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探尋

「你說魏慎無意間得到了一個能夠治腿的方子？」蘇瑾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雙目沉沉地看著魏蘇。

魏蘇面不改色地扯謊道：「魏慎之前和郎中學習醫術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一本古籍，上面有一個方子就是記錄怎麼治癒腿疾的，魏慎將它記了下來。」

蘇瑾靜靜地看了魏蘇片刻，最後搖了搖頭：「算了，我這雙腿是治不好的。」這麼多年來，不論是宮中的御醫還是外界頗有名望的神醫都沒有治好他的腿，他從一開始的期待到現在的淡然，也並不覺得只憑一張方子就能解決他的問題。

魏蘇沒想到蘇瑾竟是這種反應，頓時有些急了，一把抓住輪椅的扶手，整個人蹲在蘇瑾的面前，勸道：「二哥，魏慎在醫術上極有天賦，何不信他一回？」

蘇瑾雖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他的意思。

魏蘇更急，整個人幾乎投進蘇瑾的懷裡：「二哥，就算是為了我，你試一試吧。」

看著魏蘇這般急切的模樣，蘇瑾心中感動，悠悠地嘆了口氣，終於鬆口：「罷了，只是治腿要在解決了郁景堔的事情之後。」

魏蘇也知道之前是自己急了，治腿畢竟是件大事，在旁人的地盤總歸不好，即使這個人看上去暫時沒有什麼壞心，他將之前托平川買的藥材收好，準備留著下次用。

兩人在這件事上達成一致，皆是心滿意足。

魏蘇是期待蘇瑾能夠再度直立行走，而蘇瑾則是覺得滿足魏蘇一個小小的要求並不過分。

就在兩人氣氛融洽之時，郁景堔那處卻是大發雷霆，他將桌面上的茶具揮落在地上，面色陰沉：「已經將消息遞給他了嗎？那他怎麼還不來？不是說蘇瑾是他最尊崇的人？騙子，都是騙子！」

周圍的下屬都低下頭，不敢直面郁景堔的怒火，一刻鐘之後，郁景堔才稍稍平靜下來，「去將蘇大人請過來。」

等蘇瑾到時，看到的就是已經收拾好情緒，一如往常的郁景堔。

「不知郁兄請我來此所謂何事？」

郁景堔最見不得的就是蘇瑾這般表情，他冷哼一聲：「我所為何事，蘇大人難道不知？畢竟當初可是您帶出來的人將我郁氏三百多口人午門處斬的。」

看他這般作態，蘇瑾忍不住嘆息一聲：「郁兄你這又是何必？當初顧鴻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好一個奉命行事。」郁景堔握緊雙拳，卻沒有再說這件事，反而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你給他傳信，只要知道你被困，他一定會趕來，只要他一來，我就放了你們。」

「你也知道，當初那件事根本不是他的錯，即使你想報仇也不用算在顧鴻的頭上。」蘇瑾摩挲了一下手指，將袖子中的一本冊子掏出來放在了郁景堔的桌上，「這些年顧鴻一直在探查當年的真相，當年那些構陷過你們郁家的人都在上面。」

這冊子就是蘇瑾被困住這幾天默寫出來的。

說完也不管郁景堔的表情，轉動著輪椅離開了這裡，在他身後，郁景堔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將冊子拿到了手中。

等蘇瑾回到關押著他與魏蘇的屋子的時候，卻被那裡的情形微微一震。

郁景堔用來關押他們的屋子其實一個大院子，此刻院子中央的空地上坐滿了人，而魏蘇正站在一個與之前在船上用過的烤架相似只是放大了許多的鐵架前面，給這裡的人烤肉串。

那些原本負責看押他們的人滿面笑容，或是圍著桌子打麻將，或是吃著烤串喝著酒，好不熱鬧。

「小郎君，你的手藝可真是了得。」說話的正是這兩天已經和魏蘇混熟的左天。

魏蘇臉上露出一抹似乎有些害羞的笑容：「左大哥真是謬讚了，只是為了混口飯吃，畢竟大家都不容易。」

裝，你再接著裝。

被魏東林留下來的一直跟著魏蘇的精兵們此刻面無表情，心中無不在吐槽。初相遇時，他們並不知道這個魏家小郎君到底是什麼性格，但相處久了就知道，從蜂蜜到自行車再到水泥，哪一樣不是驚才艷艷呢？哪裡用得著靠烤肉串混口飯吃？不過這肉串味道不錯就是了。

魏蘇的話彷彿說到了左天的心坎里，他滿面漲紅，原本擠在一起的小眼都睜大了許多，唏噓道：「都不容易，不瞞三郎，在你沒來之前，我根本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肉。」

他身邊的大漢紛紛附合。

魏蘇心中略微得意，這肉串當然比他們之前吃過的都要好吃，裡面的調味料可是他從劉樂那裡專門買回來的，孜然、辣椒粉一樣不少。

魏蘇恰巧看到蘇瑾來到他的身邊，當即將剛剛烤好的肉串放在了蘇瑾手中：「新烤的豬肉串。」

蘇瑾笑笑，無奈接過，替魏蘇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角。

魏蘇尤不放心地叮囑道：「小心燙。」

剛想說話的左天見此情景，微微一頓，總覺得現在說話非常不合時宜，不過很快魏蘇就轉過頭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視線在左天胸口上掛著的那塊石頭上一閃而過，彷彿不經意般問道：「左大哥，你胸前的石頭是從哪裡得到的？看上去還怪好看的？」

沒錯，魏蘇的目標就是左天掛在胸口的東西，那並不是石頭，而是玻璃的雛形，是已經經過特殊處理的石英石。

聽聞此言，左天嘿嘿一笑，臉上的表情變得得意洋洋起來：「這東西可是寶貝兒子送給我的禮物。」

魏蘇為左天單獨烤了一串肉，好奇道：「我沒記錯的話，左哥的兒子不過三歲，竟能送東西給左哥，可真是厲害。」

「那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誰的種？」

「別聽他胡說，不過是他兒子隨手撿的，只他成日里當作寶貝一樣掛在身上。」見不得他這麼得意，坐在他身邊的平川拍了左天的腦門一下，接了他的老底。

左天頓時怒目而視：「你這是嫉妒，你這個連媳婦都沒有的人根本不懂我的心情。」

被戳到痛腳，平川佯裝大怒，伸手掐住左天的脖子，引得左天哇哇大叫，兩人嬉鬧了一陣。

等他們鬧完，魏蘇才語帶艷羨地說道：「不知左哥這石頭是你兒子在哪撿到的？我觀它成色剔亮，頗為喜愛。」

自家兒子的目光被旁人認同，左天自然高興，更何況見到這石頭的地方並不是什麼秘密場所，只是普通的懸崖邊上罷了，離魏蘇住的地方並不遠，告訴他也無妨。

左天一指肉眼可以看清楚的斜坡，眉宇間滿是隨意：「就是那兒了。」不過說著，臉上卻露出幾分驚疑，「說來也是奇怪，我兒撿到石頭的前夜，此處忽然電閃雷鳴，竟有一道閃電將那裡的百年老樹劈著火了，當真是難得一見的稀罕事。」

魏蘇卻明白了左天身上的石英石會變成玻璃的原因，怕是閃電劈下之時，恰有烈火灼燒了石英石，機緣巧合之下才產生了這塊特殊的石頭。

這塊山頭恐怕就是他之前遍尋不到的石英石礦山了，魏蘇直接喚出025，讓它掃描了周圍的環境，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們腳下踩著的土地裡面凈是石英石。

魏蘇面上依舊帶笑，卻開始琢磨起這些石英石的主意來，他們雖然看上去自由，但他卻沒忘記他們現在可是階下囚。

蘇瑾對魏蘇了解的很，他眼珠一轉，蘇瑾就知道魏蘇在打著什麼歪主意，他以前討厭心思多的人，可看魏蘇這樣卻反而覺得有些可愛，蘇瑾搖了搖頭，自從遇見魏蘇之後，他果然變了很多。

不過不管魏蘇在打什麼主意，最後都能成功吧，郁景堔那裡或許應該已經有了決斷。

郁景堔確實已經做了決定，他將蘇瑾留下的名冊收在懷裡，準備郁蘇瑾一同進京，蘇瑾既然能有這份名冊，說明早就在暗查此事，只是不知道顧鴻究竟有沒有參與呢？

郁景堔神情複雜，最終只嘆了一口氣。

他還記得當初顧鴻在法場上做監斬官時面無表情的模樣，但也同樣記得他們一起長大，在被抄家的前夜，顧鴻冒著生命危險將他救出，並承諾一定會幫他洗刷冤屈的情形。

罷了，多想無益，等見到顧鴻之後再說這件事吧，不知為何，郁景堔忽然多了幾分期待。

室外燒烤在左天等人依依不捨中結束了，魏蘇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躺在寶山上卻不能開發，實在是一件著急的事情。

被魏蘇這麼折騰，蘇瑾也根本無心睡眠，伸手搭在魏蘇的雙眼上：「先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想。」

兩人被關在一間房裡，這間放只有一張床，比之前他們倆同住一屋時還要親密許多，蘇瑾一伸手就能摸到魏蘇。

蘇瑾的手帶著些許涼意傳到魏蘇的雙眼上，魏蘇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蘇瑾第一次離他這麼近，近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黑暗中，魏蘇的臉上有紅暈慢慢散開，可惜沒人能夠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