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香消玉殞
「父王，他說的是真的嗎？」
過了許久，司凈才怔怔的看向南海龍王，然而滿頭銀髮的老者只是對著聖土發獃，一句話也不答。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司凈受不了的大吼了一聲，徹底昏死過去。老龍王竟也流下了兩行眼淚。
四周靜悄悄的，沒人再說話，一直在一旁靜默不語的晴天突然站起來，冷冰冰道：「你們都不用爭執了。」她說完，伸手挖去自己的雙眼，狠狠的摔在地上，血水從她漆黑的眼眶裡流出來，晴天嘶吼道：「拿去！都拿去！我不要再看見這個骯髒的地方！」
那兩隻藍色的眼睛在落到地上的瞬間，滋潤了乾裂的聖土，化成清新的氣息向四周擴散開去，所有的一切都恢復到了最初的模樣。
龍王鬆了口氣，朝著晴天的方向跪了下去，他身後的蝦兵蟹將也跟著跪了下去，夙沙向後退了一步，被寧淮扶住肩膀：「她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不是很好么？否則，南海千萬生靈怎麼辦？」
「我要等她鳳冠霞帔，看她十里紅妝風光出嫁。」夙沙垂眸，她在尋找玄漠的無望旅程中，遇到這個被折磨致死，不肯向命運低頭的女子，奈何最後，命運還是和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用一個人的一雙眼睛，去換千萬生靈。大概所有人都會覺得很划算，可夙沙不這麼覺得。
她何其無辜，最美的雙眸承載如此重大的責任，有人跟晴天提前打過招呼么？即使她前世死前要做最美的女子，感動了轉輪司，所謂的命運，也不該如此戲弄她的心愿。
「司祈殿下。」晴天低聲呼喚，夙沙對司臨擺了擺手，司臨立即用手指著自己，無聲的反問：「我？」他的表情很糾結，夙沙推了他一掌，司臨一下子被推到了晴天跟前。
「殿下，你還記得我嗎？一百年前的那個夜裡，你救了我。」晴天笑了笑，彷彿回憶到了什麼美好的東西，但隨即又換上了哀傷的面孔。她不知道她的草螞蚱去哪了，剛才慌亂中就已經不在她身上。不過這已經無所謂，就像司祈從來都不是她的。
「殿下，在我死前還能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她仰起頭，拉著司臨的手道：「你能抱抱我嗎？我要去冥界找墨城了，他一個人該有多寂寞啊。」司臨被她說的挺感動，就伸手抱住了她。晴天欣慰道：「真好……真好……司祈殿下……」
晴天——————
「嘖！」一滴血滴到了剛綉好的刺繡上，一旁正在給花草澆水的司花神女恨鐵不成鋼道：「司祈啊，你也太不小心了！我就讓你幫個忙收尾嘛，你看你都弄成什麼樣子了。」
司祈收起平日里風流公子的樣子，眉頭微皺：「我感覺，什麼人離開了。」
「每日都有生靈歸入冥界，許是你在歷練之時的萍水之緣吧。生死有命，看開點。」神女有意點撥，司祈也便瞭然的點頭，心頭卻仍是覺得難過。他指尖那滴血忽而化為血蝶，繞著他飛了兩圈，就不知飛去了哪裡。
晴天的葬禮是有史以來海族最隆重的，深海里所有的生靈都來為晴天弔唁。司臨的眼睛紅紅的，他抬頭問夙沙：「姑姑，你知道晴天喜歡我二哥嗎？」
剛知道晴天消失的消息時，夙沙曾問過司臨，司祈在哪裡。
夙沙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晚我見到司祈在船下救了晴天，見他們坐在大石頭上說話，我以為他們是一對兒。」原來只是妾有情，郎無意。
司祈還在天宮，他不知道晴天的事情，也沒人告訴他。說了又能怎麼樣呢，徒增傷悲罷了。
「我得走了。」寧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夙沙心情不是很好，只轉過身對他點了點頭。寧淮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無極守喪期要滿了。」這話說的夙沙心頭一跳，只覺得剪不斷理還亂，夙織的事情還沒一點進展，但是以夙織的性子，她肯定也會去接無極，到時候就春光燦爛了。
「快走吧你。」夙沙沒好氣道，這個讓人抓狂的問題還是以後再說吧。
「咦？那是什麼東西啊？」
夙沙和寧淮同時被周圍的疑惑聲吸引了，他倆抬起頭，瞧見迎面飛來一隻蝴蝶，血紅的顏色，繞在送靈的隊伍上空，彷彿在哀嘆般，一直飛舞不停。
夙沙莞爾一笑，原來是只蝴蝶啊。
一個月後。
玄漠正在桃樹下小憩，他手裡還拿著一本詩經。桃花紛紛揚揚的散落下來，散落在他身上，如此美景，卻被踏雲而來的夙沙給打亂了寧靜。
玄漠睜開眼便瞧見風塵僕僕的夙沙，皺眉道：「這是怎麼了？」
「前段時間，夙織一直閉關。三日後無極要出來了，她也結束了修鍊，我剛去冥界碰見她了。」夙沙倒了杯桃花酒就往嘴裡送，「怎麼辦啊……」
「你們不是好姐妹么？」玄漠接過她手中的酒杯，對此表示很不解。
夙沙詞窮……
首先，夙織為了寧淮和她反目這件事，夙沙沒告訴玄漠。
見夙沙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玄漠笑道：「你們倆也會吵架？」
在玄漠的記憶中，這兩個人可是好的不得了。不過，玄漠眉毛一抬問：「你那個妹妹，不是整日纏著寧淮么？」
夙沙沒說話，起身想走，卻被玄漠拉住手腕輕輕一扯，她就落在了玄漠懷裡。
「幹什麼！」夙沙瞪了他一眼，有些心虛。如果玄漠知道他最好的哥們喜歡他的夫人，會不會他們倆也像她跟夙織似的，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了。
玄漠摸了摸下巴，肯定的語氣道：「你有事瞞著我。」
「沒有。」夙沙搖頭，打死她也不會說。誰讓玄漠自己消失五百年，誰知道跟那個青空幹什麼去了。
玄漠的胳膊緊了緊，抱得夙沙又靠近了他幾分，夙沙雙手抵在他胸前，臉色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