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弘盼逝
沒過三天,年羹堯給她尋的那兩人果然主動登門了。那廚娘姓彭,是南方人,寡婦,沒有孩子,自己煲的一手好燙。年若蘭對她非常滿意,於是彭廚娘順利進入到四貝勒府,留在了年若蘭的小廚房中。大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人看著挺慈和,年若蘭的身子沒什麼大病就是虛寒,那大夫給開了幾幅順氣補血的方子,又再年若蘭的要求下,留了道避孕的方法,其實也簡單,只是把一些特質的藥材紮成荷包,掛在床頭或枕頭下,雖然不能保證百分百避孕,不過這方法對女人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后遺作用,年若蘭還是比較滿意的。
翻了年,進入到了三月,天氣回暖了些總算沒有那麼冷了,然而,四貝勒府卻沒有像是天氣一樣溫暖起來,反而陷入到了一片冰冷的僵凝中。
李氏的孩子,府里的二阿哥弘盼,昨天晚上上廁所摔倒了,磕破了頭,雖然當時就請了太醫,不過病情還是嚴重了起來。
人現在也是昏迷著,太醫的意思,怕是要不好。
年若蘭是在第二天早上知道這個事情的。
「主子,您要不要去看看?」綠琴小心翼翼低說到。
「自是要去的!」年若蘭皺著眉頭,疑惑地說道:「二阿哥好端端的怎麼會摔破了頭,伺候的下人們都是死的嗎?」
對此,綠琴自也是無言以對的。
年若蘭收拾了一下,吃了碗枸杞肉絲粥墊了墊肚子,方才領著兩個丫鬟往李氏院子那邊去了,李氏住的院子叫『丹芷院』,裡面除了她以外還住了張氏、吳氏等幾個侍妾。
「年側福晉到—」
年若蘭普一進屋,抬眼便看見了正背對著她,一雙手握的死緊的胤禛、趴在床邊嚶嚶哭著的李氏,以及滿臉滿臉黯然一副憂心忡忡之狀的烏拉那拉氏。
「爺,福晉。」年若蘭行了個禮。
胤禛回過身,見是年若蘭,陰沉的面色微微好轉了些,他啞著聲音道:「來了!」
年若蘭點點頭,纖眉蹙起:「臣妾昨晚服了安神的湯藥,竟不知二阿哥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不知道現下如何了?太醫是怎麼說的?」
胤禛聞言臉色一黯。
年若蘭見了,心中也是一糾,不由自主的她往著床邊走了幾步,但見那拔步床上,二阿哥小小的人兒躺在錦繡被中,腦袋上纏著一圈紗布,整張小臉慘白慘白的,看上去著實不怎麼好。
不會是撞成顱內傷了吧!
想起家宴那日他還是個能說能跑的孩子,現在卻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年若蘭心理也是極為不好受的。
「爺,時間差不多了,您還得上朝呢,這裡就交給妾身來照顧吧!」烏拉那拉氏輕聲說道。
「是啊,二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年若蘭嘆息一聲,也同樣對著胤禛勸道。
「那這裡就有勞福晉了。」
胤禛是個公私無比分明的人,即使是兒子病倒了,他也絕不會因為這個就不去上朝而守在床邊的。
「爺————」李氏一聽胤禛要走,立刻抬起頭,露出她那張哭的已經種起來的面龐,雙眼裡滿滿地都是無助的光芒,胤禛看了眼床上的弘盼心理也是一軟,溫聲道:「爺下了朝就回來,你好好照顧弘盼。」
李氏捂著嘴巴又哀哀凄凄的哭起來。
胤禛走了不多久,聽見消息的宋氏也急急忙忙地過來了,眾人現在也是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坐在花廳里乾等著。
這一等就是一整個白天,不過直到胤禛回來,弘盼也沒能夠醒過來。
「年妹妹身子素來不好,這有我守著,你先回去歇息吧!」烏拉那拉氏關心地說道。
「福晉才辛苦呢,從昨兒晚上開始,您就沒合眼吧!」年若蘭輕聲道。
胤禛聽了兩個人的話,轉過身來,果然在烏拉那拉氏和年若蘭的眼下看見了青烏的疲倦之色。
「你們兩個都回休息,這裡有太醫在!」
「爺————」兩人齊聲道。
胤禛揮了揮手,烏拉那拉氏和年若蘭相互對視一眼,年若蘭當下府了下身,緩緩地退了下去。
「主子在那呆了一天,肯定餓壞了吧,廚房的彭娘子熬了盅紅棗燕窩粥,您快喝些暖暖身子。」
年若蘭確實是有些餓了,聞言也就從善而流了。
「讓小得子去丹芷院那邊守著,又什麼消息立刻回來通傳。」
「主子放心,奴婢曉得了。」
這個晚上,年若蘭總惦記著那邊,睡的也不慎踏實,迷迷糊糊地就到了三更,突然地,外面傳來一陣陣的哭聲,年若蘭立刻驚醒了過來。
綠琴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主子,小得子報說,二阿哥剛去了。」
年若蘭微微一怔愣,雖然心裏面隱約已經有了這種預感,不過當真的發生后,還是會感覺到有些難過和悲傷。
這倒並不是說她有多麼喜歡弘盼。
只不過————那畢竟是個幼小的孩子啊!
年若蘭到的時候,弘盼已經被收殮進了小棺材中,他這樣夭亡的孩子甚至連個碑也不會立下。
李氏已經哭暈了過去。
胤禛則面無表情的站在當下,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眼睜睜的失去自己的孩兒了,喪子之痛,讓這個素來冷硬的男子,也是心如刀割。
這個時候,年若蘭並沒有主動上去說些什麼溫暖開解的話,她不過是尋了個地方,站在那裡跟著大家一起掉起眼淚來。
一時間,屋子裡面儘是女人的哭聲。
胤禛緊緊地閉了下眼睛,而後,轉身就走。
那一個晚上,他把自己關在了書房中,沒有知道他在裡面想了些什麼,或是做了些什麼,只不過當他第二日出來時,他依然是那個大清朝不苟言笑的四貝勒爺。
「伺候二阿哥的四個宮女,兩個太監,還有一個奶娘,都被杖刑而亡了。」小得子進來稟告道。
去了一個二阿哥,卻搭上了七條人名,這就是皇家,這就是貴賤。
年若蘭搖了搖頭,心理卻明白,這件事情已經是到此為止了。
李氏痛失愛子,胤禛心中有憐憫之情,於是接下來的這一個多月,有大半時間竟都是在丹芷院中度過的。對此,綠琴和司棋兩個表示很憂心,要知道前一個有這種待遇的可是她們的主子。對此,年若蘭倒是看得很開,每天是湯湯水水的吃著,還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日子過的是非常非常滴「*。」
這一日,胤禛外出歸來,想起自己已有些日子沒到年若蘭那邊去了,便腳步一轉,往依蘭院那走去。
胤禛到的非常突然,而且還十分卑鄙的,沒有事先讓人同傳,這就導致了此時囧囧有神的狀況發生。
時間和空間似乎都在此時靜止了。
哐當——一聲,年若蘭手裡拎著的,醬的油汪汪,頓地稀爛爛地豬蹄兒掉在了桌子上,再一翻滾的,掉在了地上。
這一定是幻覺,胤禛怎麼會出現在門口,重要的是怎麼會在自己如此沒有形象的時候出現在門口呢,對!這一切都是幻覺,來,深呼吸,閉上眼睛,再呼吸,睜眼————他還是在啊!
年若蘭幾乎想要淚奔而去。
自己清冷高貴,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難道今日就要壞在一隻豬蹄上了嗎?
本來還以為能夠多裝一些時間的,難道這麼快就要暴露出一個東北老娘們彪悍的本性!這真的是非常不幸啊!
「給爺請安,爺吉祥。」年若蘭柔柔弱弱的站起來,那風刮就倒的樣子與剛才狂啃豬蹄的樣子,實在非常的拍若兩人,簡直就是人格分裂。
胤禛走了進來,沒有說話,只是用著非常奇妙的眼神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著年若蘭。
年若蘭的心理素質顯然不是一般的好,她抬起自己白嫩的小手,非常秀氣的綰了下耳邊的碎發,嬌嫩如月綢般的小臉蛋上還非常適時的浮現出一層薄紅,非常非常的不勝嬌羞。
「爺吃晚飯了嗎?「不勝嬌羞的年若蘭如此問道。
胤禛唔了一聲,表示沒有。
「那就一起吧,其實妾身也沒有吃呢!」
年若蘭十分自然地說道,好像剛才狂啃豬蹄的那個不是她一樣。
於是,胤禛看著她的眼神就越發的奇妙了。
很快的,新的飯菜就被端了上來。
吃放時,兩個人都十分的安靜,年若蘭手裡拿著只羹匙,正在一下一下的很秀氣的喝著百葉蓮子湯。
他沒有再提什麼豬蹄,年若蘭暗暗送了一口氣。
吃完了飯,胤禛也沒有走,直接讓蘇培盛把自己還沒有處理好的公文拿過來,看樣子今晚上要宿在這裡了。對此,綠琴,司棋,書女,畫屏四個大丫鬟都覺得無比的高興,年若蘭也特意泡了個香嫩滑溜的花瓣澡,二十幾天沒有做了,她其實也有些一些蛋蛋地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