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精分魔教教主和他的武林第一黑粉02

楚雲晏被那位一身紅衣的魔教教主「污衊」殺了自己的六十五個手足后，終於成為了魔教真正的少主，也是魔教教主唯一的兒子，住進鶴雲山魔教，刻苦習武。

而魔教少主小小年紀，就無情無義殺了六十五個手足的事情，也被魔教教眾傳到了武林之中。

一時之間，武林之中的正派人士，無不痛罵魔教少主不愧是魔教教主所出，惡毒，妖孽，殘忍，恐怖。

武林正派之人，甚至有不少集結起來，一面將魔教少主晏十七八歲稚齡殺六十五個手足的事情宣傳的天下皆知，讓其惡名遠播，一面商討上鶴雲山斬殺魔教少主這個小妖孽的事情。

——魔教教主武功高強，身邊能人輩出，他們沒本事殺。可是，那個魔教少主再恐怖，到底也是個稚齡小兒，雖說其一旦長大，必定會比魔教教主更恐怖，但是如今么……殺人者人恆殺之。既然這個小魔頭已經犯下了那麼多的殺孽，且殺得還都是和他一樣大的稚齡小兒，那麼，武林正派因此而聯手去殺這個小魔頭，想來也是應該的了。

如今武林正派之中，尤以蒼炎派、素心門等六個門派為尊，但六個門派身後，還有天山派等幾乎不過問江湖事的隱世門派。

因此六大門派雖自己定了主意，打算派人去刺殺魔教少主晏十七，但是，在刺殺之前，他們還是特意選派了人，去天山派等幾個隱世門派，訴說其中緣由。

其餘隱士門派暫且不提，天山之巔，蒼炎派掌門親自來述說其中緣故，尤其將魔教的小魔頭小小年紀殺了六十五個稚齡孩童，而那些孩童還都是小魔頭嫡親的手足的事情大肆說了一通。

天山派掌門鬚髮皆白，已是百歲之齡。聞得蒼炎派掌門的話，撫須不語，本就是一襲清瘦的白袍，映襯著天山之巔的皚皚白雪，顯得頗為仙風道骨。

蒼炎派掌門見天山掌門不語，身上微微出了些冷汗。

比起曾經一力殺了江湖數十個魔頭的天山掌門，他這個暫時的武林盟主，顯然是有些不夠看的。不但身份不夠看，論起武力……他也絕對比不上自幼練功，如今已經年逾百歲的天山掌門的。

也就是為著這個，即便如今的天山派其實只有不到百位的弟子，這些弟子平時也是深居簡出，幾乎不過問武林事，武林的六大門派也絲毫不敢以這等大事欺瞞天山掌門。

當然，這其中還有蒼炎派掌門和其他掌門，俱都不肯承認的一個緣故——如今的天下，以武為尊，那些皇帝王公貴族，在武林大派面前，尚且要卑躬屈膝。而如果不分正邪的話，武林之中，功夫最好的人是正派，可是，武林真正的第一大門派，卻是將武林幾乎全部的邪門魔派整合在一起的魔教。

魔教的總人數雖然比不過武林正派的總人數，但武林正派宗門大小宗門眾多，如何比得過已經整合成一個大門派的魔教？更別說，如今的魔教教主晏無咎根本就是一個殺人狂魔，無情無信無義，偏偏武功高強，在隱世宗門不打算出面的時候，武林正邪兩道，根本無人是其對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魔教做大做強，眼睜睜的看著魔教日益猖狂。

蒼炎派特意不遠千里奔赴天山派，將事情告知天山掌門，其實也是為自己和武林正道做最後的打算——如果此次武林正派賭輸了，魔教教主在發現兒子死了，真的護犢之心升起，一怒之下殺上正派的話，能有天山掌門為他們殺了晏無咎，為他們討回公道！

當然，如果天山掌門一時激動，願意此刻就替他們出面，殺了晏無咎父子兩個大小魔頭的話，當然就更好了。

蒼炎掌門心中這般想著，腰杆子挺得筆直，頭卻微微垂著。

天山掌門一直不語。

蒼炎掌門正想咬牙跪地相求時，忽覺身邊一陣寒意拂過，忽一晃神，回過神時，才發現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和尚出現在了天山掌門身邊。

小和尚穿著一身雪白僧袍，雙手一合，聲音稚嫩的朝著天山掌門行禮道：「施主，小僧無葉有禮。」

仙風道骨的天山掌門：「……」他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夜兒，你的僧袍外公不是都燒了么？怎麼還剩下一身？脫下來，外公親自給你燒了去！」

天山掌門手一伸，就打算上前把一直固執的要做和尚的外孫給抓回來，一面抓人，一面道：「還有，我是你外公，不是什麼施主！你也不是和尚，是天山派的少主！你就算想做和尚，且看這天下僧廟，哪一家敢收你！」

一面閃躲，一面還要念「阿彌陀佛」的無葉小和尚：「……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不但收寺廟裡的和尚，像小和尚這等雖無寺廟收留，但心中有佛、虔誠修行的和尚，我佛定然也會看在眼中，默認小和尚乃是佛家人。施主仁善，然，小和尚六根清凈，七情盡舍，以非世俗之人，不必替小和尚憂心。」

蒼炎掌門：「……」天山掌門的外孫，竟是想要當和尚么？好……滑稽。

天山掌門：「……」他的仙風道骨真的是半點都保持不住了！

都怪夜兒的那個死鬼爹！自己是個不講究勾.引人的和尚就算了，好歹對他女兒好，又為了他女兒出家還俗了。天山掌門雖然對這個女婿頗為咬牙切齒，但看在女兒和外孫的面前，好歹也忍了。

可是，他自己出家前出家后都一臉佛相，動不動就念幾句「阿彌陀佛」的就算了，怎麼把他的寶貝外孫，也給教成這樣了？還給剃了光頭，如今好了，寶貝外孫爹娘外公都不認，見人只喊施主，開口就是佛曰，這無良的爹娘才後知後覺的發覺不對，將兒子送來天山，說是由他這個外公好生教養。

天山掌門簡直氣得想要把女婿再度踹入空門，乾脆當一輩子清心寡欲的真和尚好了！

可是他的寶貝外孫，絕對絕對不能當和尚！

天山掌門一面保持著仙風道骨的慈愛之色，一面在心中咬牙切齒了好一會，才終於不再逗.弄外孫，一把抓住了外孫的后衣領，將人給提留了起來，然後又把人脖子里的那串佛珠輕輕一捏——一整串佛珠當場碎成粉末。

小和尚無葉：「……」

小小的孩童，仰著頭朝天山掌門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

看。

再看。

使勁看。

然後小和尚抿了抿唇，雙眼使勁眨了眨，似是想忍，又實在忍不得了，「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天山掌門沉默的低頭看著，努力板著臉。

蒼炎掌門：「……」天山掌門的外孫，竟然想當和尚？還為此對著天山掌門耍賴哭泣？簡直就是不成樣子！他想，天山掌門就是再溺愛孩子，對著一個開口就叫自己「施主」，閉口就要手捻佛珠的外孫，肯定也是要狠狠打一頓，然後關上幾天禁閉，讓小和尚自己明白過來的。

「哇……」

小和尚還在可憐兮兮的哭著，一面哭，還一面時不時地揉著眼睛去偷看天山掌門。

最後竟然哭的都打嗝了。

天山掌門：「……」他又沉默了一會，終於保持不了沉默的臉色，一把就把小和尚抱了起來，哄道，「乖孫兒，莫哭莫哭，你要什麼，外公都給你買。對了，你不是想學天山的輕功么？外公這就教你，好不好？輕功學完，再學天山劍法，咱們天山劍法，可是天下一絕……總之，莫哭莫哭，你想學什麼，外公都答應。」

天山掌門被外孫哭的整顆心都化了，一張口就許下了無數好處。

小和尚已經哭不出眼淚來了，可還是打著咯提要求：「小和尚願意學天山輕功，只為將來為我佛教化世人時，遇到不聽話的世人好暫時離開，等時機成熟再行教化一事。至於劍法，乃是殺人之道，我佛慈悲，普度眾人，小和尚不願學殺人之法，只願學佛家經典，教化世人。」

天山掌門：「……」

蒼炎掌門：「……」

小和尚扯著天山掌門的衣袖，小臉板的極其正經嚴肅，「施主說過的，小和尚學什麼，施主都答應。」

天山掌門：「……」他覺得他越來越想滿天下的去追殺女兒女婿了！這麼一個練武奇才，竟然被他們教成了這個樣子！他連一聲外公都沒聽到過！

天山掌門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嘆道：「好。」

「小和尚還要穿僧袍。然小和尚僅有一套僧袍，請施主為小和尚多備下一二套，小和尚定會親自清洗，不會煩勞他人。」

「好。」

「小和尚還要佛珠！施主不需贈小僧昂貴佛珠，只需廉價佛珠。小僧定會在佛祖面前為施主多念些經文，保佑施主的。」

「……好。」

「小和尚還要去往鶴雲山，教化小魔頭晏十七。」

「好……甚麼？」天山掌門瞪向懷裡冰山著一張漂亮臉的小娃.娃，「此事絕對不可！休要再論！」

無葉小和尚癟了癟嘴，還要再哭，天山掌門一皺眉，抱著小和尚就往天山山巔下頭去了一些，將小和尚塞給了自家的大弟子，這才回到了山巔，無甚表情的看向蒼炎掌門。

蒼炎掌門默默的被盯了好一會，才摸.摸鼻子，抱拳道：「前輩放心，今日有關小公子之事，晚輩絕不會與任何人提起。小公子的容貌，晚輩下了天山，就再不會記得。」

天山掌門這才滿意下來，撫了撫須，沉吟片刻，卻是道：「你很好。但是，還不夠好。」

蒼炎掌門一愣，立馬抱拳道：「還請前輩明示。」

天山掌門起身，踏在雪上，道：「魔教傳來的消息，當是假的。晏家人……呵，他們每一代都只有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定是從幾十個人里拼殺出來的。你說的晏十七，也是如此從六十幾個孩子里拼殺出來，唯一活著的一個。否則，他小小孩童，性情尚不定，若不為活著，如何會有如此凶的殺性？且縱使如此，晏十七所殺之人，也絕對沒有晏無咎放出來的六十幾人那麼多。你們若要去尋他錯處，廢他武功即可，至於要他性命，大可不必。」

蒼炎掌門看了天山掌門一眼，還欲開口，就被天山掌門一拂袖，被一股強勢的內力，趕下山去。

天山掌門年過百歲，識人無數，自是一眼就看出了蒼炎掌門那一眼中的含義——就算那小魔頭晏十七並沒有殺了那麼多人又如何？只要他是魔教少主，是魔教教主晏無咎的兒子，那麼，武林正道就一定要殺了他。

哪怕他才是個八歲的孩童。

天山掌門擰了擰眉，就不再多想。天山派是武林中的隱世門派，既是隱世，那麼，武林中的諸多事情，他反而不便再多插手了。那小魔頭晏十七究竟結局如何，他也懶得多管。

他現在最想做的，還是想法子把他的好孫兒哄過來，萬萬莫要真的要做一輩子和尚。

鶴雲山。

楚雲晏住進魔教已經已經有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里，他終於有了魔教教主晏無咎給他取得名字——晏十七，其實只是用姓氏加了他在山林爭鬥時的排名而已。

那之後，楚雲晏被晏無咎帶在身邊一個月，在原身三歲時習得晏家的內功、輕功和劍法之後，又將晏家家傳的拳法、刀法學會。晏無咎就不肯再將他帶在身邊，而是讓他跟著魔教之中的其他各式各樣的奇葩魔頭學本事，並言道，晏十七想學什麼，那些魔頭就必須把他們的絕學教給晏十七。若有不從或有所保留者，殺無赦。

楚雲晏：「……」於是他就在魔教之中，開始跟眾魔頭學本事。好在他記性極好，學了那麼多，無論是否神似，至少一開始是形似了。至於其他，還需繼續揣摩。

楚雲晏畢竟是魔教少主，在魔教之中倒是過得風生水起。只是讓他尤其無奈的是，自從他做了魔教少主這個位置，在這個世界的黑粉數量，就蹭蹭蹭的往上漲。

而粉絲數……只有個位數。而這個個位數，估計還是魔教里的幾個魔頭貢獻的。

楚雲晏無奈，卻也暫時不能擺脫魔教少主的身份——原身與他在星際時的那個身體的原主不同，那個原主心有怨恨，楚雲晏只要幫他報仇即可；可是這個身體的主人，死的時候才八歲，自有記憶起，過得又和常人不同，因此根本不知怨恨為何物，原身所知道的，只有晏無咎的手下教導原身和那些孩子的——活下去，殺死敵人，做魔教少主，等魔教教主死了，再做教主。

所以無論如何，楚雲晏都沒辦法丟棄魔教少主的身份。不過，他如今也算看明白魔教在武林的名聲了，更知道自己的名聲被晏無咎敗得一塌糊塗，那些武林正道為了殺死他這個「小魔頭」，已經偷襲了魔教好幾次了。

楚雲晏練完劍，正負手在教中隨意走著，就見有十幾個人，每人都抬著兩個箱子，往教中他的住處而去。

他還沒出聲詢問，就有侍從上前，對他說這些都是下頭人送上來「孝敬」少主的，讓少主千萬笑納，若有其他喜歡的，也盡可列個單子給他們，縱然是龍肝鳳髓，他們也會竭力為少主找到。

楚雲晏：「……」

那侍從笑道：「說起來，少主的庫房如今也有了不少東西，少主還不曾去看過吧？這會子少主若是無事，不若和屬下去庫房瞧一瞧，也看看下頭人的孝敬，符不符合您的心意。」

楚雲晏著實無聊了，於是就當真去了庫房，也當真挑了一件東西回來。

——身為魔教少主，他是決計不可能增加粉絲和信仰值了。可是，如果，換個身份呢？

拿著手裡的半面面具，楚雲晏想，或者，他真的可以擁有兩個完全不同的身份。

只要他不精分。

一年後。

天山山腰，一處隱蔽的溫泉里。

一個有一點點胖的小和尚，綳著小臉，給自己上搓搓、下搓搓，拿著小寶貝搓搓搓，一時不小心手勁沒用好，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張小臉板的更嚴肅，口中還不忘念叨著「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之類的。

等好不容易洗完澡了，小和尚從淺淺的溫泉里爬了出來，也不擦乾衣服，低頭呆愣著看自己的心口處，一隻他自己巴掌大的小鳳凰，就趴在那裡。

小和尚低頭看呀看的，等看到自己身上水都幹了，那隻小鳳凰才漸漸消失。

小和尚歪著腦袋又想了一會，就穿好了僧袍，戴上了佛珠，接著又背上一個小包袱，從溫泉處出來，就趁著天色有些黑，施展輕功，往山下去了。

——做人豈能言而無信呢？他都在佛祖前許下心愿，要下山去度過那個小魔頭晏十七的。現在，他的輕功又進了一步，正好又沒人看守他，可不是給了他機會，讓他能夠完成心愿，度化小魔頭么？

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那小魔頭雖然聽起來挺凶的，但是，他們都是小孩子，想來，那小魔頭施主，應該挺容易就被度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