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彈劾

第19章 彈劾

奪冠的那一副詩畫為公平起見放在了在最後面,所以秦觀看完了所有人的詩畫后就停在了一副詩畫前。他站在這良久沒有動,於是明玉郡主也上來看。

花駿

春風拂繁華,北風入關沉。今出玉門關,金埒不許歸。

明玉郡主看了她的詩笑道:「全是打馬啊,想不到*姐姐打馬這麼入迷啊。」

*郡主並不與她計較,她這年齡不佔優勢,如果再跟她爭吵,難免會落得一個搶狀元而又沒搶過的潑婦名聲。

秦觀卻看著她的畫、她的詩沉默了下,他沒有想到四小姐能寫出這樣的詩,不是最華麗的、也不是最哀婉的,可是她卻用一種風趣的筆墨寫了出來,詩中詞句確實都是打馬中的詞牌,可把這些詞牌一組合,竟是一副遼闊大氣的詩句。

有繁花,因花入詩,詩中有豪情,配上這一副同樣遼闊的畫面,花非常的繁華,背景卻是山高水遠,輕筆一過,彷彿是到了玉門關,花為靜,背景則如奔涌的浪沙,一靜一動,讓整個畫面都生活起來,這樣一副詩畫當得起頭魁。

秦觀不想違心,所以他沉吟了下還是說道:「這副《花駿》當得頭魁。」

他的話音一落,明玉郡主便唰的站了起來,狠狠的瞪了秦觀一眼,甩袖而去。

四周的人開始嘰嘰喳喳,都看著秦觀,眼神中的意思很明顯,這個恭王府的駙馬爺怕是做不成了,哎呦,先是得罪了瑜王爺,現在又得罪了恭王爺,看樣子這個狀元郎的前途也到此為止了。

秦觀僵硬的站著,看著沈鬱。沈鬱站在四小姐的身邊,也看著他,他不知道狀元郎此刻什麼心情,估計跟他當初被他打臉時差不多吧,不知道他心中可曾後悔,他的妹妹沒有他想的那麼差。

秦觀跟沈鬱對視了一會兒便離去了,背影還是挺直的,沈鬱就這麼看著他走遠。他是個錙銖必報的人,從今以後他想他跟狀元郎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他做他的編修,若哪一日出人頭地那就是他的本事。

沈鬱本來覺得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蕭祁昱提拔秦觀他也沒有說什麼,因為秦觀有才,他耗時四個月真的把一本書給編著完畢了。蕭祁昱非常高興,特意提拔他參與政見,秦觀終於憑著他自己的本事站到了殿堂里。

這樣的人靠的是自己的才華,拋去成見,沈鬱也覺的他厲害,是個難得的人才。他與楚雲徹成了後起之秀,早朝時常聽到兩個人的聲音。

如果要在這兩個人中選出一個好的來的話,沈鬱還是偏向於秦觀的,秦觀貴在不會拍馬屁,他誰的馬屁都不拍,得罪了他、又得罪了恭王爺,然而他還是耿然一身,那個脊背挺的比誰都直,這樣的人沈鬱敬佩。

而楚雲徹,沈鬱下意識的皺了下眉,楚雲徹才華有多少他不知道,就算有也是招他煩的那種,仗著身後的恭王爺處處跟他作對,沈鬱討厭恭王爺所以也就非常反感他,可楚家的底細他偏偏還查不出來。

楚靖就是一個從杭州來的杭將軍,一個從五品官員,因為搬遷到北京,投靠在恭王爺旗下,於是也就順理的升職,拜三品兵部尚書。

就任兵部尚書兩年,做事滴水不漏,至今沒有什麼把柄,他就算想處置他還處置不了,是塊茅坑裡的臭石頭。

就這麼一個低等之人還想攀龍附鳳,還想把他女兒嫁給蕭祁昱,沈鬱心裡冷笑,越發的看不慣他。

所以秦觀能夠入蕭祁昱的眼,沈鬱心裡還是願意的,至少分了楚雲徹的一部分天空。就在沈鬱覺得能與他和平共處的時候,秦觀卻公然的彈劾他。

那是因為九月份的一場地震,九月中旬,各地大暴雨,特別是川蜀之地,連夜暴雨,致使洪水泛濫,河口決堤,這個時候偏又瓦上添霜,爆發了地震,災情一下子嚴重了,百萬黎民無家可歸,這是蕭祁昱在位期間最大的一次災情。

沈鬱的處理手段跟以往一樣,派遷禮部侍郎林昭玄親往地震災區,戶部撥發五百萬兩白銀,魏國公駐守川蜀,所以由魏國公派遣士兵救人。

災區重建一個月,終於遏制住了災情,沈鬱還沒有等喘口氣的,彈劾他的摺子便出來了。

以往彈劾他的摺子多了去了,恭王爺看他可不順順眼了,時不時的就會出來彈劾他一次,平日里他連看都不看直接扔火盆里,可這次不一樣了,這還沒有進入隆冬季節,這彈劾他的摺子就跟雪花片一樣。

沈鬱能把所有彈劾他的摺子扔到火盆里,但是他擋不住朝中大臣的嘴,以恭王爺為首,楚家為輔的一眾大臣在這個早上開始曆數沈鬱的罪行。

恭王爺這次不坐在座椅上了,往旁邊一跪:「老臣有事要起奏陛下。」

他還從沒有這麼正式過,所以沈鬱被他嚇了一跳,皇座上的蕭祁昱也被嚇了一跳,他站了起來:「皇叔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站起來說。」

恭王爺跪地不起:「老臣今日所奏實屬大逆不道,所以老臣當先請罪。」

蕭祁昱看了眼沈鬱,知道這件事一定跟他有關,沈鬱無所謂的點了下頭,示意他講,恭王爺這麼大動作是想好怎麼彈劾他了。

果然蕭祁昱准奏后,恭王爺說道:「老臣今日所奏是要彈劾我們大梁朝的輔政王沈鬱。」朝中驚呼了一聲,那是林昭玄的聲音。

沈鬱眼皮微微合了下,這個該死的恭王爺,他就知道是他。

恭王爺看朝中眾人都沒有說話的,於是接著說:「作為輔政王,沈鬱沒有做好他應做的輔政任務,此次地震,他指揮失誤,調遣又錯,寵信小人,以致誤國誤民,皇上,川地百萬饑民流離失所,遍地餓殍啊。」

沈鬱看了他一眼:「恭王爺說話要講證據啊,信口開河也不怕閃著自己的舌頭。」彈劾輔政王輕則三十大板,重則砍頭!要不是看在他是皇上的親叔,他真想先打他一頓。

他無意識的捏起了拳頭,自己都不知道他還是在意的。

恭王爺不理他,他皺緊了他的眉頭:「皇上,老臣句句屬實,這是湖廣兩督呈上來的奏摺,請皇上過目。」

蕭祁昱點了下頭:「呈上來。」

劉公公很快就把摺子呈上來了,遞給蕭祁昱時有些遲疑,恭王爺既然有這麼大的把握,那這份摺子里的內容一定不是好事。他在這宮中生活了這麼多年,天災*見多了,每一次出事都會牽連上百人的性命,這一次這麼嚴重,王爺怕是也牽扯上了。

那皇上也不好過了,他是心疼蕭祁昱,蕭祁昱自賑災一來,就沒有睡個好覺。

蕭祁昱拿過摺子細細的翻看,越翻手指便捏的越緊,臉上也如冰霜一般。沈鬱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氣什麼,他就算不看那份摺子心裡也有數。

災害面前,他再厲害也有顧及不到的地方,而他派去的林昭玄又是個膽小鬼,災區肯定是沒有親自到,這都讓恭王爺抓到了把柄。

蕭祁昱沒一會兒就翻完了摺子,他看著恭王爺:「恭皇叔,這份摺子的真實度有待審查,你可還有別的事?」彈劾輔政王的罪名太大了,倘若屬實,那朝中一半大臣都要撤職了。

恭王爺知道他的為難,也不吞吞吐吐,直接說道:「皇上,湖廣兩督先後呈遞了數十次摺子,可每一次摺子都石沉大海,都被瑜王爺給毀了。他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把摺子遞給了老臣,希望通過老臣的手把這份真實的摺子遞到您的手裡。摺子上所屬句句屬實,臣也因擔心災情,親自派人去過,老臣的人回來向老臣訴述的跟這份摺子一樣。」

他頓都沒有頓,接著道:「瑜王爺派禮部侍郎林昭玄為欽差大臣,但他不僅沒有親臨災區,甚至是大發國難財。五百萬兩白銀他侵吞數半,剩餘半數他賄賂當地知府百官,夥同他們倒賣朝廷派送的糧食,與當地糧商狼狽為奸,蓄意抬高糧價,發放給災民的卻都是陳年糙米甚至是食不果腹的米糠,以至於饑民暴動,數日圍坐兩都府!」

最後一句他的語氣很重,饑民暴動無論是哪一個朝代都很嚴重,恭王爺看著臉色沉沉的蕭祈煜道:「皇上,民不聊生,人心惶惶,於我大梁朝不安啊。」

大殿里鴉雀無聲,所以顯得林昭玄的喘氣聲尤為清晰,等他說完后,林昭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皇上!請皇上明鑒,微臣就算有三個腦袋也不敢做下此等大罪啊,微臣是朝廷三品大員,身受朝堂俸祿,怎敢欺君瞞上,辜負皇恩。還請皇上明察!還臣一個清白!」

蕭祁昱看了眼林昭玄:「林大人,你是否到過災區,重震災區。」

他說話是一如既往的簡練,且毫無語調,讓人聽不出他是生氣還是生氣?

林昭玄微微一頓,接著才道:「微臣……微臣因為要調度,所以沒能去,但是微臣已經派人去過了,糧草也派過去了!王爺臨行前交代過屬下,一定把糧草交到當地百姓手中,微臣死也不敢忘啊。」

恭王爺看他還能給沈鬱洗白冷笑道:「林大人送去的是谷糠糙米吧?林大人因為要調度所以沒有親自去災區,所以不知道那些糧食被人從中掉了包也是情有可原。」

林昭玄著急的說不出話了,只你……你的結巴。

恭王爺朝蕭祁昱躬身:「皇上,臣不是想針對瑜王爺,而是瑜王爺年紀太輕,實在難以服眾。

今年二月份,陸國公之子街頭縱馬,他蓄意包庇,以至於民怨紛紛,百姓不信任大梁的官員;

四月份春闈,他收銀賣官,不僅使真才實學的學子不能報效祖國,還讓那些庸碌之才成了大梁的蛀蟲!長此以往便會成為林大人這樣的庸才!」

恭王爺把脊背往上挺了挺,看都沒看沈鬱,徑自道:「再到今天的賑災,他先用林昭玄,后調度魏國公駐守川地的兵馬,而魏國公並沒有第一時間調兵救援,致使川蜀兩地的百姓數千人死於非命,百萬人流離失所,皇上,老臣實在看不下去了。」

魏國公今天不在,五大國公很少上朝,沒有重大戰事,他們這些老將都在家養老狀態中,所以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知道這些罪名動不了沈鬱的根本,可是積小成多,螻蟻之穴潰千里之堤,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就算動不了沈鬱的地位,也要滅滅他的威風,也要讓皇上看清楚沈鬱的為人。

楚雲徹等人紛紛附和,沈鬱緩慢的從座椅上站起來,他不站也得站了,恭王爺是不讓他坐著了。

沈鬱回頭看下面跪著的這一行人,因為他們跪著,所以沈鬱終於居高臨下了。他俯仰眾生似的一一掃視過這些人,手指在他們看不見的袖口裡簌簌顫抖,是被氣的。

他覺得他沒有做錯什麼,往年都是這麼處理的,只是沒有想到被他們這麼一羅列,他竟然罪孽滔天了,罄竹難書了。

天災*不是他樂意發生的,為官者最怕這種事,這也是他從政以來最大的一次災難,他這一整個月也沒有睡好覺,可這些王八蛋只忙著收錄他的罪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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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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