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如此不堪
因為心裡一直惦記著夙沙的事情，這幾年雖然和紫流連四處遊玩，南瑾也沒有放下對靈術的鑽研，況且玄漠也曾有意無意的向無極提過，夢神唯一的弟子就是南瑾，他若願意，可以繼任夢神一職。
不過已無極的脾氣，他是絕對不會統一的。妖王的兒子在神界當個小小的夢神，這讓無極覺得自己臉上很不光彩。
挑了竹簾進去，南瑾示意夙沙和玄漠兩人並排坐好，他見紫流連好奇的瞅著那兩人，想到紫流連在也好，他還怕自己靈力不夠，正好有紫流連幫忙，此事成功的幾率才大。
「等會兒若是我靈氣不夠，你記得於我體內輸送靈氣。」南瑾怕紫流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連著交代了好幾遍，當即引來紫流連的白眼：「你這白痴，口吃啊？」
「…………」南瑾不想跟她吵起來，他只能在心裡感嘆一句娶妻不淑，別無他法。
施法后，玄漠和夙沙陷入沉睡，南瑾看了看他們二人，思量半晌，終是先順著玄漠的眉心進入他的記憶之海。
人的夢是很奇怪的，夢之門連同著記憶，那些遠古的，被自己遺忘的事情，比如出生時母親印在額頭的吻，比如年幼時微風吹過臉頰的溫柔，即使你自己忘得乾乾淨淨，但記憶之海卻從不會幹涸。因為沒有人能從你的記憶之海中拿走一滴屬於你自己經歷過的事情。
站在波瀾壯闊的記憶之海前，南瑾不由得承認，玄漠經歷過的事情很多，他的記憶之海不像很多人那樣是五彩斑斕的，而是天青色的。
順著夢之門進來時，南瑾幾乎以為自己進錯了地方，可真真切切的事實就在眼前。
「我原以為帝君……沒想到……」南瑾看著天青色的記憶之海中映出的塵封記憶，他不禁暗暗皺眉，揚手做結，口中念念有詞的盤坐在原地。對著一望無際的記憶之海，施了解封之法。
雲霧散去，天門之上。
這裡是……
玄漠恍若置身夢境，他微微抬頭，神界沒有一個人。有種詭異的寂靜感，他向前走了幾步，場景忽然變幻成了長傾殿內，這還是很小的時候，傾城天後住在這裡時的格局。
想到傾城的死去，玄漠心中一痛，他慢慢走進去，聽見有人在低聲說話，像是從裡屋傳出來的聲音，他皺了皺眉，意識到這聲音是母后和天父的后，他的心頓了頓，幾步走到裡屋內，可裡屋內並沒有一個人，那聲音又傳了過來，玄漠又焦急的出去，一看，還是沒有人。
玄漠有些著急了，母后和天，天父說話的聲音就在他耳邊，可這周圍沒有一個人！他走走停停，眼淚卻在不經意間落了下來。
沒錯，玄漠想起來了，他終於想起來，就是在這裡，他聽見，聽見天父跟母后的對話。
「傾城，那女子生了個女兒，我想把孩子接回來。你看……」
「女兒……竟然連女兒都有了……」
玄漠的頭很疼，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又想起了這些事，他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靠在牆上，不想聽那聲音，那聲音卻纏繞在玄漠耳邊，不肯散去——
「漠兒和淮兒本就是雙生之子，將冥界交給淮兒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你還想怎樣？」
「傾城！你簡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你們竟然這麼騙我！」忽然，一個小孩子的聲音躥了出來，玄漠一愣，他知道，那是小時候的自己，當年的小玄漠和小寧淮都聽到了這個事實，可是為了讓玄漠好好長大，寧淮將那個封印記憶的唯一機會，讓給了玄漠。
他代替玄漠，承受了五萬年的痛苦。
只因當年，那個時節，六界的注意點都在靈種夙沙身上，無暇顧及玄漠和寧淮。神族也不是萬能的，他們也有迫不得已，辦不到的事情。
玄漠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這一切，他心安理得想著這一切！
「呼……呵……」玄漠猛地睜開眼，他眉心一亮，南瑾的神識也退回到自己身上，紫流連正有些無聊，見他們兩個都睜開了眼，忙問：「怎麼了怎麼了？」
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玄漠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時間靜默了片刻，玄漠的聲音低沉潤耳：「葉子，謝謝。」
「帝君……您辛苦了……」南瑾不知道說什麼，其實真正辛苦的是寧淮才對。可寧淮……
剪不斷，理還亂。
玄漠擺了擺手，蒼白的俊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他回頭看了眼夙沙，對南瑾道：「去吧，看看你姑姑。」
南瑾乖乖的點了點頭，玄漠已經起身站到了一邊，他又對不起寧淮了一件事。
南瑾嘆了口氣，其實有時候記憶找回來也不見得有多好，可是不找回來，那份空白，沒有人能容忍。人們總是這樣，一邊追求真相，一邊又痛哭流涕的喊著真相怎麼可以那麼殘忍。
「南瑾南瑾……」紫流連扯了扯南瑾寬大的袖子，南瑾回眸看了她一眼，有種不好的預兆。紫流連若是喊他名字，那一定是……
「你帶我進去吧，她的她的！」果然，紫流連興奮異常的指了指緊閉雙眼的夙沙眉心，南瑾淡定的說了兩個字：「不行。」
「你說什麼？」紫流連的聲音陡然拔高，但這件事卻沒得商量，南瑾深吸了口氣：「帝君狀態不好，你得在這裡守護我。」
其實他只是不想讓紫流連進去搗亂而已，再則，隨意進入一代魔界至尊的記憶之海，若是被海水淹沒，那可不是件鬧著玩的事情。異常兇險的。
紫流連悶悶不樂的瞅了眼南瑾，也只好就這麼辦了。她退開一步，站在南瑾身後，看著南瑾的神識化為一道飛光進入夙沙眉心的黑色蓮花之內。
從夢之門進去，一片黑暗襲來，南瑾差點被這無邊寂寞吞噬，他迅速揮手將眼前的黑暗驅逐，不由得暗暗皺眉：「姑姑曾經，究竟經歷過什麼？」
在她來妖界之前，真的就是如此不堪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