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少年的煩惱完
伊爾斯正把莉莉安壓在床上,騎在她身上禽獸一般瘋狂撕扯著她的衣服!
「我殺了你!」莉莉安拚命反抗,狠狠扇了對方一耳光。就算被殺死她也不願意承受這種屈辱!
伊爾斯摸了摸臉被打痛的地方,猙獰的扯起嘴角,「你這個賤人,要不是還有張臉可以看,我對你這個殘廢才沒有興趣!」
說著又要去撕扯莉莉安的衣服。
「滾開!」掙扎間莉莉安驚惶的眼神掠過伊爾斯落到他身後,微不可察的一凝--
漢尼拔正躬身躡步,如一抹遊魂一般悄無聲息地靠近伊爾斯的後背。見莉莉安注意到他,骨節分明的食指在唇間豎起,他陰鷙暴怒的神情宛如惡鬼猙獰,手中的刀反射出一道凜冽寒芒。
這是當年莉莉安藏在毛絨熊里的匕首,這麼多年他一直隨身攜帶著,是兄妹倆的護身符。
莉莉安佯作沒看到他,繼續大喊大叫,拚命反抗,「救命!」
「你隨便叫,我早就給他們打過招呼不準進來、哈,你看誰能來救你?」伊爾斯被她的掙扎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正在迅速靠近。
伊爾斯按住了莉莉安,一邊湊上去胡亂啃吻一邊含糊道,「你那個該死的哥哥被我叫人關在地牢、沒有人會來救你!」
「噗」刀刃捅入*發出割裂的聲響,伴隨著少年沙啞陰狠的聲音響起,「我會來救她。」
伊爾斯身軀一顫,不可置信地轉頭,當看到漢尼拔那張臉時眼睛驚恐地瞪大,張嘴想喊。
但漢尼拔沒有給他叫出聲的機會,他一把把伊爾斯從床上扯下,一手按在他嘴上,一手猛地抽出插在他背心的匕首,一氣不停連捅了好幾刀,每一刀都深深地刺穿*,隨著他的動作,鮮血噴濺到那張因為憤怒而變形扭曲的臉上,整個人像是從血水裡走出來一樣。
直到身下的人徹底氣絕不動彈了,他才喘著氣緩緩站起身,刀一扔,急切地朝床上的莉莉安撲過去,「莉莉安!」
「哥哥,」莉莉安拿破碎的衣物遮掩裸/露的身體,強製冷靜下來,安撫他道,「我沒事。」
漢尼拔顫抖著伸出雙手想抱住她,剛伸出去就看到自己滿手的血污,眼裡閃過一絲異色,他連忙掀起衣擺擦乾淨臉上和手上的血跡,才用力將莉莉安摟入懷中,自責又心痛,「對不起、哥哥來晚了。」
一想到差一點就讓人渣欺負了妹妹,漢尼拔冷厲的目光掃過地上躺在血泊中的屍體,心中湧起暴虐的衝動。
「還好你來了,你放心我沒事。」莉莉安輕拍他的肩膀,少年因營養不良廋的骨頭都摸的出來。他的肩膀烙的她臉疼,但是這一刻一點也不想放開。
真是溫暖啊,哥哥的懷抱。
閉著的眼羽睫顫抖,迅速被滲出的淚水打濕。
終於不是一個人了,在她遭難的時候,終於有人來救她了。
真是捨不得……
然而殘酷的現實,沒有給她更多的時間沉浸在這溫情中。
戀戀不捨地睜開眼,瞟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她已經迅速做出了決斷。
「漢尼拔,聽我說,」莉莉安離開他的懷抱,一指書桌的抽屜,鎮定道,「第二個抽屜里裝著我們家的書信,當年我們走的時候母親沒來及帶上的。你去看看。」
她之所以一直吊著伊爾斯,也是由於之前偶然得知信的存在,千方百計想從對方手裡拿到信的緣故。
漢尼拔聞言立刻過去拿信,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不用問為什麼,只要妹妹說的話他一定會去做。
「咦?」他看了下信上的地址,抽了幾封草草掃了一眼,眼裡瞬間湧出震驚和狂喜,疾步走回莉莉安身邊,壓低的嗓音有著掩飾不住的激動,「這是在法國的叔叔寄來的信,他是伯爵,生活在法國的一棟城堡里,還邀請過我們去做客。我們可以去他那裡!」
孤兒院有守衛,但並不算特別森嚴。之前兩人也考慮過出逃的問題,可漢尼拔帶著殘疾的莉莉安,兩人連戶籍都沒有,即使出去了也沒法生存。
而現在,投靠法國的叔叔就是那一線的希望!
法國,莉莉安眼中沉靜,如果沒記錯的話,法國本土在二戰中因為主動投降,遭受的損失很小。看上去真的很可行,可在腦海中勾勒出的漫長的地圖,從立陶宛離開到穿過蘇聯、東德西德、最後進入法國,在戰後的冷戰時期顯得非常困難。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但前提至少是,沒有她這個累贅。
「莉莉安,我們去法國好不好?」漢尼拔握住她孱弱的肩膀,眼裡溢出雀躍的光亮,整個人都煥發活力。
平日里死氣沉沉的他少有這般模樣,神采奕奕,充滿著對未來的希望。這一刻的他儘管滿臉血污衣著破舊,卻從骨子裡散發出蓬勃旺盛的生命力。那俊美無儔的臉有一瞬間和記憶中優雅沉穩的父親重合了。
莉莉安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緩緩點頭,「好。」
漢尼拔綻開笑容,他笑起來的時候頰邊有個小酒窩,酒窩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那是為了保護莉莉安而被這裡的教官刺傷的。
漢尼拔俯身正要去抱她,莉莉安伸出孱弱的手臂環住他的脖子,仰起頭輕聲道,「哥哥,到這裡就夠了。」
感覺到手下的人一僵,莉莉安狠狠心繼續道,「我已經累了,想休息了。」
漢尼拔更緊的梏住她,莉莉安半靠著床頭,而他站在床前,幾乎彎曲整個背部才能抱緊他,非常難受的姿勢,他卻渾然未覺,只是語聲帶顫,「莉莉安,相信哥哥好不好?我一定可以帶你出去的,我們去法國,叔叔嬸嬸都是好人,會很喜歡你……」
隨著他的描述,莉莉安眼前彷彿真的浮現慈眉善目的叔叔和溫柔美麗的嬸嬸,她微笑著推開漢尼拔,凝望著他眼淚簌簌而落,固執地搖頭,「即使真的到了法國,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我的腿不可能復原,今後的人生也一直要被人照顧。我不想這樣。」
話沒說完,就被漢尼拔急切地打斷,「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但我不需要!」莉莉安喊道,氣氛一僵,兩人對峙片刻。莉莉安閉了閉眼,不敢看漢尼拔的表情,說出了錐心之語,「不要再讓我怨恨你了,漢尼拔。」
一瞬間,空氣窒息般的死寂。
她偏過頭不想看漢尼拔的表情。但即使沒有親眼看到,也能感覺到此刻身前那人如同死去一般了無生氣。
「砰」他再也站不住,踉蹌往後退了幾步,直到撐住柜子才不至於癱倒在地上。少年痛苦又絕望注視著她,眼裡濃重的悲傷讓人不忍睹視,「抱歉、我知道我很自私……我答應過爸媽會好好保護你,我不想最後的親人都離開我,所以一直求著你活下去陪著我……可是我們約定過的!」他猛然揮舞著手臂,神情癲狂,「你答應過我會堅持的!」
莉莉安疲憊地嘆氣,「當然,我是答應過,也一直努力著。可是堅持到現在,我真的太辛苦了。」
「如果你真的愛我,」她倚在床頭,眼裡含著淚光安靜地看著他,哀哀懇求,「那就讓我解脫吧,哥哥。」
兩人對視了很久,少女臉上的固執決絕映在少年眼裡,在水光中模糊成了一片,他如石雕一般僵立在床前,連壓抑的呼吸都被寂靜吞沒。
漆黑的眸子如黑洞湮滅了最後一絲光線,彷彿某種生機在他眼中徹底熄滅。
良久后,他說--
「當然,莉莉安,我愛你。對不起,這麼多年因為我的自私讓你受苦了,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會滿足的。」就像以前一樣,只要是她的請求他都不會拒絕。唯一的一次強求結果讓妹妹更加痛苦,事到如今他後悔萬分。
於是她滿意地笑起來,「我也愛哥哥,如同愛爸爸媽媽一樣。」
聞言,少年臉頰肌肉劇烈地抽動了下,眼裡水澤泛光,「不恨我了?」
莉莉安搖頭,「這多出來的八年和哥哥相依為命,我真的很幸福了。我只是不希望有一天恨壓過了愛……哥哥,你也不想的吧。」
兄妹倆凝望著彼此,那麼高大的少年此刻肩膀上彷彿壓著無形的重物,讓他不堪重負幾乎穩不住身形,絕望而崩潰。
莉莉安朝他伸出手,「哥哥,把刀給我。」
他緩緩低頭,朝著被丟棄在地的、沾血的匕首走過去。彎腰撿起來的時候,寸長的小刀彷彿重逾千斤,他手顫抖著幾乎要拿不住,而莉莉安一直目不轉睛盯著他,他拾起刀,意識彷彿剝離身體,腳步機械地朝著妹妹走過去。
少年眼裡淚光閃爍,手中鋒芒畢露。
莉莉安忽然伸出小手指成勾狀,「哥哥,我們來約定吧。」
他立在床頭,聽話地伸出手。
莉莉安欣慰地笑起來,從來都是這樣,不問緣由,只要她說,他就會去做。
尾指相勾,莉莉安道,「約定的內容是--」
「漢尼拔,活下去。」
話音剛落,漢尼拔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身心劇震,眼睛充血地低吼,「開什麼玩笑!」
「不是玩笑哦,」莉莉安勾緊他的手指,漢尼拔去掰她的手指又怕弄疼她不敢太用力,一時沒能弄開。
莉莉安認真道,「去法國吧,你一個人一定可以的。」
「你是萊克特家族最後的繼承人,父母對你寄予厚望。忘記仇恨,好好過新的人生。」
「我們會在這裡等著你榮歸故里的那一天。」
「好了,」她這才放開手,笑著望向他,「約定過了就不能反悔,否則,死了后我們也不會見你,連做夢都見不到哦。」
少女輕鬆地說著,表情平靜帶著一心求死的決絕。
漢尼拔僵立在那裡,尾指還殘存著對方溫度,心冷如鐵。
他緩緩開口,「不要這樣、莉莉安,太殘忍了。你不能這樣!」
他臉色灰敗,哀求著,語氣中的絕望彷彿將死之人。
莉莉安微笑,「說好了就不能反悔,我親愛的哥哥。」
「所有大門的鑰匙在書桌抽屜的最後一格柜子,伊爾斯存的錢藏在書架上第三排第二本書里。」
「趁著現在沒人在外面守衛,走吧,」她平靜地笑望著漢尼拔,「讓我目送你最後一程。」
漢尼拔注視著她,心臟好像已經停止跳動。他慢慢走上前,一行血淚緩緩從眼角滑落到臉上,此刻的少年彷彿從地獄歸來,妖冶又詭譎,「不,還是讓我送你最後一程。」
莉莉安先是訝異,隨即如釋重負微笑,他總是這樣,捨不得她受一點苦。
所以連這種事也要親自動手,唯恐她掌握不好力度會反覆受傷。
他俯下/身,用力地擁抱住她,把臉深深埋在她的肩頭,繾綣地呢喃,「莉莉安,我愛你。」
滾燙的淚水低落到肌膚上,有著熨帖人心的溫度。
有裂帛聲忽然從身前傳來,緊接著心口處一涼,他用刀又快又准,讓她幾乎沒什麼痛苦就逼近死亡,呼吸一下變得艱難起來。
「睡吧,」漢尼拔把莉莉安輕輕放倒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單,眸中帶淚溫柔凝視,「哥哥守著你。」
莉莉安固執地不肯閉眼,她已經說不出話來,嘴唇翕動了下。
漢尼拔看出她的意思,輕輕在額上烙下一吻,「好,你再送我一程。」
他站起來,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臉色慘白進入彌留之際的妹妹,轉過頭。
那一刻,所有的眼淚和他的心一起乾涸,從此如荒蕪之地寸草不生。
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神麻木又冷漠,取了屋裡的油燈,又把存儲的燈油找出來,灑到床上和莉莉安身上。
他不能允許莉莉安的屍體落在其他人手上。既然現在沒法帶走,不如乾脆毀掉。
火漸漸燃燒起來籠罩著整個大床,隔著被灼烤而扭曲模糊的空氣,可以看到床上安詳閉眼的少女沒得像一幅畫,在靜靜沉睡。
漢尼拔如親吻愛人一般戀戀不捨地吻去刀刃上的血液,他的唇沾上血紅,顯得詭異森森又有種別樣的誘惑。
將匕首小心妥帖地收在腰間,並趁著洶洶火勢引來其他人,折返回地牢用鑰匙打開門,孤身一人離開了這座困了他們八年的孤兒院。
從此,開始了屬於漢尼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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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從睡夢中猛然驚醒,郝萌撫著胸口驚魂未定,最後的那個……到底是什麼?
漢尼拔離開后,被火焰包圍的時候,彌留之際,她恍惚感覺到周圍有什麼在迅速接近,她想抬起眼皮,但已沉重的幾乎睜不開。
只看到熊熊火焰中忽然憑空出現一個詭譎的黑影,火焰被它凜冽的氣勢碾壓如摩西分海一樣朝兩邊分開,變成陰氣森森的藍色鬼火,它旁若無人的走近,一襲如夜色般濃厚深沉的黑袍把整個身體籠罩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截白骨森森的手指,持著巨大的銀色巨鐮朝著她兇狠地揮舞下來!
她驚恐的睜大眼睛,在最後一刻失去了意識,接著醒來就發現回到現實世界了。
慢慢回過神,郝萌摸著完好的雙腿,幾乎要熱淚盈眶,想起床結果腿腳僵硬,差點摔倒地上。
走起路來也非常不習慣,過了好一會才適應怎麼使用雙腿。
她看了下時間,一聲驚呼,「要遲到了!」
匆匆收拾書包出門,路上邊走邊想著那個神秘詭譎的黑影。
那個在她將死之際出現的黑影,到底是什麼?
之前好像也見過,每次都出現在她快要死的時候,不過沒有哪一次像是這次一樣這麼清楚,距離近到能看到他手持的巨大鐮刀--
等等,鐮刀?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只會在她快要死的時候才出現的黑影,應該是死神。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比起在夢中都可以穿越各個世界,死神的出現好像也不值得大驚小怪吧。
搖頭甩開對死神的猜測,郝萌趕去學校。
……
「阿落,手機借我用下。」趁著課間,她連忙找同桌黎落藉手機用。
「你要打電話?」黎落隨手遞給她。
她搖頭,「不是,上網找資料。」
在百度輸入漢尼拔三個字,跳出了上千條索引。
心口一顫,她點進去百度百科,迅速瀏覽內容。
黎落去洗手間回來,剛坐下就看到郝萌低頭拿著手機,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屏幕上。
「哎?萌萌?」黎落詫異地抱住她,「怎麼了?」
郝萌埋頭在她肩膀上,眼淚剋制不住地流淌,「剛才看了一個電影的簡介,太虐了。」
她和漢尼拔經歷的殘酷世界,竟然是一部電影。而且電影中昭示的漢尼拔逃離孤兒院之後,成為一個以殺人取樂的變態殺人狂魔,更是讓她悲痛萬分。
黎落打趣她,「萌萌你真是多愁善感,看個簡介都能哭。」
「嗚」換來郝萌抱著她,哭的更凶了。
她自私涼薄,睚眥必較,受了委屈一定會報復回去。可是生平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希望別人忘記復仇好好開始新的人生,結局也是這般不如人意。
哥哥……
接下來她打工甚至都請了假,去黎落家看了漢尼拔系列完整的電影。甚至打算有空就重溫。
那個系列的電影那麼多部,她不停地穿越,總會有一天能夠重新進入到那個世界的。
只要他活著,一定有再見的一天吧。
一定……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