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002章
陸饒天生長了張美少年的無辜臉,用句時下的話來說就是:特別能激發女人的聖母欲。
時間正直中午高峰期,性能極佳的瑪莎拉蒂在公路上以龜速朝人民醫院行駛著,常磊剛在前面開車,有意無意的,他時不時會從後視鏡中瞥一眼,主要目的是看後座上的陳沫,但偶爾又會恰巧看到自己的合作夥伴:陸饒。
按照常理來說,常磊剛就是個粗人,大學肄業服過兵役,孤身一人跑到尼泊爾闖蕩,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除了一身蠻勁衝勁之外沒什麼別的長處,因此他自己也有點困惑,像陸饒這樣的驕矜公子哥,有錢有勢更不缺人脈,他到底是為什麼要選擇自己作為合作夥伴的……但憑他的腦袋,考慮這些問題顯然是有些難為他了,因此他最終也只當是自己走了狗屎運遇到貴人,甩甩頭作罷。
他此番追隨陸饒回國是為了做一樁「大生意」。
常磊剛一路上開車都心不在焉,他一直在偷偷看陳沫,眼中有些奇異的光芒。
與陳沫並排而坐的陸饒當然注意到了,他有些沒趣地挑了挑唇角,緩緩斂下眼瞼假寐。
而陳沫呢?
她還在陸饒身邊保持著小學學霸的標準坐姿,背脊挺得陡直,雙手緊張地耷在大腿上,目不斜視。
三個人就保持著這樣詭異的沉默一直到了人民醫院的停車場,常磊剛陡一停好車,立刻就蹦下來先一步打開了後車門,半攙扶的樣子要將陳沫扶下車……可陳沫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慫得簡直上不了檯面——想想吧,這麼多年,都是她當牛做馬伺候顧延承,她何時被人這樣對待過?
當常磊剛把手伸過來,她說是受寵若驚都不為過。
「嫂子小心!抬腳,腳下階梯階梯!」
「……」
「磊剛,你不用扶我,我受傷的又不是手腳。」
陳沫尷尬地掙了掙,可比不過他力氣大,最終被他攙扶著朝門診部走。
陸饒留在車上等常磊剛,那雙好看的丹鳳眼透過車窗朝外看了眼兩人離去的背影:男的身形粗獷高壯,時不時要去扶女的;女的纖瘦苗條,時不時彆扭地拉開男人的手……
那畫面其實有點搞笑。
陸饒斂下唇角,安靜地拿過一本書翻看,這一等就等了三個多小時。
下午四點多,人民醫院的停車場,常磊剛一臉複雜地走向瑪莎拉蒂,他腦袋耷拉著,像只沒有捉到食物的獃頭熊。
「怎麼了?你嫂子呢?」陸饒略含意思地問他。
「唉。」常磊剛重重嘆了一口氣,一拳頭捶在方向盤上,神色鬱悶:「她走了,我說送她回去,她死活不肯。」
陸饒這下倒真有點興趣了。
他放下書,煞有介事道:「還真是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常磊剛只是不喜歡他調侃的語氣,但也沒有激烈反駁。
常磊剛喜歡陳沫。
陸饒一眼就看出來了。
「阿饒,你別這樣說。」常磊剛一反平常大大咧咧的模樣,側過身來嚴肅道:「嫂子她……哦不,陳沫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女人。」他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悠遠,彷彿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你不知道,她人很好,是很溫柔很善良的大家閨秀,只可惜我哥他……那個混蛋不懂得珍惜!」
大家閨秀?
說實話,陸饒已經不記得剛剛那位「大家閨秀」的詳細面貌了,只隱約有印象:她的小腿很白,長發很黑,遮住了小半張臉。
常磊剛難受地說:「她當年跟我哥領證的時候,笑得很幸福,卻想不到如今……」
剛剛在醫院,陳沫跟他說了她額頭上傷口的由來,常磊剛憤怒之餘,更多的是懊悔。
常磊剛一直都暗戀陳沫,從他當年來C市上大學開始,在那個年少輕狂的年代,陳沫符合他對女人的所有幻想:曼妙動人的身材,素凈多情的面容,溫柔婉轉的軟語……就連她嘮嘮叨叨的勸誡,他都心甘情願地照單全收——可惜歲月到底沒有善待這個女人。
常磊剛當年混混一個,陳沫那就是他的女神,他的公主,他心目中的白月光,因此哪怕他在外面再混賬,抽煙喝酒,鬥毆鬧事,到了陳沫面前也得扮乖——可是混混就是混混,他也自覺那時候的自己配不上陳沫,而且也不覺得陳沫會看得上自己,更何況那時候陳沫正跟他哥處在熱戀期……
現在想想他真是恨死了自己當年的懦弱。
「不行!我不能放任那個混蛋繼續欺負她。」常磊剛憤恨道,「她回去會被繼續虐待的,她身上的傷痕就是證據。」
「你脫她衣服看啦?」陸饒問。
常磊剛一下子臉暗紅:「別、別別亂說!」
陸饒:「不然你怎麼知道她身上有傷痕的。」
常磊剛臉色更加異樣了,悶不吭聲。
陸饒煙癮上來,揉了揉鼻頭開始掏煙,他從煙盒中抖出支煙來,銜在唇角,垂下的眼瞼閃了閃,涼聲道:「帶打火機了嗎?借個火。」
常磊剛這才回過神來,取出打火機打了火遞過去。
陸饒吐出一口煙,封閉的車內,一下子煙霧繚繞。
他漫不經心地說:「你小心著了那個女人的道。」
常磊剛立刻不服:「阿饒你說什麼,我說過她不是那種女人,她不是你所認識過的任何一種女人。」
陸饒叼著煙,那張人畜無害的精緻臉蛋上無辜不再,聲音倒像是渾不在意:「不就是個女人么,你喜歡就上了,我又不會攔著你,沖我吼什麼。」
那語氣,倒比常磊剛這個混混更像個流氓,百分百純正的那種。
常磊剛似乎早就習慣了陸饒的這幅模樣,甚至還有點本能的怵他,因此講話語氣都弱了幾分:「我不是那個意思,阿饒你別誤會。」
「我只是希望你別污衊她,她是個很美好的女人。」他認真虔誠地說。
「美好?」陸饒懶散地靠在椅背上,透過煙霧斜睨著他壞笑:「是肉體上的美好,還是心靈上的?」
常磊剛一下子像只被掐中了喉嚨的貓,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半天沒把話講利索。
「你們上Chuang了,在剛剛消失的那三個小時零四十五分三十二秒內。」陸饒含著煙,半眯著的丹鳳眼性感十足,自我糾正道:「哦不,也許不一定是床,或許就在醫院隱蔽的儲物間,在樓道死角,又或者是洗手間之類的地方……」
常磊剛一下子震驚地盯著他:「你、你怎麼——」
陸饒夾著煙的手指點了點,常磊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低首,就看到自己隱露的襯衣領口,古銅色的肌膚上幾條曖昧的痕迹,顏色猩紅而新鮮,像是吻痕又或者是抓痕之類的……他連忙一把拉近了衣襟,有些尷尬,又有些說不出口的隱秘回味。
陸饒說中了事實。
常磊剛有些懊惱,怪自己剛才太衝動,情難自禁,冒犯了心上人。
但她並不是毫無回應的。
這一點讓他的心歡快得快蹦出喉嚨來。
陳沫的心裡一定也是想著他的。
陸饒似笑非笑地說:「我猜,一定是她先主動的。」
常磊剛正要反駁,陸饒卻繼續道:「當然,根據常見套路,她一定沒有主動勾引你,只是可能在上樓梯的時候不小心腳扭了一下,又或者去洗手間的時候說一個人會害怕等等,而你恰到好處地伸出了援手,她感激在心,對你稍加引誘,你們就乾柴烈火了。」
常磊剛滿臉卧槽:「阿饒,你跟蹤我們?」
雖然沒有細節全對,但是事實真相也跟陸饒口中的八-九不離十了。
常磊剛認真地說:「阿饒,我知道你在暗示什麼,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想錯了,她並沒有要騙我什麼,甚至連我提出的給她找房子搬出來暫住的要求她都婉拒了,我看她似乎生活拮据,想塞給她一些錢可她死活不要,我堅持要給她她就哭了起來……大概是我的行為讓她誤會了吧,她以為我把她當成了那種女人,感到委屈。」
「那種女人?哪種?」陸饒似笑非笑:「出來賣的那種?」
他心裡卻在想:這女人可比那些出來賣的小姐高出幾百個段位了。
「女人可以玩,別忘了咱們的正事就好。」熄掉煙,陸饒沒在多說什麼,眼神卻若有似無地多掃了幾眼常磊剛臂上的抓痕。
剛才……戰況應該挺激烈的吧?他歪歪地想。
「你放心阿饒,我保證給你把事情辦好!」常磊剛躊躇滿志地應了一聲。
他此刻愈發充滿了鬥志,蓄勢待發,誓要在C市闖出一番大天地來,因為覺得自己此刻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還有一個柔弱婉媚的小女人等著他照顧。
開車離開的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多交流,陸饒在後座安靜地看書,常磊剛早不知心思飛到了何處,他腦海中一遍遍不斷浮現出一個小時前發生的畫面,女人烏黑的髮絲混著他的汗水,眼中水波含情,性-感到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