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董事會交鋒
秦烈陽不過接管秦氏一年,加班狂的稱號已經在公司傳遍。
第二天早上八點他一出電梯,助理寧澤輝就已經等著他,跟在秦烈陽後面彙報昨天的收尾工作,「已經確定,是副主編姚天天做的。她跟《名媛》的總編是同學,稿子三校三審,她是第二關,我們當初在每個校對版本的文章中都留有記號,《名媛》拿到的是我們的二校稿,正好是姚天天負責的。」
秦烈陽對此不屑一顧,「她怎麼說的?」
「她已經承認了,是二少指使她做的。」寧澤輝跟了秦烈陽五年,對他的脾性最了解。
「證據呢!你知道,他是二少,沒有證據都白搭。」秦烈陽大步走到了辦公室門口,上面寫著董事長辦公室,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的說法並非沒有證據,秦烈陽接掌秦氏財團一年時間,秦芙花樣百出,各種搗亂不下數十起,可因為沒有確實的證據,都是輕輕放過了。這一次收購《嘉芙》乃是秦烈陽將下屬服裝品牌Queen打造成為中國奢侈品的關鍵一步,而且也是秦烈陽執掌秦氏以後的第一個大計劃,秦芙吃裡扒外,饒是寧澤輝都受不了,何況秦烈陽。
寧澤輝關了門,這會兒臉上終於帶了點笑,「您放心,姚天天小心謹慎,錄下了二少吩咐她時的談話,這次跑不了。」
秦烈陽並不意外地挑挑眉,呵了一聲,然後才說,「這回連老天爺都不幫他,今天正好董事會例會,看戲吧?」
寧澤輝彙報完了公事,瞧見秦烈陽又在不由自主地揉眉心,關心地問,「還是沒睡著覺嗎?」
秦烈陽擺擺手,「睡不著,折騰到凌晨四點,一閉眼全都是噩夢。」
寧澤輝建議道,「上次說得那個心理醫生,最近回國了,要不我幫您約一下,聽說挺不錯的。不睡終究不是個事兒。」
秦烈陽搓著眼睛,將整個身體都仰躺在椅子上,並沒有回答。
寧澤輝是他的高中同學,也是最親密的朋友。對他小時候的事兒比別人要清楚一些,知道有些傷疤秦烈陽並不願意再次提起,不由放軟了聲音,「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了,總要解決的,總不能一輩子都不睡吧。你這樣能熬多久?」
那邊秦烈陽依舊沒有回答,他的手擋著臉看不清楚表情,寧澤輝嘆口氣,只覺得這次又不行了,準備轉頭離開——離著開會還有一個小時,他有許多資料要準備。
沒想到剛扭頭,就聽見秦烈陽幽幽地說,「那就試試吧。」
秦氏的董事會定期一年四次,每個季末舉行。第一次因為秦振還沒脫離危險,秦烈陽是孤身上陣,那次的董事會端的是熱鬧。
秦家發跡於上世紀八十年代,那時候剛剛二十歲的秦振帶著幾個好兄弟來回倒貨發家,隨後便做起了服裝生意,到了二十世紀,因著產業鏈擴大,還進軍了護膚品彩妝領域。
秦氏瞧著大,但因為不上市,股東不過是當年幾個一起闖江湖的兄弟,這裡面他爸的股份最多佔據41%,他媽手中也有10%,剩下的有秦烈陽的大舅方海東,親叔叔秦勇,又各佔了一部分,還有他爸的把兄弟們,多多少少的一共11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幾個人也分了派別。方海東自然是和妹妹站成了一線,組成一道堅不可摧防線,試圖推舉秦芙上位。秦勇對兩個侄子一視同仁,所以保持中立也可看做坐山觀虎鬥。剩下的把兄弟們各有心思,有的投靠了方梅一系,有的支持他,有的不服秦烈陽年紀輕輕想渾水摸魚拿些好處,一時間妖魔鬼怪三十六計盡出。
第一次開會就腥風血雨,方海東和把兄弟們火力集中到了一起,盯住了秦烈陽的死忠們開口撕咬,從當年工作犯的錯誤到可能會是其他公司的間諜,再到人身攻擊,花樣百出,總之只有一句話,他手下的人都不能用了,撤了吧。
笑話,沒了兵的將軍那是傀儡!秦烈陽怎可能退一步?
他當時就笑眯眯地聽完了這群人的攻訐,然後不屑的笑笑,甩出一張名單,「我知道你們不服氣,覺得我秦烈陽不過區區二十七歲,何德何能站在你們頭上拉屎?不過很遺憾的告訴你們,我爸爸的股份佔據41%,我是大股東,從今天起到以後永遠我都會選自己當董事長,董事長的職責是聘任或者解聘公司經理,所以抱歉啦,這些人都回家吧。」
他一副我有爹我有理的表情,恨得人牙根直痒痒。
剛剛還吵得要死的方海東等人立刻去看那張紙,秦烈陽從小混跡這裡,怎麼可能有一絲遺漏,上至副總經理下至掃地的大嬸,只要是跟他們有關係的,都在名單之上,一個不聘了。方海東當即臉就青了,拍桌子沖著他嚷,「秦烈陽,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爸爸都不敢這麼對我們?再說,你也沒到半數股份,你就不怕……!」
秦勇直接插了句嘴,「我棄權!」他手中有15%,他棄權其他人有個屁用?方海東當即就卡殼了。
秦烈陽這時候才站起來,不過臉也板起來了。他原本生的就戾氣極重,板起來臉來竟讓人有些心生懼意,屋子裡的嗡嗡聲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他才冷笑著說,「我什麼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我不好,我相信大家一定都不好!如今公司每年利潤都在上漲,各位叔叔舅舅們年紀也大了,不如回家享享清福,年底查查賬戶多自在,經營公司這麼費心的活,交給我這個小輩就成。」
人都是欺軟怕硬的,秦烈陽不但硬還狠,拿捏住了他們的小輩,他們自然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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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整,秦烈陽帶著寧澤輝準時出現在會議室,董事們已經老老實實到齊了。秦烈陽分外賞臉的喊了幾聲舅舅叔叔,這群人臉上就樂開了花。一陣招呼起起落落後,坐在方海東身邊的秦芙才跟秦烈陽打了個招呼,「哥。」
——他是代表方梅來的。
秦烈陽點點頭,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彙報很快開始,資料是早就準備好放在每個人面前的,隨後就聽見嘩啦啦的翻頁聲。秦烈陽一向講究效率,所以彙報也乾脆利落,不過一個小時,一切都搞定。
董事們終於鬆了口氣,感覺可以散會了——每次見秦烈陽的感覺,就跟見閻王一樣,誰都想多活兩天。此時寧澤輝卻並沒有停止的意思,「下面有一項重大事件需要向董事會通報。」
眾人一下子靜了下來。
秦烈陽接管秦氏一年,董事會上一向只是通報工作總結報告,卻從未涉及過其他事。今天甫一說有重大事件,這群人各個都豎起了耳朵,好奇心被完全調動了出來,目光全都放在了秦烈陽身上。
秦烈陽目光掃過這群長輩,格外在秦芙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鐘,這傢伙顯然已經意識到時什麼事了,臉色變得煞白,一副強裝鎮定的表情。秦烈陽敢肯定,秦芙一定會去拽方海東的袖子求庇護的,敢撩不敢上,真他媽不是個男人。
屋子裡靜了幾分鐘,達到了引人注目的效果,寧澤輝才開始通報,「眾所周知,三個月前我們對著名時尚雜誌《嘉芙》進行了收購,在進行了長達三個月的交接和改版后,《嘉芙》定於昨日開始付印。」
這事兒是秦烈陽第一步大舉動,董事會通過的。一聽是這事兒,這些人表情就精彩多了,縱然知道秦烈陽手段能力都有,秦氏交到他手上絕對會發揚光大,可聽他出事又是另一種心態了,誰讓他開始手段那麼激進呢!
寧澤輝接著說,「結果在下午兩點,付印前的三個小時,我們收到了《名媛》的最新一期,內容幾乎跟我們的《嘉芙》即將付印版本完全相同,我們泄密了。」
一說這個,董事們頓時激動起來,王三江當即問,「那怎麼辦?昨天沒印嗎?誰泄的密?」
底下議論紛紛,寧澤輝很淡定地做了個安撫的手勢,這才回答,「王董放心,我們早有準備,昨天已經將備份付印,明天雜誌就能出來。至於泄密者,我們也查到了,不是別人,正是《嘉芙》副主編姚天天。」
王三江不愧是鼎力支持秦烈陽的人,當即追問,「現在紙媒不景氣,併入秦氏《嘉芙》各方面待遇提高不少,她一個副主編為什麼這麼做,受誰指使?是誰要跟我們秦氏過不去?」
寧澤輝閉口不言,倒是秦烈陽嘴角勾了起來,他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秦芙,這傢伙已經快躲進了方海東的身後,秦烈陽跟方海東來了個對視。
目光交錯,實在是太熟,意思也明白。方海東護住了秦芙,顯然是警告他,讓他顧忌兄弟感情。不過,秦烈陽要是聽話的人,怎麼能在秦氏一言九鼎?他不屑的聳聳肩,很是懊惱地說,「這人就在我們中間。」
董事們再次交頭接耳,給夠了他們交流時間,秦烈陽才聲情俱茂地說,「我待他不薄,又顧忌感情,一直不想跟他正面衝突。可我個人利益為小,秦氏整體利益為大,連出賣秦氏的事兒都能做,我不能再姑息他了。他就是……」
他話未出口,方海東就急急地喊了聲,「秦!烈!陽!」
秦烈陽只是瞥他一眼,壓根沒有停頓,毫不猶豫地說,「秦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