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179】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十一點多的時候，喬漾跟著傅遲寒回了傅家。
傅遲寒開車很穩，兩人一句無話，喬漾的腦海里全是段霖越回答她的那句話——
我希望你信他。
喬漾那時候已經知道了答案，可是要相信一個人又談何容易呢償？
兩邊一個是姐姐，一個是丈夫......喬漾沒辦法不糾結。
鑒定單就在她上衣口袋裡放著，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貼在身上，邊角的地方有些尖銳，硌的她的腰有些疼。
喬漾坐的端端正正，視線是直直地落向前方的。
這個時間，外面的車不多，寥寥幾輛，又開的飛快，幾乎是在視線里一晃而過。
傅遲寒從剛才接到個電話之後，心情似乎就不太好。
氣氛有些不對，喬漾注意到了。
她的餘光稍微一偏，能瞥到他緊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明顯用的力氣不小，手背上隱隱約約地能看見青色的血管。
大概又過了半小時，車子才駛入底下車庫。
別墅里的大部分人都睡了，只有玄關處亮著一盞燈。
喬漾扶著鞋櫃換鞋，她體力不支，手臂都有些抬不起來。
傅遲寒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她微傾著上半身，長發垂下來幾縷，剛好就擋住了她臉上的表情。
卡其色的風衣口袋裡，那張露出了一角的白紙就越發地顯眼起來。
沒幾秒，喬漾換好拖鞋，剛要抬腳往前走就被叫住。
他喊的是她的名字，「喬漾」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彷彿轉了個圈，莫名地就軟了語氣。
喬漾步子驟然停下，她沒回頭，只「嗯」了一聲。
「口袋裡是什麼？」
「......」
喬漾低頭看了一眼，剛好看到那張紙已經露出了一小半出來。
視線里，也有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喬漾知道他看不清，可是還是有些沒由來的心虛。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喬漾的胳膊輕放下來，然後伸手將那張紙給拿出來。
「我差點就以為，我和季雨霏真的沒關係了。」
喬漾轉身看向傅遲寒，然後抬手遞過去：「你說我如果不是她妹妹，會不會就不會那麼愧疚，姐姐的孩子都有了，結果被妹妹搶了男人——傅遲寒，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她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倒是真讓人弄不清她想問的是哪個問題。
傅遲寒就那麼目光沉沉地看著他，他不動也不說話，只是眼神漸漸地涼了下來。
有那麼一瞬間，連喬漾都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可是季雨霏的臉一直在她跟前亂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這個事實。
良久，喬漾才呼了一口氣，眉頭微微舒展開來：「她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哪能做到不在意呢？
喬漾糾結那個孩子未來叫她阿姨還是后媽，已經糾結了整整一天了。
她的眼圈有些紅，鼻尖卻在往外冒了一層汗。
「不是。」
傅遲寒走近一步，接過鑒定單看了幾眼，然後就隨意地擱在了鞋柜上。
「你和她沒有血緣關係。」
喬漾覺得不可思議，語調不自覺地拔高了一些：「難道這鑒定結果還能作假？」
傅遲寒嘆了口氣，他皺眉的樣子很好看，彷彿眼底心底就真的只剩下了眼前的這個人。
喬漾看著卻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等這段時間過了，我就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話音落下，喬漾就轉身跑上樓。
身後的男人似乎又說了句什麼，她也沒聽見。
時間不會太長了，到時候沒了喬正南，也沒了傅遲寒，她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
凌晨一點，季雨霏接到了傅煜辰的電話。
她的手機習慣性地全天開機，因著這個緣故，幾乎每天都會接到別人的電話。
都是重要的電話，把她的神經折磨地都有些衰弱。
身邊還睡著個小人兒，季雨霏伸手捂住嘴，拉開被子下了床，拿了手機去陽台上接。
直到關上門，季雨霏才輕咳了幾聲，聲音也有些干啞：「喂——」
「是我，」男人的聲音隔著微小的電波傳過來，「喬漾今天去做DNA鑒定了。」
季雨霏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可還是抵擋不住冷風的侵入。
風把她的短髮吹的有些凌亂，季雨霏視線望過去，遠處的高樓全部融入到一片黑暗當中。
「你放心，沒出問題，她今天拿過去的......應該是我故意放在桌子上的頭髮。」
認識這麼長時間，有些話不用傅煜辰多說，季雨霏也能明白。
那邊明顯鬆了一口氣，然後輕嘆了一聲：「還是你細心......」
季雨霏不知道他這算不算是誇獎，她能聽出它語氣里的輕鬆愉悅來，卻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她知道喬漾一開始就對她有懷疑，與其一直這麼提心弔膽下去，還不如「無意間」提供一些證據，讓她死了這條心。
幾乎沒人知道，她比任何人認識傅煜辰的時間都要長。
可是認識的時間再長又怎麼樣，他身邊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可是始終也沒能輪到她。
四年前，她一直以為傅煜辰心裡藏著的那個人是季雨霏，可是後來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這樣，他心裡的人，一直都是阮雲希。
她心裡不服氣，可是又拒絕不了他的要求，一次次地幫他的忙......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傅煜辰心裡的那個人，喜歡的也不是他。
這樣算不算對她不那麼不公了呢？
「雨霏......」
那邊的傅煜辰話音還沒落下，就被季雨霏給冷聲打斷：「我被人叫了這麼長時間的季雨霏，現在連小珈都知道她的媽媽叫季雨霏了......煜辰，你說我以後該怎麼跟她交代呢？」
那邊停頓幾秒，再開口時已經放緩了語氣：「對不起，安寧。」
「我都該忘了自己叫徐安寧了，煜辰，我們認識有二十多年了吧，如果以後我出了什麼事，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小珈......」
「安寧——」
「小珈睡覺不老實，我去給她把被子蓋上。」
傅煜辰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已經傳了「嘟嘟」的聲音。
電話被徐安寧掛斷。
他全身的力氣彷彿也被抽去了大半，渾身無力地靠在椅子上。
......
傅煜辰第一次見到小珈，是在兩年前。
那時候剛好趕上喬漾的成人禮，喬家的排場很大，提前很長時間就把請柬給發了出去。
那也是傅煜辰第一次見到喬漾。
剛成年的女孩子舉手投足間都帶著蓬勃的朝氣，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的，五官被陽光打的很明朗。
他知道傅遲寒對喬漾上心，所以那天他就多看了幾眼。
喬漾那時候臉上的表情明媚地沒話說，她旁邊還跟著陸霆彥。
一對金童玉女，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人移不開視線。
那會兒兩個人的感情是真的好，好到傅遲寒就只能送了台相機，連個面都沒露。
那時候傅煜辰就在想，他大概也就沒有接近喬漾的必要了。
他爸爸是傅家領養回來的孩子，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領養回來的。
所以從小到大，他都盡量把所有的事情做到最好，到了後來，傅遲寒喜歡的東西，他也想染指。
傅遲寒喜歡喬漾，他們幾個和他接觸多的人都知道。
雖然沒人知道他看上了喬漾哪裡。
一朵有主了的花，即使再漂亮，終究還是沒有用。
傅煜辰一下子就在心裡把喬漾這個人給排除出去，他很大度地轉過身，然後就看到了徐安寧，以及她懷裡抱著的小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