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天之後,琪雅再不敢出現在噬魂堂,任何人都能想到,那個忽然消失的地骨皮,一定是放走永琰和永瑆的人。
皇上決定十一貝勒永瑆,十五貝勒永琰以及部分親王貝子在次年年初陪同皇上東巡奉天祭祖,明明是恩賜,卻一定要說成是懲戒,不免宮中不滿的大有人在,說因為十五貝勒永琰的額娘是當今皇后,才有此有待,皇上因此命前皇后之子永璂一同前往,也正因如此,永璂對永瑆與永琰更是不滿,在這皇宮中,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十一貝勒的得知此消息時眼神的變化,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次被截,絕不是這麼簡單。
在隨行的親王中,就有瑜親王,也許是因為他對政事參與甚少,跟朝中大臣,也並過多的交往,所以皇上總是喜歡傳招瑜親王,不是下棋,便是看畫,這次隨行,也不會另他過分吃驚,倒是太后,似乎對什麼事耿耿於懷,但最後,還是擰不過皇上,琪雅殷勤的每天親自端茶送水,並陪他吟詩作對,十一歲的琪雅,便精通詩詞歌賦,平日,瑜親王也喜歡有她陪在身邊,最後決定帶她一同前往。
那年冬天的雪,下的異常的大,琪雅的額娘容福晉,受了風寒,一病不起,平日故作姿態的幾個福晉,如今,也懶得走動了,只是阿瑪瑜親王整日陪在額娘身邊,琪雅最常出入的,也只是京城的各大藥鋪,偶爾看到小三子坐在街邊,只是放下定銀子,便轉身離開,甚至沒有跟他開個簡單的玩笑的時間,他也只是以為,遇到個闊綽的大家小姐,並沒多想。只經過一個月的時間,琪雅就消瘦了很多,筋疲力盡的睡在給額娘煎藥的砂鍋旁,錦瑤忽然叫醒琪雅,她剛剛替琪雅去抓了接下來三天的葯,額娘的一切,都由琪雅跟錦瑤料理,嫡福晉撤走了容福晉的丫髻,所以只得她跟錦瑤親自來,這些,當然王爺不知道,他已經跟琪雅和錦瑤一樣,心力交瘁了,琪雅更不忍再讓他掛心。
「喲,這不是琪格格嗎?怎麼,親自熬藥呢啊!」嫡福晉,但倚仗著兄長是湖廣總督,平日甚是跋扈,從小就欺負錦瑤來打擊琪雅,早已是習慣了的,額娘的葯已經熬好了,琪雅本不想理她,端著葯出門,她卻揚手打翻了額娘的葯碗,跋扈的說「去告訴你阿瑪呀,看看他能不能保得住你。」
琪雅的憤怒,什麼用都沒有,錦瑤拉了拉她的手,她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的反抗,阿瑪瑜親王本來就勢單力薄,這嫡福晉,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多年來,琪雅就是這樣的生活,不敢得罪任何人,不想阿瑪為難,瑜親王知道,她不是會挑起事端的孩子。
那天,錦瑤重新熬了一碗葯,琪雅默默的端去給額娘喝,走到額娘的口,就看到所有的戶,都開著,琪雅走進去后想關上,卻被阿瑪赫住,他抱著那個曾經深愛的女子,幽幽的說「你額娘要透透氣,你先出去!」
那女子的臉上,依舊是慈祥的笑容,笑的滿足,笑的讓人窩心,僵在臉上的笑容久久的不散,那是她最後的表情,她在說,她很幸福。琪雅的額娘容福晉,沒什麼親戚,朋友,她只有瑜親王,和琪雅,那夜的雪,零星的灑落,輕如蠶繭,片片飛舞,深夜靈堂前瑜親王消瘦的身體微微的顫抖,琪雅知道,他哭了,容福晉是他一生最愛的女子,他們在那個梅雨紛飛的日子相遇,躲在同一個屋檐下,雨水打濕了她的一頭長發,和單薄的衣衫,卻依然散發出茉莉的清香,他看著她的不安,看著她的焦躁,然後,他知道,她叫濟容,一個人在京城,依靠,以賣花為生,他將她接入王府,不聽他人的勸告執意封為福晉,萬千寵愛,舉案齊眉。
後來,王爺因事離開兩個月,之後,王府內,便有人傳說容福晉終究只是個賣花女,在王爺不在期間,曾與多個男人有染,王爺大怒,不聽她的解釋,從此極少過問她的事,在後來,兩個福晉相繼懷有身孕,並都以此為由,整日煩擾瑜親王,只有容福晉,經常伺候左右,深夜添衣,雨日執傘,王爺也就慢慢不再提及那不知道是不是捏造的事了,在後來,便有了琪雅。
琪雅生來,便不同於其他嬰孩般時常哭鬧,皮膚白皙的像其母親,眼睛,和深邃的睫毛,亦是如此,幾位福晉均生得兒子,歡喜之極,卻想不到,瑜親王獨寵這個僅有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