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門徒的修養2
阿曼達原來是個無業游民,整天沉淪在毒品中,沒錢了就去偷去搶,說是社會的渣滓也不為過。
被老頭「拯救」以後,好歹戒掉了毒癮,她沒文化沒學歷,靠打零工勉強維持生計。
郝萌原本對這個身體惹出的禍事就不怎麼想接手,如今想到即使逃離了電鋸門,在警察局留有案底,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怎麼樣,頗有些意興闌珊。
但她也不打算選擇自殺結束夢境,畢竟老頭那裡還有很多值得她學習的地方。
結束了一天的打工已經是晚上了,她趕車前往與霍夫曼約定的地方。
那是郊外一個廢棄的工業大樓,霍夫曼特意約在這裡,想必也是為了避人耳目。
四周荒無人煙,人跡罕至。路燈昏暗,她踏上灰塵撲撲的二樓,樑柱后忽然閃出一個黑影,陰沉沉地道,「你想談什麼。」
月光灑在地上,兩人都隱匿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阿曼達主動伸出手提包,「要檢查嗎,我沒帶錄音筆。」
她提出讓對方定時間地點,就是表達她不會做手腳的意思,只不過霍夫曼生性多疑,她就表現的更加坦然。
霍夫曼聞言看了她一眼,似乎譏笑了下,陰陽怪氣道,「我也沒帶,」語氣不耐煩,「好了,有什麼快說,別浪費我時間。」
她瞥了一眼他的褲袋,那裡明顯一個手機的凸起,她可不相信他沒提前準備好錄音。
不過也無所謂,阿曼達直截了當,「我們聯合起來,殺了老頭怎麼樣。」
話音剛落,霍夫曼瞳孔驟然緊縮,隨即迅速的平靜下來,他冷笑了下,「你這樣說,老頭可是會傷心的。」視線狠狠地掃過她全身,壓根不信她是真的打算殺了她崇敬的師傅,還懷疑她是想套他的話。
阿曼達舉了下手,「ok,我知道很突然,因為在某些事之前,我真的是發自內心的認為老頭拯救了我墮落的靈魂,給予我新生。」
霍夫曼意義不明的嗤笑了聲。
她繼續道,「我入門也有一段時間了,越深入的了解他的思想,我發現我並不能接受。」
「比如?」
「比如,他決意在遊戲里給人留下一線生機,一個可以活下來的機會。但最根本的分歧在於我認為,惡人是不可以被饒恕的,」阿曼達緊緊盯著霍夫曼,意有所指,「我想,這一點我們可以達成共識。」。
霍夫曼有個關係非常親近的妹妹,可她卻被男友割喉殺死,男友才判了五年。出獄后,霍夫曼找到他,以模仿電鋸門的手法殺死了他,給深愛的妹妹報仇。
正是因為覺得法律不公沒有給予罪人應有的懲罰,身為警察的霍夫曼才會親手操刀。要他接受老頭的想法,根本不可能。
霍夫曼則是被她最後的話勾起沉痛的回憶,臉色一沉,「你怎麼知道的!」
阿曼達攤手,「老頭告訴我的,這件事你以為是機密,被他威脅就加入了進來。但他給了我線索,其實他就是要讓我們互相鉗制。當然,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有兩次遊戲我都在機關上動了手腳,遊戲者根本活不下來。」把自己的把柄拱手拿給他,來換取一點信任。
霍夫曼眼神微閃,「繼續。」
阿曼達:「我能夠察覺到,老頭很不開心我的做法,但他什麼也沒說,是他已經放棄了我,還是準備再給我機會?我不知道,這讓我感到非常的不安。」
「就是因為我現在知道了生命的價值非常珍惜,才更不想丟掉了性命。這種受制於人的感受想必霍夫曼警官一定能理解吧。」
阿曼達瞅著他的神情,慢慢走近一步,看對方沒有反對,又試探地更接近他,「你難道甘心嗎?你想一輩子活在老頭和電鋸門的陰影下嗎。你本來有份正直體面的工作,有著光明的前途,再過幾年警銜就能往上升一升,人人敬仰。但你現在被拖入電鋸門這趟渾水,如果被你的同事查找到你和老頭的關係……」
「閉嘴!」彷彿觸動最隱秘的心思,霍夫曼喝止了她,充滿陰翳的目光盯著她,與她擦肩而過,留下一句,「我沒私下見過你,你也沒來過這裡,懂了嗎。」
「當然。」阿曼達秒懂,滿意地笑了起來。
和她預想的一樣,霍夫曼謹慎多疑,肯定不會當面答應留下把柄,但是對方的態度已經軟化,可以說初步達成合作的共識。
這之後,兩人當著老頭的面,和往常一樣互不順眼,時而找茬;但私底下交流密切。
老頭是非常機智謹慎的人,從來不會告訴他們完整的計劃,連機關都是讓他們分開做,甚至在遊戲開始前才會吩咐他們去抓參與者。
阿曼達潛心學習製作機關,受益匪淺。
而在老頭策劃好新的遊戲之後,霍夫曼將計就計,故意引導另外兩個警局同事陷入遊戲1中;與此同時,阿曼達和老頭幕後操作遊戲2。
遊戲開始。
此時警方已經追查到了老頭的真實身份,正在四處搜尋他。而老頭本身患有腦癌,命不久矣,阿曼達按照老頭的吩咐,綁架了之前給他治病的蓮恩醫生,帶到了工廠,逼迫蓮恩給他手術。
「你們這些瘋子!」蓮恩被阿曼達用□□威脅著,又驚又懼。
躺在病床上,看上去白髮蒼蒼、孱弱無力老頭在阿曼達的幫助下,吸了口氧,沙啞的嗓音慢慢道,「蓮恩,我曾經是你的病人。你自從兒子去世后,便不理丈夫,不管女兒,對病人冷漠無情。你明明擁有大好的生活,卻不思進取。」
蓮恩想喊關你什麼事,但阿曼達的威脅讓她不敢開口。
老頭繼續道,「我想和你玩個遊戲。」
隨著他的解說,阿曼達拿出一個特製的頸環給她強硬地戴上。
「你戴的裝置與我的心率監控器相連。遊戲內容是,你給我做手術,我活著,你也能夠活著。」
反之亦然。
蓮恩正驚慌失措地抓扯頸環,聞言露出駭然的表情。
阿曼達指了下監控器,用匕首威脅著蓮恩,「那裡面是我們另外一個試驗品。如果他完成了所有考驗,而約翰還能呼吸,那我就放你走。」
為了活命,蓮恩不得不開始給老頭做手術。
而阿曼達手中把玩著匕首,注視著監控器里的畫面,悄悄牽起嘴角。
監視器畫面太小,光線又暗,蓮恩剛才一晃之下根本看不清闖關的人是誰。
但本不應該知道的阿曼達卻知道。
--那人正是蓮恩的丈夫。
說來這對夫妻也是可憐。本來家庭美滿幸福,有一兒一女。結果某天兒子出車禍被撞死,目擊證人卻不肯作證,肇事司機被判的很輕,難解傑夫的心頭之恨。他整天做著復仇的夢,導致一家人分崩離析,女兒無人照料,妻子還在外面有了外遇。
而讓兩個人同時進行遊戲,不僅是老頭對他們的考驗,也是對阿曼達的考驗。
如果蓮恩救下了老頭,阿曼達遵守約定放了她,那麼闖關出來的傑夫就不會做什麼;
反之,如果阿曼達還是以前的觀念,就算蓮恩救活了老頭也要殺了她的話,那麼緊隨而來的傑夫就會殺死她。
既然是考驗,她本來也不會知道的。幸好有大師兄的幫忙,兩人各自將掌握的信息拼拼湊湊,組合成了真相。
這也更加堅定了她弄死老頭擺脫電鋸門的決心。老頭詭計多端,防不勝防,要不是她提前和大師兄聯合了,按照原主的性格,這一關考驗註定要失敗。
「他過了第一關。」阿曼達看著監視器里的畫面,向正在做開顱手術減壓的老頭彙報進度。
傑夫走的是一條「寬恕之路」。每一個關卡他都會遇上和當年兒子車禍相關的人,比如不肯作證的女司機、輕判罪人的法官、肇事司機等等,他會選擇是否忍痛去救對方。
內心被仇恨充滿的傑夫,在生命面前,歷經選擇的煎熬,最終還是出手營救。只不過每一關遊戲都有時間限制,並不好過。他拼盡全力,最終還是無能為力。
而蓮恩在生命威脅下,也費盡心思想方設法想救老頭,她滿頭大汗,專心致志的手術,卻在這個時候,聽到一道聲音,「蓮恩醫生,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麼樣。」
她抬起頭,詫異地看到紅衣的女人,朝著她笑了笑,「你把這場手術做失敗,我放你和你丈夫離開。」
蓮恩震驚,「傑夫?」她一下反應過來,血淋漓的手指著監視器驚叫道,「裡面的人是傑夫?」
而躺在病床上的老頭,因為要做開顱手術要保持意識清醒,而只打了部分麻醉劑,聞言也艱難地睜開眼了滿是皺紋的眼睛,詫異地看向阿曼達。
然後這一款,心機深沉、智謀詭譎的一代豎鋸,發現阿曼達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約翰:「阿……曼達?」
他幾乎說不出話來,痛苦的喘息著,阿曼達沒理他,看著蓮恩說,「不管傑夫救不救人,他自己是能活下來的;你脖子上的機關我做了手腳,即使老頭死了,你也不會有事。」
蓮恩聽到這些話又驚又喜,但她很快鎮靜下來,懷疑的視線在老頭和阿曼達身上來回遊移,「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剛剛明明表現的還那麼聽從他的話。」
「因為我需要你給他做手術,」阿曼達解釋,「然後製造他死於意外的假象。」
「我還是不明白……」
阿曼達打斷,言簡意賅道,「簡單來說,他死,你讓我走,然後你和傑夫團聚,令世人不安的豎鋸從此消失。」
老頭艱難地開口,氣若遊絲,「不要相信她、她不可能改動機關。」
老頭說的是實情,心率爆炸器阿曼達沒有接觸的機會。
阿曼達笑笑,「我是沒有接觸過,不過有人可以。」感謝大師兄的傾情幫助。
老頭這才真正露出錯愕的神情,他看著冷靜自若的阿曼達,忽然笑了,「是我看走眼了啊,可惜。以你的心性本來應該繼承我的事業的……」
「對不起,我沒虐殺或者拯救人沒興趣,況且我完全不贊同你的觀念,惡人就該有他的下場。」阿曼達冷酷回道,對蓮恩說,「機會只有這一次,如果讓他活下來,還有更多無辜的人會遭遇暴行。你的選擇?」
蓮恩被她的話勾起了被人脅迫時候的恐懼絕望,她定了定心神,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那你?」
阿曼達道,「你只用答應我,警察來了的時候不要提遇到過我。電鋸門有我這樣一時糊塗加入的,也有真心信仰並視老頭為的弟子。」
「我必須要潛伏在裡面搜集更多的證據,好把他們一網打盡,否則門徒流落在世間,會帶來更大的災禍。」
蓮恩目露感動,「沒想到,你是個好人。」
阿曼達扯了扯嘴角,「呵呵。」
她對當好人也沒興趣。
這個時候,老頭已經由於顱內的高壓終於撐不住了,心率監測器發出一陣急促的警報。兩個人回頭看著抽搐不止、然後逐漸失去動靜的老頭,蓮恩雖表情猶豫,但始終沒有上前搶救。
「滴」
心率檢測器上的紅線變的筆直,蓮恩顫抖地摸著沒有反應的頸環,充滿著劫後餘生的心情,一下癱軟在地上。
阿曼達看了她一眼,「記住你答應我的,否則,其他門徒就沒有我這麼好說話了。」
說完她匆匆離開,再不走闖關出來的傑夫就要出現了。
老頭gameover,她該去了結大師兄了。
你說他們已經結盟?開玩笑,她可是信奉著一條至理名言: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