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雖然葉媽媽知道葉笙和蘇旻問認識十幾年了，每次見到蘇旻問也都喜笑顏開，但是，這並沒有改變她不同意他倆結婚的想法。不管葉笙如何挑明她想結婚，葉媽媽多半時間都假裝沒聽見。最後連葉笙也沒法子了，只能聽天由命，她想著最多她和蘇旻問兩人再多熬幾年，總會熬出頭的。

白天，蘇旻問在葉笙公司頂層跟進有關他小說的漫畫的事情，晚上，他則會來醫院陪葉笙，一直到葉笙睡覺。

每當這個時候，葉媽媽就會默默地關門出去，留給兩人一些屬於他們的空間。

葉笙望著剛才掩門出去的葉媽媽，問：「蘇天，你說我媽這反應到底是什麼意思？」

蘇旻問從電腦屏幕上抬起頭，思考了下說：「應該是考察我的意思。」

葉笙搖了搖頭：「你加倍努力哈~蘇女婿~」

蘇旻問淡淡一笑：「好。」

蘇旻問視線慢慢移向葉笙的額頭，葉笙見他瞅著自己，不好意思用左手遮了遮：「額頭上的傷口結痂了，醫生說可能會留疤，你不準嫌棄我。」

「好，不嫌棄，癢不癢？」蘇旻問體貼問。

葉笙點點頭，委屈的模樣：「癢啊，癢死了，可是又不能抓。」

「忍著啊，要不然就更加破相了。」蘇旻問打趣葉笙。

葉笙送了他一個白眼：「我肯定能忍住！」

葉媽媽回來時帶了幾個烤地瓜，給了蘇旻問一個，讓他趁熱吃，蘇旻問連連點頭。吃完地瓜，又看著葉笙帶著哀怨的小眼神睡了下去，蘇旻問才跟葉媽媽打招呼離開。

等蘇旻問走後，葉笙睜開眼睛問：「媽，你家女婿還行嗎？」

葉媽媽笑笑沒說話，臉上表情倒是溫和的。

***

如果問葉笙，她最不想看到的畫面除了「蘇旻問和姜川坐在一起削蘋果」還有什麼，葉笙絕對會說，是姜川和她媽媽坐在一起有說有笑。

葉笙某天午覺醒來就看見這個場景，她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媽。」葉笙叫著。

葉媽媽望了眼葉笙，說：「小笙啊，你朋友來看你了。」

葉笙笑了笑，不語。

葉笙瞥了眼姜川，幾個星期沒見到他，她還以為他已經放棄了，難道她說的還不夠明白？

「你跟你朋友慢聊啊，媽回家給你準備晚飯。」葉媽媽笑說。

葉笙點點頭。

現在回家準備晚飯也太早了，她媽媽擺明了是想給她和姜川獨處的空間。

「小川啊，那阿姨走了。」葉媽媽跟姜川說。

「阿姨慢走。」姜川站起來淡笑道。

等葉媽媽走後，葉笙收起了笑容：「學長，你怎麼來了？」

「我來探病啊，你換病房了怎麼都沒跟我說一聲。」姜川望著葉笙講，他搬了張椅子坐到葉笙床邊。

「學長，你怎麼就……」葉笙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姜川眼眸覷著葉笙，隱隱地失落感：「你就這麼討厭我？」

葉笙見他那眼神，匆忙避開，幹嘛朝她露出那副模樣，「不是……」葉笙輕聲道。

「那我喜歡你，你就這麼不自在？」姜川繼續問。

葉笙垂了垂眸道：「嗯……」

姜川沉默了一會兒說：「阿姨好像很喜歡我。」

葉笙皺了皺眉：「我媽對誰都那麼友好。」

「葉笙，我們試一試，誰也不虧啊。」姜川堅持。

葉笙正色道：「學長，我跟蘇旻問就快結婚了。」

姜川一愣，隨後低頭，淺淺一笑，「那麼……我是沒機會了嗎？」

葉笙抿了抿嘴，表示默認。

姜川他緩緩站了起來，負手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風景，從葉笙的角度望去，看得出他應該在想事情。

「葉笙。」姜川叫她。

「嗯。」

「其實我第一次見你，應該是你高中的時候。」姜川側過臉來，神色從容。

她高中的時候……葉笙努力回憶著，她從來沒有見過姜川啊，或者說，她可能忘記了吧。

姜川繼續說：「葉笙，你記得惠平路的環衛工人嗎？」

惠平路……環衛工人……葉笙思著。

「那時你穿著高中的校服，臉上戴著黑框眼鏡，每天喜歡去惠平路的包子鋪買燒麥。」姜川一字一句地說。

葉笙訝然，姜川居然知道。

「你每天會把你買的燒麥，分給坐在街道拐角處休息的一位奶奶，她是個環衛工人。」姜川繼續說著。

葉笙想起來了，其實她不記得路什麼的，她每次走在街上只會看標誌性的建築物，但說到燒麥和環衛工人，她還是有印象的。

「我記得。」葉笙回答。

她那時覺得高三壓力太大，唯有吃可以幫她緩解壓力，可她又不是很想回家，因為一回到家，她本來好不容易被吃緩解的壓力只要見到她爸媽又飆升了。

為了拖延回家的時間，她就在街角的長椅上坐著，然後遇見了那個環衛工奶奶。

她吃著買的燒麥，奶奶坐在她旁邊喝著康.師傅冰紅茶空瓶子裝的白開水。

好幾天下來，她和奶奶就變得熟絡了，奶奶就一直給她講些好玩的事情，她就把自己的燒麥分給奶奶，奶奶就會掏著口袋裡的硬幣，給她在街邊的小攤子上買些麥芽糖或者花生糖給她。

姜川注視著沉浸於回憶中的葉笙，自己思緒也遊離起來。

那時他剛上大學，學校也是在滬上，每天下課，他就會站在街尾偷偷觀望他的奶奶，那個自從他母親去世后，每日操勞把他養大的老人。

後來，奶奶因為供養不起他大學的學費，讓他的親生父親把他接回了家，他拒絕，可是奶奶態度堅持，說不能毀了他的前程，還用自己的生命威脅他，他最終跟著那個所謂的父親回到了那個陌生的大家。

奶奶說不想見他，所以他只能偷摸著看她，看她每天過的好不好，望著她一個人孤獨掃著街道的背影。

直到有一天，一個女孩出現了，他奶奶終於難得有了笑容。

女孩沒什麼錢，可是還是會把手裡那麼幾個燒麥，分給他奶奶，沒有嫌棄她臟灰的雙手，給了她溫暖。

「葉笙，那個環衛工人，是我奶奶。」姜川輕不可聞講。

葉笙回過神，有些不可思議，居然那麼巧。

「可是我……高考之後就沒見過那個奶奶了。」葉笙淡淡道。

「她去世了。」姜川說得從容。

葉笙埋頭，「抱歉……」因為她奶奶從小去世的早，所以那個老人，還是給她帶來了一段美好的回憶。

姜川望著面前這個比他小兩歲的女孩，其實他跟著他爸爸回去的時候，奶奶已經是胃癌晚期了。而葉笙代替了他，給他的奶奶帶來了最後的快樂。

「葉笙，謝謝你。」姜川微笑道，眼內有些晶瑩。

葉笙不明白姜川為什麼要謝她，但還是怔愣點了點頭。

在他奶奶去世后，他想著，如果以後再遇到她，她還沒有愛的人，那他也會因為奶奶，對她好一輩子的。

沒想到，後來他真的遇到了，只不過他沒有把握時機，錯過了。

等他現在回來，這個女孩，心裡已經有了別人了。

姜川輕吐了口氣，「葉笙，我今天來，就是想祝你幸福。」

這是他想了好幾個星期的結果。

葉笙凝視著姜川的笑顏，那是發自內心的，隨後她也淺淺笑了，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我會的，謝謝學長。」

「那我先走了。」姜川抬表看了眼時間。

葉笙點頭，「好，路上注意安全。」

姜川釋然一笑，朝門口走去，打開門，他發現靠在牆邊的蘇旻問，蘇旻問淡淡望了他一眼，沒什麼表情。

姜川將門關上，側過身，瞅著蘇旻問。

「你會好好對她的吧。」姜川頗為嚴肅道。

蘇旻問挑了挑眉，隨後站直，與他對視，「放心，不會讓你有機可乘的。」

姜川嗤笑了一聲，又深深望了蘇旻問一眼，轉身瀟洒的離開。

蘇旻問瞅了眼他的背影，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葉笙見蘇旻問推開房門進來，莫名心虛，「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

「今天事情都處理完了，就來了。」蘇旻問溫和道。

葉笙小心瞥了眼門外，說：「你出去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人？」

蘇旻問看她，「什麼人？」

葉笙搖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反正她跟姜川的事情已經徹底結束了。

蘇旻問望著葉笙臉上的小表情，無奈搖了搖頭。

「給你帶了地瓜。」蘇旻問從手中的袋子中拿了幾個地瓜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想吃！」葉笙輕輕拍了拍手。

蘇旻問笑道：「上一回你媽給我吃的時候，一個都沒給你留，我看你眼睛都望得直了。」

「有那麼明顯？」葉笙眯眼說。

蘇旻問給她剝著地瓜皮說：「你說呢。」

葉笙吐了吐舌頭。

蘇旻問將剝好的遞給葉笙，葉笙左手接過，高興地吃了起來。

晚上，葉媽媽來的時候，準備了兩個人的晚飯，是葉笙和蘇旻問的。

並且葉媽媽居然隻字未提姜川。

葉笙睡覺時偷偷問了她媽媽，「媽，你今天跟姜川聊了什麼？」

葉媽媽在輕柔道：「他給我講了個小女孩給老奶奶吃燒麥的故事。」

「好了好了，不說了。」葉笙有些害羞。

葉媽媽一笑，「媽媽沒想到，我家女兒這麼善良。」

葉笙閉著眼睛微笑，不語。

姜川其實還跟葉媽媽說，他喜歡她的女兒，只不過，她的女兒似乎找到了一個比他更好的人，所以他今天來，是來祝福的。

葉媽媽撐起身子，望了眼閉眼酣睡的葉笙，她嘆口氣，溫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