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爬牆

喬致遠讓蕭衍去上的是蘋果台這一季主打的真人秀節目，蘋果台一向收視紅火，只是真人秀在國內剛開頭，這檔節目形式算是絕無僅有的，嘉賓人數又多，很難出彩，所以重量級的明星們並不好請，這也是喬致遠能通過之前的人脈能幫剛出道的十八線蕭衍爭取到第一期嘉賓名額的原因。

當聽喬致遠說節目活到最後可以獲得50萬獎金，再加上喬致遠還請他吃了頓飯，蕭衍最後一點抗拒都消失了，就是這麼一個有原則的boy。

蕭衍拉著安全帶一陣瞎扯，「那主要幹什麼的？」

「具體有些複雜，」喬致遠停好車，「大概就是升級版的躲貓貓吧。」

蕭衍眼睛一亮：「真的？那我負責什麼？躲還是貓貓？」

喬致遠俯身演示了一遍安全帶的正確解法，對上蕭衍充滿期待的小眼神，一個挑眉：「你？炮灰吧。」

「…………」蕭衍氣咻咻地躥出去，使出吃奶的力氣摔上車門，哼。

喬致遠無奈地搖搖頭，準備給小老虎順順毛，然而一下車就對上了隔壁車庫杵著的兩人，臉色一變。

於斐然帶著墨鏡，半張臉都裹在黑色的口罩里，倒是和平時沒什麼不一樣，只是剛才喬致遠為那個少年解開安全帶的場景他看地清清楚楚，胸口不可抑制地有些發悶。

於斐然的目光飄向車那邊的蕭衍，正好抱臂背對著他們，只能看見少年瘦削的身形和寬大的藏藍色校服，確實還是個學生的樣子。

原來喬致遠為了個高中生出山的消息是真的。

張燕看自家藝人狀態不對，心裡把喬致遠罵了個半死，面上卻絲毫不顯，露出一個還算友好的笑容，「小喬，好久不見，你們也是來錄節目的么？」

喬致遠朝這個業內公認的女強（魔）人（頭）點點頭，「燕姐，我們先走一步，等會兒見。」

於斐然不由地往前走了一步，被張燕意有所指地斜了一眼，嘴唇動了動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喬致遠則是連瞥都沒瞥他一眼，二話不說拎起蕭衍就走。

蕭衍原本正故作高冷地豎著耳朵偷聽，冷不丁地被拎了個踉蹌，氣呼呼地糊了喬致遠一爪子，眼睛一轉，好奇地回頭去看。

「別瞎瞅。」喬致遠一巴掌把他的脖子扭正，又摁著蕭衍揉了兩把毛茸茸軟乎乎的頭髮，心裡終於舒暢了些。

蕭衍豎了個中指：「小氣鬼，喝涼水，娶個媳婦兒三條腿。」

喬致遠腳步一僵，整個人都要抓狂了：「才去了學校一天跟誰學的這什麼鬼？！」

於斐然看著拌嘴的兩人，心裡就沒這麼好受了，當初遇到喬致遠的時候他恐怕比那個少年還大上兩歲，比起其他有經驗的經紀人，喬致遠那時候和他算是半斤八兩，當初對公司的安排也有過抱怨，只是喬致遠對他好歹是盡心儘力，於是兩隻菜鳥一起磕磕絆絆地學飛。

直到他現在想起來剛出道那幾年，幾乎無時無刻不充斥著喬致遠的身影，而那些苦中作樂的時光似乎也沒記憶中那麼煎熬了。

而後，等兩人的關係稍微親近些的時候，喬致遠先表了白，當時的場景似乎十分窘迫，他尷尬地不行，一度認為自己遭遇了潛規則，無奈於沒有背景，喬致遠又是他的經紀人不能得罪，於是不得不答應下來。

大概從一開始，他的心裡就有個疙瘩。

於是喬致遠對他的好，都成了折磨。

所以當光大向他拋出橄欖枝的時，於斐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甚至覺得這是一種解脫。

只不過光大這種大集團里的齷齪事，哪是東吳這個剛出頭又極力捧著他的小公司趕得上的，很快他就捲入了公司的派系鬥爭，暗地裡使絆子的不少，唱衰他的人更是比比皆是，還好張燕的手段強硬，這才站穩了腳跟。

雖然張燕不至於讓他爬床上位，但必要的應酬也不會少，而且張燕手下不止他一個藝人，人氣還都不差，他還得提防著這些師兄弟們不往他頭上爬。

那時候他才想起喬致遠的好來，才明白喬致遠默默地替他擋了多少刀槍冷箭，又是多不留餘力甚至是低聲下氣才能搶到那些令人眼紅的資源。

他跳槽的那天，喬致遠說是自己瞎了眼，才看上了他這麼個狼心狗肺的蠢貨。

是，他於斐然確實蠢。

蠢到以為喬致遠為他做的一切都只為了玩弄自己。

「你要在這裡站到什麼時候？」張燕看著人都走沒了，自家藝人還一副魂不守舍的傻樣，不喜地皺起眉頭。

「對不起，燕姐，我們也走吧。」於斐然迅速調整好情緒，他清楚自己再也不可能回頭了，只是又忍不住去想喬致遠是不是也對那個新人也做了同樣的事情。

節目錄製前，導演組還給所有嘉賓開了個動員大會，蕭衍雍容大氣地端坐在位子上聽著導演組噼里啪啦地解說，其實也沒聽太懂，沒一會兒就扭頭朝喬致遠使眼色。

喬致遠湊近些：「……反正你也是個炮灰，躲著不動就行了，把鏡頭讓給大哥大姐，別瞎搶風頭，容易挨罵。」

「誰問你這個了。」蕭衍翻了個白眼，默默把喬致遠的話記在了心裡，「剛才碰到的那誰，為什麼一臉扭曲地看著朕。」

「朕個鬼，等會兒跟人問好你再朕一個試試？」喬致遠瞪他一眼，「信不信我削你。」

「啰嗦。」蕭衍縮了縮脖子，斜眼看他，「答非所問，必有姦情。」

喬致遠：「…………」

這熊孩子在學校到底學了個啥？！

會開地挺晚，在場的除了當初溝通的導演，也沒人認識蕭衍，互相介紹一下就沒他什麼事兒了，會開完了，幾位大咖還在羅里吧嗦地寒暄，蕭衍站在一邊非常給面子地打了個一個又一個哈欠，直到被喬致遠一個胳膊肘捅倒，咚一聲磕在桌上，簡直清脆又響亮。

大家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於斐然眯了眯眼，倒有些盼著蕭衍出醜。

蕭衍睡眼惺忪地抬起頭來，腦門上還磕得紅紅的，然後又打了個哈欠。

喬致遠忍不住抬手扶額。

蕭衍正準備擺擺手讓人都退下，一個「朕」字剛到嘴邊，反應過來轉了個彎兒，「不好意思，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想先回房間寫作業。」說著，緊了緊懷裡一直沒放下的書包。

寫……作……業……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一種蒼老感撲面而來，彷彿看到自己曾經夕陽下的奔跑，那是他們逝去的青春！

「小孩子不懂規矩，大家不要介意啊，回去我訓他。」喬致遠再不輕不重地補上幾句。

「沒事沒事，現在確實有點晚，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讓他回去早點休息吧。」發話的是年紀最大的主持界前輩，家裡也有個皮猴子，今年剛上小學轉了性，特別愛寫作業。

既然最大的咖都這麼說了，其他人就更沒什麼話了，當然大家對未成年人還都挺包容的，權當蕭衍是真困了，畢竟人家真真切切地是個還需要寫作業的高中生，笑著調侃了幾句，也就放過他了。

一路訓著回到節目組安排的標準間，喬致遠鬆鬆緊繃著的表情，正想誇誇蕭衍臨場反應不錯，還蠻會隨機應變的，結果就看見蕭衍把書包一抖，嘩啦啦倒了一床的書，摸上一本開始看。

喬致遠：「？？？你回來真是為了寫作業？」

「不然呢？」，蕭衍摸出只筆來沒看他，「以為誰都像你似的不務正業？」

朕可是要賺大錢……啊呸，是干大事的人。

「……」

第二天一大早，便開始了試跑和錄製。

其實這節目有點角色扮演的意味，每一期劇情不同，但都圍繞著追（躲）與（貓）逃（貓）的主題，這一次穿越回了古代，江湖俠士因為觸動了朝廷一大貪官的利益而被官府追緝，16位嘉賓之中，12位都是江湖俠士，而4位則是捕快，負責扮演捕快的嘉賓不論力量和速度一看就是所有隊員中的佼佼者，而且隊員中可能會有各自的眼線，追逃過程中會穿插任務以獲得有益於逃跑或是抓捕的條件。

最刺激的是，對扮演俠士的嘉賓來說，一分鐘獎金增加50塊，節目一共100分鐘，節目中可以自首，自首就獲得當時累積到的獎金，而活到最後就可以得到50萬獎金，相對的，要是扮演捕快的隊員抓住所有俠士，那麼也可以得到等額的賞金。

蕭衍扮演在逃的俠士，一身古樸黑衣倒顯得他明眉皓齒，就連古裝戲一哥杜少輝一身的氣度都沒他來的渾然天成，然而明明是個靈氣的少年模樣，卻一本正經神情嚴肅地作自我介紹、與人問好的樣子讓在場的幾個嘉賓都有些忍俊不禁，覺得這小孩真是太好玩了。更何況和劇組借的戲服還有點大，就跟偷穿大人的衣服似的。

蕭衍故作淡定，扭頭朝喬致遠眨眨眼，瞧，朕就是辣么有王者之風。

一旁也做俠士卻穿得像個貴公子的於斐然臉色更差了。

一開局，蕭衍就迅速找了個風水寶地，前面是幾塊半人高的假山石，背靠著一堵矮牆，蕭衍不拘小節地往地上一趴，簡直和黑漆漆石板融為了一體。

第一個任務發布，為了爭取更多的出鏡率，於斐然幾人便爭分奪秒地行動起來，只不過頭一回錄節目還沒摸清楚規則，反而很快就被幾個捕快發現，猛追不止。

於斐然跑了兩天的通告，根本沒有休息夠，繞了幾圈腿就有些發軟，眼看著身後的捕快小生越來越近，猶豫了一秒，便往小園林的方向跑，他剛才瞥到蕭衍躲那兒了。

只要裝作自己不知道蕭衍在那裡的樣子，就不怕被說成賣隊友。

蕭衍聽著雜亂的腳步聲警覺地直起身，卻不料於斐然撲出轉角直奔而來，捕快在當紅小生和炮灰之間迅速轉移了目標，他根本無路可逃！

眼看著捕快已近在咫尺，跟拍編導和攝像大哥已經開始默哀了，沒想到蕭衍往假山石上一踏，一個飛身直接躍上了兩米高的矮牆。

動作行雲流水，說拍打戲都有人信。

還以為自己要英勇帥氣一下的捕快：=口=

還以為自己能坐著享福的攝像大哥：=口=

還以為自己能成功甩鍋的於斐然：…………

武功內力雖然廢了，可這花架子朕熟著呢！蕭衍兇巴巴地看了於斐然一眼，想謀害朕？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