讓她去34樓的工作室幫忙修改圖樣或是縫補一些簡單的部位，甚至還交給她幾筆工作室的訂單讓她設計，又說等她休息時再帶她去專門做打板的裁縫師傅那裡去學習。
關曉寧雖是十分感激於延名的提攜，但突然之間要做這麼多事也真是吃不消，趕緊和於延名說自己找了美術班要學習休息日不能都跟著他去裁縫師傅那兒，於延名聽了反而挺高興還一個勁兒囑咐關曉寧一定要按時去千萬不能浪費一點空閑時間。
從宿捨出來關曉寧走在沒遮沒擋的馬路上熱得還真是想偷懶半天，她前兩天和董中明約好了周六下午去他的美術培訓班學習，其他都好說只是培訓班的地點有些遠還要倒車。
這天氣又悶又熱一點風都沒有，關曉寧感覺自己頭髮絲兒都在往外冒熱氣，整條街人影也不見一個，這個時間除非有要緊的事否則是沒人願意出來的，關曉寧真後悔自己不應該省下買遮陽傘的錢，這還沒走到車站呢她就感覺自己要被曬暈了。
顏易澤開著車像豹子追蹤獵物一樣緩緩跟在關曉寧後面，這些天他特意囑咐岳冬讓保安室的人注意關曉寧出入中曉主樓的情況，而得到的結果就是關曉寧每天下班后都去34樓於延名的工作室一直待到十點多，然後兩個人會一起離開。
這個消息對他刺激不小，於延名他是不在意不過關曉寧的態度他就不得不多想了，她拒絕了自己給她找更知名服裝設計師做老師的提議，現在又成天跟於延名混在一起難到真的是打算變心了？
快中午時得到的消息說於延名從作室出來獨自開車離開了，他立即趕過來打算約關曉寧出去，沒想到剛到宿舍門口就見關曉寧背著個雙肩包走了出來，於是他想也沒想就跟了過來。
今天的關曉寧穿了件短袖t恤配了條背帶短褲感覺年齡更小更像學生了，看著她將雙肩包拿下來從裡面掏出一個本子舉在頭頂遮太陽，顏易澤笑著加快車速開了過去。
「曉曉。」放下車窗顏易澤叫住關曉寧。
關曉寧轉過頭很是詫異：「你怎麼會在這裡？」
「在公司加了會兒班想過來找你，沒想到就遇見了，你去哪兒天太熱了我送你。」
關曉寧內心掙扎了一會兒又看了眼已經打開的車門很快就妥協了，她實在是被曬得不行再想想還要坐兩趟公車就更發怵了。
坐進車裡關上車門霎時涼風襲來關曉寧感覺整個人都舒爽了：「我要去華山路的合泰大廈，你知道嗎？」
「華山路是知道合泰廈等到了附近再打聽也可以導航，你去那麼遠做什麼？」以前經常在外面跑全市的街路大部分他都比較熟悉，華山路算是比較偏的地方顏易澤想弄清楚關曉寧要幹什麼去。
「董老師在合泰大廈13樓開了個美術培訓班，我和他約好了以後每周五晚上和周六下午都去他那學習。」
顏易澤聽完心裡就有氣，於延名還沒弄明白呢這個什麼狗屁董老師又冒出來了，這可好於延名佔了關曉寧平時下班的時間，這個姓董的也算有心計把周末和休息日都承包了，都是給自己添堵呢！
「市裡這種培訓班那麼多，你怎麼不就近選一家，非要跑那麼遠時間都耗在路上了而且晚上回來也不方便，不過要是這位董老師比較有名氣那就另當別論了。」顏易澤盡量保持就事論事的態度，順便不著痕迹地打聽董中明的具體情況。
關曉寧覺得顏易澤的問題很平常就笑著說：「董老師就是一名普通的小學美術教師，我去他那裡主要是因為這幾年他一直教我彼此比較熟悉，再有就是學費能給我優惠不少。」其實董中明在電話里說是不收自己任何費用的，不過她認為這樣不妥當再說自己也有工作能賺錢怎麼也不能這樣佔便宜。
顏易澤是真聽不得關曉寧因為錢犯難，可偏偏他又不能說自己出錢以免又讓關曉寧往歪了想，所以也只能聽聽就算了同時也感慨關曉寧確實和六年前大不一樣了，以前這姑娘見了自己哪回不是親親熱熱地，哪像現在這樣一個勁兒地躲著自己。
「你今天怎麼自己開車了？」見顏易澤沒說話關曉寧又問起這件事。
「怕你覺得太張揚總想著我跟暴發戶似的，我就沒讓張昆開車。」
關曉寧這才發現今天的顏易澤的穿著也和之前不一樣了，不像前幾次都是正式的西裝襯衫而是穿了件淡藍色的t恤搭配一條卡其色的褲子，加上轉動方向盤時瀟洒隨意的姿勢使他看起來更加性感了，想到這她趕緊臉紅心跳地低下頭暗斥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因為心虛怕顏易澤看出自己的異樣，關曉寧又迅速提起了另一件事：「對了，我那件披肩你帶來了嗎？」
顏易澤眉頭微皺：「我正想和你說這件事，你那件披肩讓服務生不小心灑上了紅酒，披肩肯定是廢了酒店部門經理也已經處理了這件事，那個服務生這個月的薪水肯定是要扣除的至於還能不能繼續在酒店工作這個就要看具體規定了，不過你放心造成的損失酒店是一定會賠償的。」
關曉寧本來聽披肩廢了挺生氣的，但再一聽說這個服務生既被扣了薪水而且連工作都不一定能保住一下子又心軟了，連忙說：「你快別為難那個人了，披肩也是於延名送我的還要什麼賠償，扣薪水也就算了別再讓人家丟了工作那我太過意不去了。」她一心想著為那個倒霉的服務生求情，卻沒細想披肩好好放在物品寄存那裡怎麼可能有機會灑上紅酒。
顏易澤忍著笑故作嚴肅地點頭：「我可以和部門經理轉達你的意思，不過這畢竟是酒店內部事務我也不太好過多干涉，盡量爭取把人留下吧。」
關曉寧這才放了心，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顏易澤已經開到華山路附近，沿途和一個環衛工人打聽了合泰大廈的位置，又開了不到十分鐘就找到了。
顏易澤順著車窗看了看這座大廈，然後不贊同地說：「這樓也太破太舊了，你自己上去能行嗎，要不我陪你上去吧。」
「我沒覺得像你說的那麼不好啊，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謝謝你送我過來不然我自己還真未必能找得到，你快回去吧。」關曉寧覺得面前的大廈還可以就直接拒絕了顏易澤的提議。
顏易澤哪有可能走：「你上去吧，我在這等你，我都送你過來了肯定也要把你送回去。」
「我也不知道要上多長時間課啊，你怎麼等？」
「你上去見到那個董老師問一下不就知道了，然後你再給我打個電話。」
關曉寧見顏易澤打定主意不走，再看看周圍冷清的環境也就點頭同意了，等進了大廈才知道顏易澤說的一點也沒錯這幢大樓確實很破舊，牆上的好多地方水泥都露出來了有的電線還懸在外面。
進了電梯就感覺更可怕了，電梯一啟動就有巨大的呼呼聲在響中間還停頓了兩下，提心弔膽地總算到了十三樓才發現這層的培訓班還真不少，舞蹈班、樂器班、書法班的宣傳畫貼了滿走廊。
正挨個屋子找董中明的美術班時正巧就看見他從對面走了過來。
董中明見到關曉寧很是開心，極熱情地走到她跟前說：「我就怕你找不到，還想去樓下看看呢。」
「是挺難找的。」關曉寧再見到董中明也很高興。
「這裡就是設施太破舊了，我也是因為房租低才租的這裡，而且這裡其他培訓班也不少有助於招生，先將就著等以後條件好了再爭取換個好點的環境。天太熱本來不想讓你中午出來往這兒趕，可是上午都是十歲以下的孩子在這學兒童畫你跟著這些孩子學沒什麼用不說也不自在，更不符合你的學習進度，下午就好多了只有兩個陶冶情操的上班族在這兒，我可以多教教你。」
「謝謝董老師，我周六全天休息什麼時間都無所謂。」
兩人說著就到了董中明的教室門口，關曉寧看見牆上貼著大幅的宣傳畫上面還寫著學費價格，兒童班是每堂課25元，成人入門級是每堂課100元，中級素描每堂課是150元，看完這個價格她心裡就有了底，這個價位她還能負擔得起，昨天上網搜出來的一學期動輒要好幾千呢！
董中明也發現了關曉寧在看價格表，於是說：「這附近的居民消費水平不高我也不是名校老師沒名氣，所以小孩子學的話價格也沒辦法定得太高，你不用看那邊的價格，我說不收錢你不答應那就按兒童班的價位給吧。」
關曉寧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她想等上完課再直接把錢給董中明，之後她又問了時間，沒想到一堂課是100分鐘，她趁著董中明給自己安排位置和準備東西的時候趕緊給顏易澤打了電話。
「喂，我剛問完一堂課要一小時四十分鐘，你還是別等了。」
「你只管上你的課不用管我，完事兒給我打電話就行。」別說是一小時四十分鐘，就是上到明天天亮他都等，老師就是心眼兒多學畫畫用得著這麼長時間么，肯定是打歪主意呢。
越想越不放心顏易澤又問：「還有其他學生嗎？」
「有，還有兩個人和我一起學。」
顏易澤聽完略感放心：「那行，你好好學吧，幾點都沒事兒。」
放下手機，回味了一遍顏易澤的話關曉寧心裡不可抑制地感到一絲甜意，因為悶熱產生的煩躁也隨之一掃而空，她拿起畫具極是愉快地認真聽董中明的講解。
這一畫起來時間就過得特別快，另外兩個人都已經收拾好東西了關曉寧才戀戀不捨地放下筆，能這樣安安靜靜地畫畫真是太難得了，因為心靜就連朱惠斌女兒的衣服她都有了初步的構想。
「曉寧，我送你下樓。」董中明等那兩個人走之後就過來幫關曉寧拿東西，關曉寧連說不用不過董中明卻堅持要送。
關曉寧不好再拒絕，想想反正也有事要問送就送吧。
「董老師，您剛才讓我畫人物那不是中級素描的課程嗎？」進了電梯關曉寧就把心裡的疑惑說了出來，自己也沒系統的學過怎麼直接就跳到中級了。
董中明笑著說：「我以前教你的那些都是入門階段的，你都練了六年技巧已經非常成熟了，學中級沒有問題。」
關曉寧瞭然地點點頭，又想既然是學中級那學費就應該是150塊，本來她帶了五百多塊錢還想先付五堂課的錢，現在看來只能改成三堂課了。
兩人走出大廈門口，董中明就問：「你坐幾路車來的，我送你到車站陪你等到車再回來。」
「不用，我是搭朋友的車過來的，一會兒給他打個電話就行。董老師，這是我的學費，今天我錢帶得不多只能先交三堂課的錢。」
董中明立即將錢推還給關曉寧：「你這是瞧不起我董中明嗎，我都說了按每堂課25元收，你要是這樣那還是另請高明吧。」
關曉寧一見董中明有生氣的跡象就有點慌，不知道這錢要怎麼辦，但又想即便他今天不收改天自己也還是要給的，尤其今天過來一看董中明賺錢也不容易她自然更不會省這個錢了。
坐在車裡的顏易澤等得無聊剛想點顆煙無意間一抬頭正看見關曉寧攥著什麼東西站在大廈門口和一個男的推來推去的，他直接將手裡的煙甩到一邊推開車門大步朝關曉寧走了過去，邊走邊想：今天運氣不錯，可以直接見識下這位董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