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蜜月(一)
季迦葉和余晚第二天便從那座霧蒙蒙的西南小城離開,轉機,飛去舊金山。
他的公司總部在舊金山,除去結婚,讓余晚走進他的生活,這次回去還要安排後面的工作。
哪怕頭等艙空間舒適,空乘服務周到,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還是令余晚感覺疲憊。這兩天他們馬不停蹄,都沒有休息好。而且,余晚渾身上下酸痛,被衣服擋住的地方,還留著歡愛過後的痕迹。旁邊那人是個工作狂,連在……那種事上也不知饜足。如他所說,他就喜歡這樣,變著法子的喜歡,有時候溫柔,有時候兇悍,真叫人頭痛。
余晚皺了皺眉,看向季迦葉。
他目不轉睛,面無表情的,還在處理工作。這幾天,季迦葉休息的時間比她要少得多,但是精力一直旺盛。似乎不會疲倦,也不知道擔心自己的身體。
余晚轉開眼,不看他。
想了想,還是讓空乘倒了杯溫水過來。
這人胃不好,頭等艙的餐飲雖然不錯,但這人幾乎沒怎麼動,不對他胃口……余晚還是擰眉。
下了飛機,有人接機。
是謝佳。
她提前幾天便過來了。
見到余晚,謝佳微笑:「季太太。」再沒有先前工作時不好相處、咄咄逼人的樣子。
余晚也不在意,這人是季迦葉的助理,沒什麼可計較的。她淡淡頷首,回道:「謝小姐。」
一路走去停車場,謝佳問季迦葉:「季董,先回去休息么?」他們還沒倒時差,應該很累。季迦葉卻說:「先去簽字。」
余晚以為是他工作上面的事,到了才知道是律師行。
看著面前的結婚文件,余晚稍稍有些怔楞。
這人一出機場,沒有休息就過來,原來是為了結婚啊。
旁邊,季迦葉已經簽完字。這人簽名還是龍飛鳳舞。停下筆,見余晚沒動,他拂過來,淡淡的說:「不願意啊?」
這四個字透著點壓迫,還有季迦葉那股擰巴的傲嬌的脾氣……余晚抿唇,忍住笑意,提筆,簽上自己的名字。余晚的字和她人一樣,骨子裡藏著硬氣。只是最後,余晚頓了頓。她握著筆,向律師確認:「這樣就可以了?」
季迦葉的私人律師,也是華裔。
他微笑道:「嗯,後續我會處理,包括去領事館的認證。」又說:「季先生,季太太,恭喜你們。」
余晚垂眸,看著自己的這個簽字,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這樣就嫁了么?
好像是的。
她看向季迦葉。
季迦葉從她手裡抽出鋼筆,握住余晚的手,說:「走吧,季太太。」
下樓的電梯里就他們兩個,季迦葉捏她的手,不滿道:「剛才發什麼呆?覺得我給的條件不好?」
「哪有?!」
按照剛才那份文件,季迦葉婚前給她的條件好得不得了,除去贈予股份,還有各處房產。總而言之,余晚突然之間有了好多錢。
余晚說:「我怕你吃虧。」
掐了掐她的下巴,季迦葉無比自通道:「我的眼光奇好。」
就是個自大狂!
余晚不想理他,偏過頭,卻還是想笑。
車停在樓下。
季迦葉叮囑余晚:「你先回家,我去公司處理些事。」
余晚很心疼他,這人這幾天都沒休息好,剛下飛機又要上班,而且,他們今天才結婚……余晚一時有點酸溜溜的吃味,看著他,余晚問:「不一起回去么?」
「不了。」親了親她,季迦葉答應余晚,「晚上我接你吃飯。」
余晚一個人回季迦葉在舊金山的私人公寓。
是一套penthouse,乾淨而整潔。
司機將行李放下來,就走了,剩她一個人孤零零的。
赤著腳,余晚到處走了走。
他應該是常住在這兒的,生活痕迹明顯。書房桌上有他和他父母的合影,照片底下有一行小字,「攝於迦葉十歲.初夏」。
余晚彎下腰,仔細打量十歲的季迦葉。
十歲的少年已經開始抽條了,個子清瘦而高,眉眼也長開了,生的很好看,就是板著臉,不苟言笑。和他現在差不多。
書房內側隔出一個日式茶室,典型的榻榻米設計。
低案上有一套精緻的茶具,旁邊是收在棋簍子里的黑白棋子。
看來他下棋的習慣還是保留著。
余晚又去主卧。
主卧也很大,窗帘攏在兩側,簡單的黑白色系,床品也是白色的。
衣帽間寬敞,依次掛著他平時穿的正裝、襯衫、T恤,以深色為主,成熟又穩重。
站在衣帽間里,站在這些衣服旁邊,余晚似乎能圍到那個男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但就是他。只要是他的,都會有這種氣息,包括余晚。
季迦葉稱這兒為家。
所以,余晚也終於回家了。
深吸一口氣,坐在床邊,她才慢慢放鬆下來。
耳邊很安靜,余晚還是無事可做。洗了澡,她給施勝男打電話報過平安,就去睡了。因為時差,再加上飛行很累,余晚睡得沉,她是被季迦葉回來的聲音吵醒的。
外面已經天黑,余晚半眯起眼,看到男人熟悉的輪廓,她才心安。這一天,余晚有些微妙的小情緒,可見到這個人,就都沒了。
季迦葉俯身問她:「餓么?」
「還好。」余晚如實說。
季迦葉拉她起來:「走吧,我訂好了位子。」
余晚說:「懶得動。」
他就說:「那我讓人送過來。」
「嗯。」
余晚原以為只是普通的晚餐,熟知來了許多人。
先是布置餐桌。
落地窗邊,燭光點燃,大捧大捧的玫瑰,鋪滿了整個客廳,漂亮的餐具一一擺放好。
紅酒放在冰桶里冰鎮著。
然後是一道道西式菜肴端進來,還有餐廳侍應生專門留下來服務。
正式而且隆重。
再配上視野絕佳的城市風景,余晚深深意外:「這是……幹嘛?」
「慶祝我們結婚。」季迦葉握著她的手,這樣說。
余晚微微一怔。
親了親她的手,季迦葉認真的說:「余晚,今天好抱歉,本來應該陪你的,但我想早點把後面工作安排好,然後輕鬆去度蜜月。」
余晚原本確實是有一點點對他工作的吃味,可現在,只剩下心疼了。面前這個男人好幾天沒有休息好,眼睛里都有血絲,卻還想著她。余晚鼻子有點酸,她說:「你這樣,萬一生病怎麼辦?」
季迦葉還是無比自信:「怎麼會?」
嗯,為了證明他身體很好,這人夜裡越發沒有節制。
兩人都喝了酒。上好紅酒的酒意徜徉在空氣里,若有似無的飄來飄去,勾的人醉。唇舌相接之間,這種醉意便更濃了。余晚身體發軟,軟得要命。任由他折騰來去,像是柔柔的水。緊緊包裹著男人堅硬的身體,契合在一起,密不可分。
這是一種世間奇妙至極的體驗,這種快樂只有彼此能賦予。
余晚到最後受不了了,這人才會結束。可等余晚休息會兒,他轉而又傾身過來親她。他最是知道怎麼能親得她丟盔棄甲……
真的是精力無限。
不過,還真被余晚一語成讖。
他們從舊金山飛去紐西蘭的途中,季迦葉病了。
起先余晚是沒在意的,她在看電影,而季迦葉還有最後一個報告要看。等他闔上電腦,一言不發的躺下來休息。余晚便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碰了碰季迦葉的額頭,她不由擰眉。
這些天他們輾轉了好幾個城市,氣候忽冷忽熱,再加上他……難怪要生病。
余晚找空乘多要了條毛毯,替季迦葉蓋好。
季迦葉捉著她的手,沒說話。
又是十幾個小時的行程,抵達奧克蘭。
紐西蘭很美,一年四季都漂亮,大多數人會選擇自駕,余晚他們也是。可季迦葉身體不好,余晚提議說:「我們在這兒多休息幾天。」
「嗯。」
季迦葉偶爾會來這邊度假,在奧克蘭有一套小型別墅。
司機送他們過去。
別墅不算大,度假風格,勝在精緻。
坐了一趟車下來,季迦葉面色越發不好。問他要不要去醫院,被這人一口拒絕。余晚便讓季迦葉去睡覺,她自己則去買菜做飯。
余晚問他:「想吃些什麼?」病人的口味總是很挑。
季迦葉握住她的手,說:「你。」
余晚板起臉:「認真點。」
「我很認真啊。」就算病了,這人還是無恥。
余晚要甩開他的手,季迦葉忍俊不禁的刮她的臉,說:「我都病了,還這麼凶?」余晚也忍不住笑了。她軟下來,哄他:「你睡一會兒,我去買些東西就回來。」
「我開車,一起去。」季迦葉堅持。
余晚保證道:「很近的,我去去就回來。」她剛才已經觀察過,那邊就有大型超市。
季迦葉還是不放心,擔心的問:「你英文可以嗎?」
「……」余晚瞬間不想理他了。
換好衣服,余晚獨自出門。
十一月份的紐西蘭已經是春天了,余晚新換的連衣裙是小清新風格,頭髮紮成丸子頭,冷漠的職場女性氣質退下去,嫩得宛如含苞待放的少女。
越看越好看。
季迦葉倚著門邊,還是招手:「過來。」
余晚才不會過去,她彎腰換鞋。
這人就自己過來了。
扶著她的腰,他親她。
季迦葉說:「我還是找人過來做飯吧。」他不捨得余晚出去。
余晚被他親的臉紅紅的,說:「你不是不愛西餐嗎?」
摟著她,季迦葉聲音低低的說:「奧克蘭華人多,有華人家政。」他的指尖沿著余晚的後背,輕輕敲過來,又敲過去,格外曖昧,還是一種信號。
知道他在想什麼,余晚說:「你還病著呢。」再度問他:「要不要去醫院?」
「醫院?」季迦葉搖頭,義正辭嚴的拒絕,「余晚,我們在度蜜月。有誰度蜜月會去醫院?」
「就是你啊!」這個自大狂,總仗著自己身體好,胡作非為,現在好了,直接病倒,哪兒都去不了。余晚從他懷裡鑽出來,還是催促他快去休息。
走兩個街口,就是全球都有的家樂福。
余晚走進去,推著推車,在菜品區挑挑揀揀。季迦葉胃不好,再加上生病,余晚便想要煮個粥,再煲個湯。她買了些花生、小米,轉過去看到有魚,又挑了兩條魚。
出來再走幾百米,有個華人超市,余晚買了些調味品和豆腐,這才回去。
沒想到季迦葉在門口等她。
見她回來,他走過來,提東西。
余晚說:「怎麼不休息?」
季迦葉說:「不放心你。」
這人情話信手拈來,偏偏聽得人心裡甜絲絲的。
余晚趕他去睡覺,看他躺好,她這才去廚房忙碌。可沒多一會兒,就有人從後面抱住她,沿著她的肩膀往下親。
余晚在淘小米,她說:「別動,我在忙。」
身後那人也說:「我也在忙。」
他身體有熱度,這會兒連說話和呼吸都是熱熱的。整個人貼在余晚身上,難得微燙。
余晚回頭說:「去躺好。」
「你陪我。」
將小米粥煮在鍋里,余晚轉過身,剛要說他,季迦葉已經抱她起來。他就是病了,力氣也比余晚大。
兩人齊齊跌在床上。
余晚恰好坐在季迦葉身上,貼著他。
他捉著她的手不放。
黃昏漸濃,余晚俯下身,親了親他。
這個男人有時候也需要人哄,性格傲嬌又乖張,像個小孩子,愛找人討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