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換心遊戲（八）

?一大早，艾倫就被陸崇的來電吵醒，比起他喪氣滿滿的聲音，對方可謂是活力四射。

「昨晚我們差不多時間睡得」陸崇抬起手錶，「到現在少說也有七個小時，還沒睡夠？」

「Leif，早啊。」

「早。」

路過的同事跟他打招呼。

「叮——打卡成功！」

別人以為遊手好閒的陸二少，其實是九點半準時趕到公司打卡的人啊。

對面的動靜隔著電話傳過來，艾倫打了個哈欠，揉揉惺忪的眼皮說：「你到公司了。」

陸崇朝另一位同事點點頭，刷卡進入辦公室，鬆了松領帶繞到辦公桌前把電腦打開，他用肩膀夾著手機，雙手在鍵盤上輸入密碼，「對。你趕緊起來開直播，活動到12點結束，我們還有時間。」

他邊說邊打開了白熊直播，兩個瀏覽器自動登錄，顯示出兩個相同的VIP帳號。

敲擊鍵盤的聲音落進耳朵里，艾倫閉上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他掀開被子坐起來，踩著灰色的兔子拖鞋走到電腦桌前，「我先開，你幫我暖下場。」

陸崇說「知道了」，他把手機放在桌上，沒有掛斷，低頭看了眼，屏幕上顯示正在通話，對方也沒有掛。

他笑著先放了10001朵煙花慶祝。

艾倫低頭刷牙，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背後，他又把頭髮弄回直的，長腿筆直細長，緊俏的屁股上幾綹發尾翹起，從背後看又純真又性/感。

他抬頭擦乾淨臉上的水，拿下來的時候視線在毛巾上停留了一會兒，隨後將毛巾卷了卷丟進垃圾桶。

等他出現在直播中的時候，彈幕一下子變多。

「大家沖鴨！新人王是屬於我們的！」

「向著新人王進擊！」

直播間的士氣早就被陸崇炒上天，他們看見艾倫就像是看見黑暗中尋找已久的火光，飛速朝他凝聚。

「大家早上好。」

「主播早！」

「早啊」

「早早早」

艾倫沖了一杯代餐粉放在桌上，習慣性的打開禮物列表表達感謝。

陸崇對她一板一眼的朗讀感到好笑，嘻嘻哈哈的又刷了一波愛意玫瑰。只見對方在鏡頭中調整了下姿勢后對屏幕前的他們說：「謝謝大家來看我的直播。」

開場白還是一樣毫無新意，陸崇摩挲著下巴。

黑色的化妝箱被被抬到了桌上，那是她的裝備。

「主播今天出妝？」

「啊啊啊啊啊好棒！不枉我偷跑到廁所來看！」

「前面的學生？」

「不是，我是鍊鋼廠的一名老闆，廠子聲音太大了，我跑到兩公裡外的公共廁所來了。」

「兄弟，你是真的拼啊」

「天秀！」

彈幕都是對那位人才的敬仰之情。

陸崇有些讚歎又有些惡寒，默默點了個贊后，注意力全放到她要出妝上。

「還剩倆小時，你確定來得及？？」

信息發往對方的手機。

平時艾倫出個妝前前後後加起來少說三個小時，作為活動的最後一點時間，陸崇的意思是多陪觀眾說說話，把氣氛搞嗨，爭取一舉拿下這次PK的新人王。

對這次活動，他本人比艾倫要更上心。有一個主播的分數雖然和艾倫相差甚大，但是穩坐第二的位置，背後的支持者是黑金的另外兩位高層。陸崇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只是看不慣他們故意針對，想要發動必勝一擊。

艾倫朝鏡頭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開始化妝，陸崇看到后臉上的表情有點嚴肅，他知道對方是在和他說。

陸崇捏著滑鼠的手在發抖，每次她一開始化妝，和直播間的互動就更少了，很大部分觀眾流失都是因為等不及看到效果出來。

但是今天，他的擔心似乎不需要了。

陸崇和其他觀眾一起屏住呼吸，側身對著鏡子，完整露出整張的臉的女人，手上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如果這不是直播，簡直會讓人以為是快進過的視頻！

「手速超神！」

「主播你應該去隔壁遊戲區的！」

她的手彷彿擁有魔力，像模刻著造物主最精細的造物，一點點注入靈魂，更多的觀眾湧入進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彈幕逐漸稀少，最後清空，隨著她最後一個動作停下，所有的人大腦空白，胸腔中心跳鼓鼓如雷，眼睛盯著屏幕里的人，嘴巴，鼻子，眼睛，每一根頭髮絲……

深海般濃藻似的長發纏繞在腰間，像游弋的一條條海蛇，鑲嵌著灰色晶石一般墨綠色的眉，撲撲簌簌抖落下如青岩的細粉，穿過黑色雪松似的睫毛上，在眼睛下方留下一串不明顯的淚痕。

淡到幾乎看不出顏色只在唇縫擦上一抹暗紅的薄唇微啟，露出兩顆白色尖牙，她站起來解開胸前睡衣帶子，中世紀復古亞麻色長衫，褐色長褲與黑色馬靴，一副古歐洲青年的打扮，模糊了性別的美麗讓人忘記了具體的語言，而最震撼的是她，噢不！是他背後展出的兩隻巨大的白翼羽翼！

「天神下凡！！！」

「媽呀我看到了活的天使！」

「以我十三年玩遊戲經驗來說，我敢保證這絕對不是任何一款遊戲里的人物！主播，這是你的原創角色嗎？」

彈幕瘋狂刷屏，距活動結束還有一分鐘。

「非常感謝大家陪我到最後一刻，辛苦了。」

背負著白翼的青年右手放在胸前，鞠躬，一片潔白的羽毛緩緩抖落在空氣中。

在眾人「啊啊啊啊」之中，屏幕突然變黑。

活動結束，所有直播間強制關閉，取而代之的是各個直播間的數據結算。

不停變幻的數字彷彿沒有盡頭，陸崇呆坐在座位上，如果採訪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驚喜中混雜著一些些驚嚇，他該怎麼承認對方的男妝竟然比他還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