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你以為我在說格林先生嗎？」

在雷蒙德搜索了「儀式與抵消」，並著重看到上面所舉的關於忙碌的父親用物質補償孩子的例子時，葛瑞絲開口了。

雷蒙德「啊」了一聲：「難道不是嗎？」

葛瑞絲否認道：「很顯然不是，我在說安格斯。」

雷蒙德乾巴巴的說：「可這一摞劇本是你父親讓人送來的啊？」

「但負責網羅劇本的是安格斯，我想他連經紀人都給我安排好了。我沒有和你說過嗎？安格斯，我親愛的哥哥，他的控制欲也深入骨髓了。」葛瑞絲說著還朝雷蒙德俏皮的眨了眨左眼，當然雷蒙德沒有感覺到其中的俏皮之意，他語氣虛弱下來：「你沒有啊。」

葛瑞絲聳聳肩。

雷蒙德沉默了，半晌后他才很有求知慾的開口了：「是你們格林家的人都有各種各樣的心理問題，你知道的，遺傳性什麼的？還是說成功人士又或者高智商天才，在人格上都不是那麼的健全？」

葛瑞絲想了想反問：「我上次讓你思考的為什麼你的前女友們總是會有不那麼主流的性取向或性癖好問題，你有得出什麼結論嗎？」

「你說的和我說的有關聯嗎？」千萬說沒有，絕對沒有！

可惜雷蒙德的祈禱沒有成功，葛瑞絲慢吞吞的說：「又或者我該這麼說，你覺得是你身上的什麼特質吸引了她們。」

雷蒙德吭哧了半晌來了句：「我在審美學上很令人愉悅？」

葛瑞絲微微一笑，還沒說話呢，雷蒙德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急切的喊著：「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別告訴我！」他真的只是一條發育良好的金魚，絕對魚格健全。

好在這時候一通從倫敦『遠道而來』的電話暫時解救了雷蒙德，他眼尖的瞄到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立馬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哇唔」了一聲，是葛瑞絲小惡魔的男朋友啊。他頓時就隔著手機肅然起敬，能這麼快就和葛瑞絲確定了戀愛關係——不管這戀愛關係是什麼清奇的模式——這位希德勒斯頓絕對有過人之處，不然就是智商不夠情商來湊？

好像可以這麼說，但又好像不可以，因為情商高的希德勒斯頓先生很懊惱的在電話里說：「葛瑞絲，我想我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葛瑞絲顯然不擅長談話，她說：「你想讓我推測？」

「不，不是。」湯姆說完就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這是他常有的小動作，停頓了片刻才鼓起了勇氣說了這個『嚴重的錯誤』，「事實上我那天在劇場劇團外應該問你是不是願意讓我追求你，而不是跳過這一過程，而問你要不要和我交往的。」倒不是說湯姆對這麼一錘定音的確定了關係不心滿意足，他現在都覺得該給自己當時的『短路』點贊來著，只是他覺得這對於葛瑞絲來說不公平。

然而葛瑞絲的反應則是：「有趣。」

湯姆：「？」

葛瑞絲用手支著額頭，饒有興緻的解釋道：「我是說你定義的確定戀愛關係的步驟，表達好感-實施追求-確定關係，我想它也具備通用性？」

湯姆遲疑了下才回答：「我想是的。」

「那你願意多和我說說嗎，親愛的湯姆？」葛瑞絲的聲音連含糖量都變得不一樣了，聽起來真的很像是在撒嬌，把手機另一端的湯姆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差一點就被葛瑞絲給蠱惑了，嘴角上揚的角度都加大了很多，但目光觸及到被他放在一旁小書櫃里的葛瑞絲出版的書籍，他就『清醒』了：「葛瑞絲，我能問一問你和希爾先生確定戀愛關係的步驟嗎？」

葛瑞絲絲毫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麼，她語調輕快的說：「哦，我們簽了一份從社會學和神經系統學出發的戀愛協議。」

湯姆：「……」他一點都不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他在感嘆葛瑞絲情商果然低的同時，又莫名覺得開心起來，大概是認知到葛瑞絲此前僅有的一次戀愛關係，並不能嚴格稱作是戀愛。

湯姆想了想笑著說：「葛瑞絲，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為你推薦幾本關於戀愛學的書籍。」他說完就像是戳中了迷之笑點一樣，笑得停不下來了。

葛瑞絲顯然沒有領會到趣味點，她還一本正經的要求著：「如果隨書單附上你的讀書筆記，那我將感激不盡。」

笑不停的湯姆把這個要求當做了甜蜜的負擔，就好像他讀葛瑞絲的書一樣，說實話那本數學書對他來說比催眠曲還好用。嗯哼哼，這件事就不需要讓葛瑞絲知道了。

——你確定能瞞得住，希德勒斯頓先生？

……

就像葛瑞絲說的那樣，那一沓劇本是安格斯負責收集的，並且他還為葛瑞絲安排好了經紀人，以用此來補償他明知道卡洛琳·朗茲的事卻沒有插手的事，同時還有，「葛瑞絲，我希望你能多呆在我身邊，而不是我每次想念你時都得隔著大西洋。」

安格斯，這位更符合著大眾勾勒的大資本家形象的大資本家二代，平時氣質冷峻，基本上都是冷著一張臉的格林家繼承人，在面對來和他『對質』的妹妹，這麼說道。

葛瑞絲扁起嘴：「你這麼說想讓我怎麼往下接。」

安格斯嘴角揚起來，他知道他家親愛的妹妹已經心軟了，就那麼基本上等同於面無表情的說：「說你也想念我？」

葛瑞絲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但她並沒有拒絕安格斯替她安排好的經紀人，德瑞克·斯特林，所屬於美國五大經紀公司中存在時間最悠長的威廉·莫里斯經紀公司（WMA）。

德瑞克·斯特林今年三十二歲，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相貌在滿是俊男美女的演藝圈只能說中上，當然作為一個經紀人他又不需要靠臉吃飯，氣度沉穩，自帶精英氣場。他和葛瑞絲的第一次見面，一開始的氛圍可不怎麼平和——

「德瑞克·斯特林。」

「葛瑞絲·格林。」葛瑞絲明亮的眼睛打量了斯特林，在做過自我介紹后的下一句就是，「你和蘭伯特·莫里斯是什麼關係？哦，如果我猜我會說你們是父子。」蘭伯特·莫里斯是WMA創始人威廉·莫里斯的兒子，如今正掌控著WMA，這個好萊塢最老牌也是底蘊最深的經濟公司。在羅德里克的生日宴會上，他受邀出席了。

德瑞克·斯特林在驚訝過後就用很平板無波的語氣說：「格林小姐，我想我的私事並不在您過問的範疇里。」

葛瑞絲置若罔聞，根據斯特林的反應進行了下一步的演繹：「所以是過繼了？」

斯特林還是穩若磐石：「這件事對某些人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格林小姐。」他在葛瑞絲的姓氏上加重了音節。

葛瑞絲再又一次遭到反駁后並沒有氣餒，她快速說道：「你和莫里斯先生都患有角膜內皮營養不良症，以及具有同樣的V型臉，再加上臉的骨架結構，不難猜測你們是父子關係。哦，也不是那麼肯定，但再考慮到我的哥哥的『就近原則』，他會希望把我安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所以選擇和格林家有多年來往的莫里斯先生所掌控的經紀公司，我一點都不意外，而莫里斯先生再來安排他的親近之人就很順理成章了，所以就排除了那百分之零點二的其他不可抗性可能。至於會排除你是私生子，又或者是不想活在父輩的陰影下，認定你是過繼的，則是你的性格外在體現以及應急反應說明的。」

葛瑞絲一口氣說那麼多話都不帶停歇的，末了她朝斯特林露出葛瑞絲式假笑：「哦，那我可以告訴你一件別人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斯特林先生你，在見到我之前你仔細研究過我。是想要在我面前取得主動權嗎？」

全中。

斯特林是真沉得住氣，他都這麼被拆穿了也還是不慌不忙的說：「我是一個稱職的經紀人，在和客戶簽約前，深入了解客戶是非常有必要的。」

葛瑞絲倒是贊成斯特林這麼敬業的說法：「說說看。」

「恕我直言，格林小姐，你不適合成為一個專業演員。不過我們WMA除了主營電影業和電視業外，還涉及到出版行業，你不妨考慮下將你接下來要出版的專業性書籍都交給WMA打理。」斯特林不軟不硬的說，在來之前他是做足了功課的，各方面的，其中就包括葛瑞絲·格林，他將要簽約負責的客戶那極其獨特的性格。必須得承認，這性格鮮明是鮮明了，可情商低就是大殺器了，怎麼都得慎重策劃。

「哦。」

葛瑞絲髮出一聲沒什麼實際意義的單音節，爾後慢條斯理的說：「那你就來說說如何成為一個非專業演員吧，斯特林先生。」

高智商也是是雙面刃，再一次被看穿的斯特林一面在心裡這麼想，一面拿出他先前做好的策劃書，另外還附送了他挑選出來的一個劇本，電影《魔法情緣》的劇本。

——所以是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