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溪邊很涼,些許微風拂過,吹得任瑾頰邊的頭髮撩著自己很癢,當然這也成功將她從傻愣中拉回來,牟一抬眼,就看見如遠山般沉靜的眉眼。
她恍然回神自己方才做了什麼,手猛地一收臉就開始燒紅起來,低垂著腦袋手揪著衣角不知所措。
啊啊啊啊剛剛到底幹了什麼!!!
軟嫩柔滑的手從自己掌心縮開,溫時修瞥眼間小姑娘已經垂了頭只看得見毛茸茸的發頂,他眸色不變,只淡淡移開視線。
「搓衣服?」
任瑾沒聽懂,傻乎乎地反「啊」了一聲,見他擰眉盯著自己,良久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方才太大力,窘迫地……臉更紅了些。
小聲道了歉,挪著小碎步回到凳子旁坐姿端正,任瑾重新將魚線拋入水中,逼著自己目視前方無視身後。
紙巾就在旁邊,溫時修抽了幾張擦去臉上殘留的水珠,黑眸輕斂。
接下來任瑾很幸運又釣到一條,不過四人晚上並沒有吃魚的打算,加上任瑾前兩天剛被魚刺卡過還有深深心理陰影,就把兩條草魚都放回了溪中,收拾好東西前往下一地。
宋遠欽挑選的下一個活動是山地車,他早就垂涎這裡好久,好不容易有機會來了,怎能放過這個機會。不過一個人騎實在是有些沒意思,他便異想天開提出和溫時修比賽,誰先到山頂誰就贏,還要帶上女生。
嗯,還不忘大口氣的說:「輸了的人做一百個俯卧撐啊!」
岳寧對此表示深深的嘲笑:「你這太久沒活動,想來一百個動動筋骨了早說啊,我幫你啊!」
宋遠欽一聽,立刻就被激起滿滿的戰鬥欲,一把拉過岳寧坐在前排架子上朝溫時修高高昂起下巴。
「來吧!」
溫時修沒接話,冷冷瞟了宋遠欽傲嬌的臉一眼,跨坐在車上偏頭沉吟:「過來。」
被點到名字的小迷糊很顯然沒反應過來在說自己,左瞅瞅右瞅瞅才後知後覺發現某人的視線一直定在自己身上,她腦門掛起無數問號,明顯方才走神沒搞清狀況。
宋遠欽摩拳擦掌好久,等了半天不見開始,急躁地開始鬼吼,被岳寧一巴掌拍到無聲。
視線里,岳寧側坐在宋遠欽車前的橫杠上,而她剛才好像聽見什麼比賽,懵懂了表情望過去,卻見一向冷著臉的男人此刻微微不耐了表情,蹙眉聲音更沉。
「快點。」
任瑾:「……」突然就明白了什麼情況,她盯著車前杠看了幾秒,磨磨蹭蹭過去,方一坐下車子便動起來,她小聲驚叫握住把手,仰頭無辜臉看他。
「抓好。」
溫時修垂目看她,淡淡叮囑。
「……哦。」
比賽在倒數三秒之後正式開始,任瑾一晃神就見宋遠欽像一支離弦之箭一般飛速就沖了出去,幾秒就將他們甩下了一大截,她回頭看溫時修,不緊不慢地保持著速度在往前,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任瑾有些方……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溫時修如此氣定神閑,原來根本是成竹在胸!!!
還沒兩分鐘,原本不見人影的宋遠欽慢慢出現在視線里,任瑾只見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正驚奇時就看見宋遠欽氣喘如牛可費勁在努力,而溫時修毫不費力就超過了他們,還不忘留下一個涼涼的眼神。
宋遠欽頓時被氣的內傷_(:зゝ∠)_
愈是往上,風更大,任瑾沒扎頭髮,側坐著頭髮絲飛起來黏了自己滿臉,她不敢張嘴怕吃進去,默默地伸手想要擼開,冷不防低醇嗓音從頭頂傳來,打斷了她的動作。
「別亂動!」
任瑾一僵,霎時就不敢動了。
山路不長,沒多久就到了山頂,任瑾等他停下,立刻就跳了車到一邊背對著弄頭髮,這亂七八糟像女鬼一樣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去,任瑾心底默默垂淚。
剛弄好沒兩秒,宋遠欽和岳寧的車就過來,一下車宋遠欽還沒來得及喘兩口氣,便聽好友面無表情淡淡提醒,頓時覺得心臟被插/了好幾把刀。
「你輸了。」
作為見證這一路的岳寧,看自家男朋友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不但沒有安慰,還毫不留情地上去就對著他手臂掐了一把,直讓宋遠欽嗷嗷叫。
「讓你作死,讓你作死!這下開心了,一百個俯卧撐,趕緊的我數著!」
對於女友這種不但不撫慰他受傷小心靈還可勁數落的樣子,宋遠欽表示有些桑心,然而輸了就是輸了,他等呼吸平靜,便自覺去了一旁趴下。
細數著做完一百個,宋遠欽藉以累了的理由賴在岳寧身上不肯起來,小聲碎碎念著還被岳寧嫌棄的不行,捂住心臟直說心好累。
這麼一路打鬧著下去,又去玩了幾個小項目,一下子就到了暮□□臨之時,四人找了個環境優雅的餐館解決晚飯,因為去得早剛好還有最後一個包廂,關了門倒也清靜得很。
任瑾一向不是承包點菜這一環節的人,直接就將服務員遞到一旁的菜單推給了岳寧,岳寧對這事得心應手,問了幾句就點好了六菜一湯,基本符合眾人的口味。
等上菜的期間,岳寧便抱著手機拉著任瑾一起玩雙人遊戲,溫時修便和宋遠欽討論著牙科醫院裡那幾個實習生的問題,兩方互不打擾,直到菜上來。
說實話,任瑾有一點小挑食,但平時不怎麼表現出來,因此就算是好基友岳寧也不怎麼清楚她不喜歡吃什麼。這會兒新菜上來正好在自己面前,任瑾也沒仔細看,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碗里,可開心就要開始吃……
不過在看清碗里夾的是她討厭的南瓜而非番薯后,她瞬間苦了小臉,糾結了下默默地將南瓜挑出去。
都不要都不要……
正當她開心著最後一塊就要挑完,突然就感受到自頭頂投/射下來的冰凍視線,她慢動作抬頭,深深撞入男人清透疏冷的眸光中。
溫時修注意她好久,此刻冷聲:「挑食?」
「……」
任瑾被當場抓包,耳朵紅了紅沒敢點頭,濕漉漉的眼睛瞅著盤子里的南瓜看了幾眼,還是沒撿回來,她舔了舔唇,小心抬頭去看他,卻見他已經不在看自己,心一松埋頭吃飯。
這種莫名的心虛感是腫么回事?
玩了一天,任瑾早已累得睏倦,去租帳篷的時候已經暗中打了好幾個小呵欠,好不容易等一切都弄好了,她簡單洗漱完就鑽進帳篷里,沾枕睡著。
夜色漸深,這一片的平穩山地臨水,是野外露營的絕佳場所,這會兒除了微弱的燈光,整個大草坪大多數陷入了黑夜的靜謐中,微風徐徐吹過,愜意萬分。
溫時修本也進了帳篷,不料接到了溫母的親切慰問電話,等他接完回來正巧路過任瑾的帳篷,拉鏈沒有拉上,餘光里似乎是她白日所穿的衣服,他眉擰。
一走近,才發現小姑娘背對著門口睡得安靜,小小的身體蜷縮著,黑直的長發隨意鋪開在枕上,溫時修目光下滑,落在了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上,本就擰著的眉皺的更深,傾身扯過被子就給她蓋好。
她睡得沉,這樣的動作也未將她吵醒,溫時修蹲著看了會兒,給她拉好拉鏈離開。
任瑾做了很多很多夢。
夢裡光怪陸離,跳躍極快讓她根本記不住,正在一個嚇人的空當,她猛地清醒過來,雙眼發直心跳如捶鼓。
慢慢等平靜下來,任瑾眨眼忽的發現口乾舌燥全身熱的厲害,她難受地閉了閉眼,想動一下全身卻軟的沒有一絲力氣,渾身滾燙令她的意識又開始有些模糊,咬了舌尖才勉力清醒了幾分。
手指努力摸索著,輕輕抓住了枕邊的手機,她掙扎著給岳寧打了電話,難受地嗓子干啞,似含了一把砂礫。
大半夜接到旁邊人的電話,岳寧還處於被吵醒的惱怒中,就被任瑾這聲音嚇了一大跳,霍地坐起身就往外而去,甚至動作太大吵醒了旁邊帳篷的溫時修。
「什麼事?」
岳寧握著電話愣了一下,才回過神咬唇焦急:「任瑾好像生病了。」
聞言,溫時修默了一秒,起身跟在後頭。
岳寧拉開任瑾帳篷的時候,小姑娘已經握著手機又睡了過去,借著手機微弱的燈光,岳寧清楚看見她額頭上的冷汗和頰邊潮紅,伸手一碰被那溫度驚的嘴唇失了顏色。
「怎麼這麼燙?」
現下大傢伙都在郊區露營,根本沒有這個醫療條件,岳寧想起宋遠欽這個大混蛋,想起身去叫卻忘了身後有個跟著的男人,險些撞著他。
溫時修顯然知道岳寧想去做什麼,探手碰了碰任瑾額頭溫度后皺眉:「他去洗手間了。」
岳寧低咒一聲。
小姑娘的溫度很燙,送醫刻不容緩,溫時修當下做了決定沒再遲疑,探身就將她攔腰抱起,調整好姿勢往外走去,不忘交代岳寧。
「等會兒他回來告訴他情況。」
岳寧壓根沒反應過來,哎了好幾聲兩人身影已經消失,她一把抓了頭髮,煩躁擔憂。
掛了急診,很快就吊針,溫時修讓安排了病床,不過迷迷糊糊中的小姑娘不肯安分躺著,因著他身上涼,無意識就抱著他手臂靠在他肩上不肯撒手,不時蹭一兩下讓溫時修眸色輕沉無奈。
拉了被子給她蓋好,他放鬆身體讓她靠的更舒服些,平視前方了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