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金烏沉

152.金烏沉

「你終於來了。」

這是太后看到上官露說的第一句話,她的聲音嘶啞,嘴角下垂,臉上毫無神采,鬢邊甚至生出了幾縷華髮,彷彿是一夜一夜的活活磋磨出了老態。

上官露清聲道:「給太后請安,自年後一別,臣妾也不知道太後過得怎麼樣,是以來探望。」

太后『嗤』的一笑:「樹倒猢猻散,這時候誰還會記得哀家?你來看我?說的好聽!」太后不耐道:「你根本是來看我的笑話!來看我究竟落魄到了什麼地步。現下你稱心如意了?上官露,沒想到,你手段挺厲害的。」

上官露以手撫著袖口精緻的薔薇花紋,漫不經心道:「太后謬讚了,論手段,臣妾可比不上太后和華妃。臣妾不過就是仗著自己的膽子夠大,不怕死,不像你們有那麼掛礙。」

「掛礙?」太后譏諷道:「皇后近日參悟起佛經了?可就算你念再多佛經,念一千遍一萬遍,都難消你的罪孽。」

「罪孽?我有罪孽,太后便沒有嗎?」上官露反問,「都在人世中滌盪,誰比誰乾淨?!就我所見到的,你手上的第一條人命就是趙庶人,但也只是我見到的,也許更早的還有。之後,又要毒死與你患難與共過的湘依人,只不過沒有得逞罷了。所以太后怎麼好意思論我的罪孽?說到草菅人命,太后可是其中高手。我跟您請教還來不及呢!」

「是,是。」太后咳了一聲道:「哀家最毒,哀家也是自不量力,明知道你不但手段厲害,嘴皮子更厲害,居然還和你鬥嘴,真是活該給自己找不痛快!」

「太后這回算是明白了。」上官露沖太后稚氣的一笑,還露出兩顆白牙。

太后氣的兩眼一翻,深呼吸幾次后才平復道:「華妃對哀家說,要我認命。」

「皇后你說,我認,還是不認?」

上官露默了默,道:「其實你和我,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起碼在建章宮的事之前,你沒有對我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說穿了,你是被華妃挑唆,嫉妒心作祟,一次又一次的來找我麻煩,但凡你清醒一點,也不至於淪為華妃的扯線傀儡。」

「我才不是傀儡。」太后高聲道。

「你是。」上官露肯定道,「你和華妃,從來不是你以為的你在利用她,而是她牽著你的鼻子走。就好比刺殺陛下這件事,我敢肯定華妃才是主謀,但我還是搞不懂,太后您不是口口聲聲愛著陛下嗎,你怎麼捨得殺他?」

太后的眼底湧起一股哀傷:「他如果從來不曾對我好過,我自然能做到心平氣和。可我們曾經那麼要好,他怎麼能那麼快就將我忘記,對我視若無睹!先是連翹那個賤人,後來又是你——我們之間明明沒有了阻礙,他反而捨棄了我。」

上官露道:「我適才已經說了,太后和華妃一樣,有太多掛礙,人太貪心,總會失去最初的東西。」

太后嗤之以鼻:「好笑,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身為後宮女子,哪一個不為家族籌謀?我們可以依靠男人嗎?他會為了你棄江山於不顧嗎?」太后傷感的搖頭:「不會的。男人都是貪新忘舊的東西,我姑母一輩子深深愛著一個男人,結果呢?從萬人敬仰的皇后,跌到了塵埃里,還是輸給了一個下賤的宮女!」太后咬著牙,「最後病怏怏的死在了冷宮裡。」

「我的家族從那一日起,權柄旁落,爵位被削,我們受盡了冷嘲熱諷。我是家裡唯一的希望,我不想辦法,陸家就徹底完了,彼時我們已經是一個空殼。可那是孝慎皇后的娘家啊,一個皇后的娘家怎能落魄式微至斯!你知道我從小到大背地裡受過多少白眼和恥笑嗎?我沒有辦法啊,只能步步鑽營!不想讓悲劇再一次在我身上重演,我就要為自己爭取。」太后回憶起往昔,流露出躊躇滿志的神色:「我被困在蘭林殿,終日不見天,可能就這樣孤獨的老去——這事擱誰身上,誰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坐困愁城,無計可施吧?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我陸燕走到今天,靠的全是自己。誰為我分擔過一點半點?沒錯,我是借了陛下的東風,成功從蘭林殿脫身。接著,又拜你們幾個女人內鬥所賜,登上了太后之位。」太后說到這裡,衝上官露哂笑道:「其實我們兩個有很多共同點啊,上官露,你不覺得嗎?我的感受,你應該最為理解。可是為什麼,你總要和我對著干呢?」太后『嘁』了一聲,「搞得自己多清高似的,你不也一直在為了上官明樓鋪路嗎?」

「你錯了。」上官露漠然道,「我沒有。」

「少來這一套。」太后眄了她一眼,「如果不是你,上官明樓能到江南鹽道上去?那可是個肥缺!如今還當上吏部尚書?你唬誰呢!」

上官露聳聳肩:「信不信隨你。」

「而且我覺得你搞錯了,我們不一樣。」上官露正視她,視線分毫不讓,堅定道:「我們一點都不像。」

「有的事情你知道,有的事情你不知道。」

「比如說,你提到孝慎皇後走的凄慘,這其中的內情你明明都知道,身為皇后,她殘害妃嬪,又放火燒延禧宮,太皇太后在那場大火里險些燒死,你口中的那個下賤宮女,也因此而難產,陛下幾乎悶死在娘胎里。敢問太后,如果那時候那個宮女真的死於大火,也就意味著不會有而今的陛下了。那麼太后您到底是希望你姑母得逞,繼續當榮耀無匹的皇后,護佑你的家族,還是你的姑母失敗,讓陛下來到這個世上?」

太后聞言,眼裡滿是迷惘。

是啊,到底怎樣好呢?

是姑母活著好,還是姑母死了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后終於回過神來,訝異的望著上官露,道:「有區別嗎?」

「是啊,有區別嗎。」上官露淡淡一笑,「不管孝慎皇后是得手了還是沒得手,殺了先帝的寵妃和皇子,陸家的前途都止步於此了。或者我們壓根就當沒有過這檔子事,我敢說一句,只要先帝不是真的愛著孝慎皇后,陸家也好不到哪裡去。」

「既然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就該以命抵命,你對孝慎皇后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但你依然動輒指責先帝,為孝慎皇后鳴不平,你這就是是非不分。」

「沒錯,先帝在位時,上官家也受到了很大打擊,可陸家想著的,是東山再起,我上官家卻很清楚的知道,先帝對上官家已是法外開恩,因為真的要株連——你、我,我們不但進不了宮,連庶民都當不了,不是發到邊戍干苦力活活累死,就是淪落風塵。你能想象自己在市井裡受盡凌辱的場景嗎?而且先帝生前也沒有廢黜孝慎皇后,還肯成全她的名節,並讓她的神牌放在宮裡受後世香火,你們陸家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明明就是貪婪又虛榮,偏偏死不認賬,要把罪責推卸到別人頭上。」上官露道,「你運氣好,碰著陛下也是個仁慈的,始終記念著孝慎皇后的好,哪怕明知先皇后利用他,明知你也利用他,他還是一意孤行,要補償你們,讓陸家再享輝煌。於是你順理成章的當上了太后。可就像我說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陸家失勢時,不思自己的過錯,只一味怨天尤人,陸家得勢了,也不想想到底是誰給你們的恩寵,你父親私吞國庫,甚至侵吞陵墓里的陪葬品,這些事,你都知道,但你阻止過嗎?你只顧著享受你的榮華富貴,而且要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榮華富貴,一旦得不到了,就是別人的錯,這不是是非不分是什麼?你陸家到今天這步田地,是自己種下的禍根,怪得了別人嗎?!陛下夠厚待你們得了,你們卻一次次讓他失望,你父親的行徑,哪一條犯的不是死罪,可陛下饒過他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後也沒有要他的性命,而是流放。你說我跟你一樣,說我跟你有共同點。」上官露氣的笑了,「你簡直是在侮辱我!」

「我知道你們都說我毒辣,可我何曾像你姑母那樣害過陛下的子嗣?他的孩子哪一個不是平平安安來到這個世上?如果你非要說肖氏、段氏和韓氏,那是她們罪有應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上官露一字一頓道,「我上官露夠寬容的了。」

「至於你說我為家族籌謀,我不敢說我大公無私,但我上官露當皇后的每一天,我家裡從上到下沒有人動過公帑一分。我父親在任上,十幾年不進京,烏溪風沙揚塵,異族繁多,動輒有兵戈之爭,你們陸家有誰能代他受一天的,我就收回我今天收的話!」上官露質問道,「有嗎?啊?!」

「你們陸家的男人只知道鬥雞遛鳥,吃喝嫖賭,上官明樓卻是實打實的十年寒窗,兩榜進士出身。」上官露望向的太后的眼神里有明顯的不屑,「太后,你們陸家出過舉人嗎?哪怕是一個!」

太后被問得啞然良久,面色漲的通紅。

「接下去,我要說你不知道的。」上官露看了一眼太後手邊的鹿鶴同春低漏刻壺,一炷香早就過去,時間差不多了。

「你說我保護上官明樓,沒錯,我是在保護他,但那是因為他和陛下有血親。」

太后瞠目結舌:「你說什麼?」

「他是先帝淑妃上官柳的兒子!」上官露道,「所以就算我什麼都不做,陛下也不會虧待上官明樓的,你懂了嗎?」

太后沉吟良久:「皇後果然好辯才。」

「我說的是事實。」上官露其實很想告訴太後天機營的事,李永邦不是總想著剷除天機營嗎,可要不是天機營,哪裡來那麼多的情報?情報越有價值,得到的信息越多,越能處於優勢位置。

太后努著嘴道:「好一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麼哀家就要問問你了,哀家就算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可並沒有傷你性命,你能當上陛下的正妃,也是我的提議,你怎能恩將仇報!」

「你居然栽贓我謀害太皇太后,這等罪名!!!」太后閉了閉眼,十分喪氣的嘆息道:「哀家這回是翻不了身了。」

「不錯,太皇太后這件事是我和老祖宗一起設計的。」上官露毫不避諱的承認,「但是太后您說您沒害過我?」上官露乾笑一聲,「太后是真的上了年紀不記得了?那我鞋子里的那根針……」上官露不禁喉頭一哽。

太后怔住:「你……」

上官露苦笑:「太后是不懂為什麼我明明早就發現了那根針卻又放回去是嗎?」上官露突然大聲,捂著心口道:「你知道我拔出那根針,又把針放回去,來來回回那麼多次,我有多煎熬!你沒害過我?嗬,可笑,我的孩子,是個成形的小公主,出娘胎的時候,兩個小拳頭握的緊緊地,渾身發紫。」一滴眼淚順著眼眶落下,上官露心頭大慟:「我何嘗要她死,我何嘗捨得!你能體會我把針又放回去那一刻的心情嗎?你膽敢說你沒有害過我!」

太后也尖聲道,「所以你就讓那些腌臢的下等人來羞辱我是嗎?」太后的手狠狠的拍著一旁的几案:「可哀家是太后,堂堂大覃的太后,金尊玉貴,怎能任人隨意踐踏!上官露,你讓我在遂意麵前抬不起頭來,你讓我痛不欲生,我恨不得將你剝皮抽筋,丟入無間地獄!」說著,用尖利的手指指向上官露:「當時我就發誓,這個仇,我一定要報。你失蹤那幾年,我一直在想,你千萬別死,因為我也要讓你嘗嘗同樣的滋味。」

上官露一步步逼近太后,目中毫無懼色:「來啊,你有本事就讓我知道你的厲害。還有你說你對我有提攜之恩?沒有你,我就當不了大覃的皇后,但是!」上官露恨聲道,「你當我很稀罕當他的正妃?我很稀罕當他的皇后?!」

「你…….」太后簡直不可思議,「你做了那麼多事,你……你不愛他嗎?你不愛他,你為什麼要霸佔他?!」太后像個孩子一樣憤怒的揪住上官露的衣領,「你把他還給我,還給我!」

上官露冷冷一笑:「你休想。他的心在我這兒,隨我搓圓揉扁,你奈我何!」

太后陰鷙的望著上官露,將她狠狠一推,上官露踉蹌一步,跌倒在地,太后道:「皇后既然進了我這鬧鼠疫的永壽宮,就該知道自己出不去了吧?」

「什麼鼠疫?」上官露拍拍手,撣掉身上的灰,卻不整理被太后揪亂的衣襟,道:「不過是我傳出去嚇嚇你們的。」

「你——!」太后齜牙道:「哀家還是小瞧了你!沒想到,你會是那群蠢妾中笑到最後的一個。」

上官露淡定從容,一如往昔:「太后想說,不知道你和我之間,誰又是笑到最後那一個,是嗎?」

太后再難忍受上官露那副目空一切的模樣,對著旁邊侍立的太監,暴喝道:「還不快去!抓住她!給我把她的衣服撕爛了,我要你們折磨她到死,要她顏面喪盡,要她體無完膚!要她再不能出現在哀家的眼前!!!」

上官露環視兩旁的太監,見他們惴惴的模樣,似乎是不敢上前。

太后又吼道:「上啊,還不上!活生生的女人白給你們玩,一個兩個都傻了不成。」

上官露對太后道:「他們不傻,是您傻。太后,他們要真的做了,我大不了自盡,他們也難逃一死,為了一時痛快丟掉性命,何必呢?再說……」上官露挑釁的睨了周圍一眼,「敢嗎?」

太后陰測測一笑,道:「看吧,她瞧不起你們,你們就算是假閹人,皇後娘娘都瞧不上你們,有本事的,現在就站出來,拿出看家本領,好好伺候伺候她,叫她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男人雄風。」

兩個太監被說動了,有點躍躍欲試,試圖上前拽住上官露,但是上官露往門口奔去,才跑了幾步,就被一個太監懶腰抱住,上官露奮力用腳蹬,她依稀聽到殿外似乎有點騷動,嘴角微微一勾,放聲喊道:「遂意!遂意!救我——」

然後回過頭去看了太后一眼,鎮定道:「兵臨城下了,太后,終於到了你我決一死戰的時候。你,準備好了嗎?」

太后心神巨震,手微微的發抖,但嘴上仍不住道:「動手,動手!快動手,給哀家撕爛她的衣裳!要她從此無臉見人!」

李永邦是時已經進了永壽宮,正大步流星的往裡沖。

聽見了上官露的呼救聲,更是肝膽俱裂,乾脆一路小跑進去。

適才在未央宮,凝香突然闖了進來,跪地就哭:「陛下,求您快點去救皇後娘娘,太後宮里來人,說他們那兒死了一個又一個,您又封宮不讓太后出去,太后覺得自己只怕要死了,請娘娘過去見最後一面,有幾句話要交待。娘娘說要向您請旨,可幾個侍衛冷言冷語的說娘娘不去就是不孝,拖拉硬拽的把娘娘給帶走了,奴才拼了命的才跑出來找您求救,您快去永壽宮看看,奴婢怕娘娘出事。」

李永邦聞言,『蹭』的一下從龍椅上跳起來,一邊往門外沖,一邊吩咐道:「叫趙琣琨到永壽宮來護駕,不得有誤!」

「是!」侍衛們齊聲領命,兵分兩路,大隊人馬跟隨皇帝去永壽宮,另外幾個人去城門上喊趙琣琨。

皇帝到了永壽宮,守宮的侍衛自然不敢阻攔,齊齊跪下行禮:「卑職參見陛下。」他蹙了蹙眉,現在沒時間追究到底是誰帶皇後到永壽宮來的,但下令道:「朕的口諭,呆會兒趙統領過來,直接放行。」

侍衛們咸道『是』,皇帝一進宮門,剛剛繞過影璧,就聽見皇后的呼聲,猝不及防的撞入耳膜。

皇帝身後帶了一隊禁衛,刀劍鉞矛撞擊發出的聲響,使得永壽宮上下都嚇壞了,全部跪下,把頭壓的低低的,特別是那些住在抱廈里,經年供太后玩樂的假太監,嚇得大氣不敢一喘。

殿內,太后也有些慌張,李永邦怎麼那麼快來了?

不過不要緊,讓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女人不乾不淨,憑她對他的了解,他是決計不會再要的。太后愈加瘋狂的命令道:「快啊,快動手!一個髒了的女人,哀家幾乎能看到你被棄若敝履的下場……」太後放聲大笑起來。

兩個太監對視一眼,覺得今日不會得手,且還會丟了性命,都停了下來,正打算放開皇后,孰料,皇后竟然把釵子拔了下來,而後飛快的扎進其中一人的腿上。那人痛呼一聲,半跪了下來,另外一個只得趕忙去扶。就在他們手忙腳亂的時候,皇后又鎮定自若的朝門口瞄了一眼,繼而自己把裙擺撕開一個口子,用金釵抵住自己的喉嚨,高聲道:「我今天就是死在這裡,也不會讓你們碰我一下的。」邊喊,邊手持金釵不停揮舞,嚷道:「走開——走開!」

另一個太監伸出手去,正欲開口說:「娘娘,您別激動,先把釵子放下。」順便再把金釵奪過來。

但是還沒開口,伸出去的手甚至沒有碰到皇后的袖子,就叫人一劍斬斷,他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手掌掉落在地,驚詫過後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手,頓時尖叫起來。

皇帝罵了一句:「畜生。」

反手又是一劍,割了那人的頭。

沒有頭的人,半截身體杵在那兒,詭異的停滯了片刻,砰的一聲倒地。

腿上有傷的那個仰躺在地上,見皇帝雙目赤紅,嚇的用手肘支撐著身體,不停往後挪,皇帝怪笑一聲,一劍刺入他腹中,那人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皇后已飛撲到皇帝懷裡,『哇』一聲嚎啕大哭。

皇帝摟著皇后輕聲安慰道:「別怕,別怕。」

側頭看太后,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太后張口結舌道:「沒有,不是,我沒把她怎麼樣,是她設的局,我真的沒把她怎麼樣。」

李永邦抱著躲在他懷裡發抖,抽泣著的妻子道:「朕受夠了,真的受夠了,你在自己的宮裡下流無恥,朕便幫你將宮殿圍的水泄不通,因為你不要臉,朕還要臉,但是無恥賤婦,你將我大覃列祖列宗的臉面置於何地!朕對你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

上官露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腰,李永邦聽見身後亟亟進來的靴子聲,下令道:「趙琣琨,三尺上樑。」

「遵命。」趙琣琨答應道,旋即迅速的抽出三尺白綾,抬手一個飛擲,白綾越過房梁,趙琣琨手執一端,太后見狀,意欲逃跑,同時嚷道:「我是太后!你們敢!誰敢碰我——呃!」趙琣琨拿白綾對準太后的脖子迅速繞了兩圈,而另一端……他抬頭望了一眼皇帝,李永邦一隻手摁住上官露的腦袋,輕輕摸了摸,一邊攤開自己的左手,目露凶光,趙琣琨點頭,將白綾朝皇帝拋了過去,太后費力的嘶吼道:「不——不要——遂意,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李永邦大手將白綾於手掌中轉了幾圈,而後與趙琣琨同時發力,太后的身體便被一點點拉高,雙腳離開地面,太后瞪大了眼睛,兩手死命的摳住喉嚨,但是眼睛還是逐漸往外凸了出來,嘴角的涎水也毫無知覺的向外溢,她眼睜睜的看著李永邦對上官露輕聲呵慰道:「沒事的,不要看,別看。」上官露『唔』了一聲,像個小雛鳥一樣,聽話的伏在他胸前,下巴抵著他的肩頭。

她的心很痛,很痛,比脖子被折斷了還要痛,她感到呼吸困難,淚水順著眼角滑落至嘴角,太咸了!

她終於明白,原來不是沒愛過他,而是在權力面前,沒有那麼愛!

然後,在她還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上官露貌似不經意的側頭,對她意味深長的一笑,用嘴型無聲的說:你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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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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