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青瓷沉浸書中,連午膳都是草草用了了事,從書中回神時,天已盡黃昏,餘暉撒在窗檯,塵埃染金。青瓷怔怔的看著在半空中跳躍的細碎塵埃,腦中回想的是書中那名重華長公主的一生。
看的是正史,並非添加油醋或者子虛烏有的野史,饒是如此,這樣正經的記載中,青瓷還是看到那名長公主張揚肆意但是短暫的一生。她走在韶華的年紀,但從來不孤單,黃泉路上,也有人追著她的腳步而去。
大約,是福氣太盛了,所以,老天爺才會這麼快就收回去了罷……
「想什麼呢?」
耳邊傳來沉穩的輕喚,青瓷揮手,嘴角已然上揚,「你回來啦?」
公子玉一身深紫朝服,頭戴玉冠,面若白釉,輕偏首,凝神看著青瓷,點頭,「你在這坐了一天?」不贊同之意浮於表面。
「看太入迷了,長公主的事是你說的,現在又在怪我了。」
青瓷不高興的反駁,伸手揉脖子,低頭一天,脖子都僵了。
公子玉伸手接過青瓷的動作,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青瓷脖子上輕摁,力度剛剛好,青瓷舒服的眯了著眼睛。「我說長公主的事情,是為了你晚上跟我睡,不是讓你去看她的事迹的。」理所當然又光明正大的語氣。
青瓷:……
這人真真是越發不要臉了!
瞪了公子玉一眼,起身,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外面如何了?」
青瓷是閨閣女兒沒錯,可她沒有嫡親的兄弟,謝老爺子一向都是把她當男兒養的,甚至朝中事也會跟她講,昨天兩人在眾人面前來了這一出,公子玉如今又是這樣的身份,外面肯定找自己找翻天了。
而且,祖母居然沒來?
想到這,青瓷心中更為著急,昨天由著他胡鬧,是不忍拒絕他,可現在想想,事情太大了,保不齊謝家都會搭進去。
公子玉微笑著為青瓷理了理額發,一臉雲淡風輕半分焦躁都沒有。
「現成的廚子不好找,我下朝時從二哥那裡要了一個,二嫂祖籍也是江南人,那個廚子是江南土生土長的,據二嫂說,味道和江南那邊半分不差,我們晚上試試?」
說外面呢,扯什麼廚子?
「問你……」
「好了。」
話音沒落就被公子玉微笑打斷了。
伸手握住青瓷的手拉著她,笑容柔和至極,「回去洗漱一番,就可以準備用膳了。」笑得那樣和曦,可眼裡的絕對不容再議青瓷也看得清清楚楚,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模樣,青瓷怔住了,只傻傻的看著他。
回神時,已經被他帶著走出了藏書樓。
青瓷微微仰頭,看著他黑髮間的那頂玉冠,整個玉冠在日暮下亦沒有半分雕刻的痕迹,似是渾身天成的模樣,夕陽下被染上瑩潤暖人的光。青瓷卻不覺得暖,跟著公子玉的腳步,輕聲道:「祖母今天,真的沒有上門來拜訪嗎?」
公子玉沒有回答沒有回頭,腳步一直往前。
青瓷也不再言語,半掩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思緒。
公子衍的話不假,這廚子確實是地道的江南人士,哪怕他來京幾年,做出的菜還是和江南的如出一轍。滿桌子的菜都是幼時的記憶,出了老夫人老爺子不在,幼時的人也陪在身側,青瓷垂著眼帘,沉默用膳。
公子玉也沒有逗她說話,只是見她用了那些菜就馬上為她添上,青瓷並未拒絕,甚至胃口還算不錯,飯後還用了一碗甜湯。
晚膳后,公子玉留話說去書房處理事情,青瓷聽了,沒有回應,公子玉看她半響,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公子玉離去后,張媽媽從外進來,見青瓷冷著臉坐在首位,又想到剛才公子玉出去時不愉的臉色。
頓了頓,小心的上前。
輕聲道:「姑娘這會子想做什麼?」
現在姑娘的身份還不能被外人知曉,自然不能找諸如戲班子之類來給姑娘取樂,可府中內事,姑娘又不願意插手,白天提了一句逛園子不願意,藏書樓又呆了一天,現在又該如何做?張媽媽也詞窮了。
青瓷抬頭,看清楚了張媽媽臉上的小心翼翼,彎了彎嘴角。
「吃了飯倒是不想動了,媽媽也不用為我多想,我去看會書寫幾張字便是。」
主院除了公子玉的書房,還設了一間書房,青瓷白天瞧了,裡面一應紙墨都是備好的,想來,是為自己準備的?張媽媽不敢問青瓷的身份,但還是向甲一打聽了青瓷閑暇時候的喜好,自然知道她是喜練字的。
這會笑道:「那裡的雲墨可是主子吩咐特特從黔南那邊運來的,這裡剛剛修繕的時候,最先動手的,就是那間書房了。」
青瓷勾了勾嘴角,起身,走向書房的方向。
張媽媽見她聽到這話依舊沒有什麼高興的神色,也不再多言,沉默的為青瓷研磨。
多年來練字的習慣,已不在需要書本,青瓷提筆就毫無遲疑的下筆,張媽媽一邊研磨一邊低頭看去,第一個想法是好娟秀的字體,張媽媽雖不懂鑒賞,但她在宮中呆了許多年,眾多妃子甚至皇后的字跡也是見過的。
這位手上的字,比那些人都好。
想必是多年的苦練了。
青瓷手裡的筆不停,張媽媽也一直看下去,看著看著眉心慢慢緊蹙。
竟然寫的是清心咒。
心中猶豫半響,最後還是開口道:「說來,這不是奴婢該插手的事情,也不是奴婢該過問的,但是,奴婢想說一說,若是姑娘惱了,奴婢會自領罰的。」
青瓷端坐,手中的筆不停,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見她這個模樣,張媽媽就知道她是能聽進去的,唉,小年輕性子都急,都不願意讓一步,這樣僵著難道就有什麼好處了?心中嘆了又嘆,口裡卻是笑著的,「說來,殿下回宮的日子,都是奴婢伺候的。」
「咱們殿下瞧著容貌好性子軟,但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殿下的心,怕是比誰都硬。」
或許是在王府,或許這裡都是自己人,所以,張媽媽並沒有忌口。
「就說皇上和太子殿下,那兩位,都對咱們殿下好,可咱們殿下呢?奴婢伺候他幾年,拜訪問候節禮甚至皇上的生辰所備禮品,那都是奴婢等人準備的,殿下從來都不過問這些。」
當然,也是公子玉用不著去討好他們。
「奴婢說這些,並非想告訴姑娘殿下是個冷人,只是想說,奴婢雖和姑娘素不相識,也不知道姑娘來路如何,但是奴婢就是知道,姑娘是殿下心尖上的人。」
張媽媽抬頭看著青瓷身後的書架,「姑娘可看了後面的書?」
青瓷手中的筆停下,這個書房白日只是草草掃了一次,倒沒看後面有哪些書,聽到張媽媽的話,頓了頓,到底沒忍住心中的好奇,轉身。
整整一書架的字帖,各個大家的都有,青瓷隨意取出一本翻開,都是真跡。
這一書架的字帖,放到有心人手中,幾乎本本都可當傳家寶了。
耳邊張媽媽的話不停,「姑娘也知道,這些幾乎都是傳世孤本,很多都是有錢也買不到的,這一架子的字帖,奴婢當初不知殿下為何要勞心勞力的弄過來,殿下並不喜好這些,現在才知道,是姑娘喜歡罷?」
喬家是書香門第,青瓷是喬家的外孫女,自然知道,這些孤本,在文人心中,那都是千金不換的,也不知道他當初是怎麼弄來這麼多的。
青瓷站在書架前沒有吭聲,張媽媽想了又想,最後還是無聲的走到多寶閣的下方,從裡面抽出一個上了鎖的小箱子,聽到動靜青瓷轉身,張媽媽道:「殿下的把所有的鑰匙都給了姑娘,姑娘要不要打開來看看?」
公子玉給的一串鑰匙,青瓷一直收在身上。
上了鎖就代表主人並不想被外人知曉裡面是什麼,可張媽媽這意有所指的舉動,勾起了青瓷強烈的好奇心,猶豫半響,最後還是沒忍住抬腳走到那個小箱子面前蹲下,很普通的一個四四方方的箱子,青瓷看那鎖半響,再看手中的鑰匙,很快就找到了匙口相同的,可拿著鑰匙對準了,又停下了手沒動……
張媽媽看不過去,握著青瓷的手往裡,再扭。
一聲輕響,鎖開了。
都打開了不看未免可惜,青瓷也不再猶豫,取下銅鎖放在一側,打開了箱子。裡面並沒有什麼讓人驚駭的東西,就只有簡單的一疊書而已。青瓷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開,熟練的字跡映入眼帘。
青瓷的字是老太爺啟蒙的,公子玉雖不是,可他不過五歲就去了江南,後來的字,也是老太爺教的。青瓷是小楷狂草一起,公子玉就單隻是狂草,當初還想著,他瞧著斯斯文文的一個貴公子,心中還喜愛狂草。
老爺子卻說他天生就是寫狂草的,比青瓷的天分高太多,只可惜他志不再此,也不像青瓷,日日練習。即便如此,這麼多年過去,青瓷仔細看去,公子玉的狂草已經自成一體,和任何大家的字體都不一樣,偏生半分不遜色。
青瓷快速翻過,又取出餘下的基本一一翻過,然後頓住了。
這上面,全是手抄的佛經。
張媽媽見青瓷神情就知她明白了,只是道:「姑娘想必清楚,殿下從不信佛。」
從不信佛的人為何會去抄佛經?張媽媽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公子玉確實不信佛,他一直信奉我明由我不由天,天下這麼多人,人人都祈願,漫天的神佛忙得過來?不僅不信,甚至是隱隱不屑的。
這點青瓷十分清楚。
許久之後,輕聲道:「媽媽知道是什麼時候抄的嗎?」
青瓷常年和書打交道,雖未特地學過,但看上面的自己和隱隱的墨香,怕是在不久前,心中有個猜測,但還是要問一問。
「就前段時間,那時候殿下剛回宮,要養傷也不用處理公務,就日日寫這些。」
所以,幾個月沒見自己,他也在抄佛經嗎?
青瓷心中已然明白。
青瓷將那些佛經全部又仔細翻了一遍,從第一個字到最後一個字,字跡都沒有半分不穩,可見下筆之人當時心中是平穩的,可青瓷卻沒忍住瞧瞧勾了勾嘴角,若他真是穩的,從不信佛之人,為何又要抄佛經了?
張媽媽一直注視著青瓷,見她終於笑了,眉眼間的陰鬱也跟著散去了,心中的大石頭也跟著落下了。
「這就是了,笑一笑便好了。」
「不是殿下是主子所以奴婢向著他說話,只是到底是男兒,有時面子下不來,姑娘是女兒家,軟一軟又有何妨?反正總歸是他心尖上的人,對他低頭,還沒面子了?」
張媽媽雖是奴婢,可她跟了公子玉,就一心一意為他打算,這幾年下來,想他在邊關辛苦,又想他幼時顛沛流離,再念他沒有母親關心,這顆心吶,早就是一心一意為公子玉打算了。他既一心一意想著青瓷,張媽媽自然盼著二人好。
青瓷將手抄佛經抱在懷裡,默默聽著張媽媽的念叨。
公子玉處理完公事後又去泡葯湯,再回裡屋時早已月上中天,走到廊下就看到裡屋窗紗透出的暖黃燭光,腳步一頓,然後無聲的走了進去。青瓷並沒睡,只是歪在塌上,手裡拿著一本翻開的遊記。
見公子玉進來,馬上坐起身子,看著他。
公子玉身上還帶著剛才湯池裡出來的熱氣,剛進身青瓷就聞到隱隱的葯香,想到他前一日泡葯湯的難受,不由道:「傷疤還癢嗎?」
公子玉沒做聲,站在青瓷面前看著她,修長的身姿擋住了燭光,陰影將青瓷整個人籠罩在了其中。他的臉背著光,青瓷有些瞧不清他的神情,也或許是這會子不敢看他漆黑的雙眸,垂眼,迴避了。
現已暮春,青瓷也就穿了件雪白絲綢裡衣,薄毯攏在一側並沒蓋在身邊,玉足露在空氣中,白嫩的腳趾粉嫩的足踝瞧得一清二楚。低著頭,卻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停留在了自己的腳上,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
好吧,張媽媽也出去了,屋子裡一個人沒有,青瓷就隨心而為了。
腳背傳來柔嫩的觸感,低眼看去,是公子玉彎身將薄毯蓋住了青瓷的雙足。
然後,又退了出去?
青瓷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委屈漸漸聚集,話都不說就走了嗎?手中的遊記攤在一側,留在第一頁上,青瓷拿了它一晚上其實什麼都沒看去,一直都在想怎麼和他好好說話,心中忐忑豈是外人能知的?
可他竟然直接走了。
這樣怎麼可能不委屈?咬著唇,窩在塌里只是覺得難受。
怎麼能這樣,好歹,好歹說句話呀……
沉穩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青瓷耳朵動了動,壓抑著驚喜抬頭,竟是公子玉又回來了,手裡端著一盆水?
端水做什麼?
青瓷疑惑的看著公子玉將水放在塌上,然後半蹲,然後伸手將自己的雙腿抱了出去,然後放將腳放進了水裡。雙足泡進溫暖的水裡,青瓷才知道自己因為一晚上想事情想入迷,雙足早已冰涼。
不過,這些已經不再重要。
青瓷極度震驚到失聲的看著半跪在眼前為自己洗腳的公子玉。
他應該做這種事嗎?他不該做這種事!
帶著薄繭的手碰到青瓷的足背,輕輕一顫然後徹底回神,彎身,制止了公子玉想要探入水中為青瓷揉腳的手,「少卿,你不該做這種事情!」青瓷是富養的謝家女,這種被伺候的事情早已習慣,可這不代表伺候自己人能是少卿。
他是手是拿劍的,不是做這個的!
青瓷的力氣怎麼可能阻撓到公子玉?毫不費勁的探入水中,將青瓷即便泡在溫水中還是泛涼的雙足握在手心輕輕揉搓。修長的手將青瓷的雙足牢牢的捂著輕柔,直到足背慢慢溫熱,然後又換向足心,直到青瓷雙足徹底暖和起來,公子玉才住了手。
起身,不願旁人看到青瓷此時的模樣,就只能自己動手將水端出去,正要行動,青瓷直接摟住了公子玉精瘦的腰,整個腦袋埋在公子玉懷裡。
手上還沾著水,公子玉並未回報,只低頭輕聲道:「怎麼了?」
青瓷不言,只是緊緊的抱著公子玉。
見狀,公子玉也不再問,沉默的由著她抱。
許久之後青瓷抬眼,眼眶微微有些泛紅,看著公子玉的沉穩的雙眼,「少卿,你下午的時候,是為了生氣?」
這是青瓷不解的地方,今天下午,話都沒說幾句,就問了一句外面的事,再問了祖母今天可有來,他就莫名其妙的生氣了,因為覺得很莫名,所以青瓷也惱,這場冷戰來的不明不白。就算要先低頭,也要知道為什麼生氣是不是?
公子玉始終低眉看著青瓷的雙眸,漆黑的雙眸並沒有因為青瓷的問題引起半分波動,看了她好一會,笑了笑,緩緩道:「夜深了,阿姐,睡了吧。」語氣再輕柔也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青瓷抓著公子玉的衣袍,「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生氣了呢?你告訴我好不好?」
默默凝神了青瓷焦急的眼半響,忽而勾唇一笑,偏頭,竟有了小時候乖巧的模樣。
「這件事我不想騙阿姐,可是說實話阿姐會傷心的。」
「睡了,不問好不好?」
他笑的這樣乖巧,乖巧到了有些詭異的地步,青瓷心中隱隱不安,可實在想知道原因在哪,固執的拉著公子玉的衣袍,執拗的看著他的眼睛。許久之後,公子玉妥協的嘆了一口氣,彎身,和青瓷的目光平視。
伸手理了理她的額發。
苦惱道:「怎麼辦呢,阿姐我始終拒絕不了你,傷了心也沒辦法,也只能這樣了,是你非要知道的呢。」
青瓷看著公子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蓋出了美好的弧度,他笑的很溫柔,溫潤如玉這四個字幾乎就是為他而設的,可青瓷心中的不安和詭異卻是沒來由的越來越多,眉心不自覺的聚攏。
公子伸手,將青瓷緊皺的眉心撫平。
「別皺眉,我會心疼。」
忽得起身,青瓷抓著他的衣袍也著他的動作從青瓷手心滑落。
「知道了外面的事情又如何,見了老夫人又如何?」
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青瓷眨了眨眼睛,半響后搖頭,「知道了也不能如何。」現在的自己,不再是謝家主事的大姑娘,只是浮萍而已,什麼也做不了。「可是不知道總是擔心的,祖母那邊還不知道怎樣想呢,我總要寬慰她幾句才是。」
「你為什麼不讓我和祖母見面呢?」
公子玉神色一冷,黑到極致的雙眸竟是對著青瓷泛起了冷笑。
「見到了又如何?見到了老夫人的為難,阿姐又會貼心的出謀劃策,又會顧全大局的隻身離開,留下我一個人?!」
「我不會讓你見,死了這條心吧。」
從在別院發現那些畫開始,青瓷就知道自己給公子玉帶來了多強烈的不安,邊關再見時,他不提,自己也從來不敢提,知道這件事不會這樣完,沒想到爆在了這。青瓷深呼吸了一口氣,認真道:「少卿,以前的事我不會為自己辯解,錯了就是錯了,可現在的事不同,我會和你一起面對,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公子玉又端起了笑臉,只是沒到眼底。
「我每次交付於阿姐的信任,換來的都是拋棄。」
再次彎身湊近青瓷,碰了碰她有些冰涼的嘴角,雙眸極黑不帶一點溫度,語氣十足的纏綿悱惻,似情到濃處的呢喃。
「我不會再信任你,因為被拋棄太難過,再來一次,我會死掉的。」
「阿姐,你就呆在我身邊,什麼也不要問,哪裡也不要去,這就可以了。」
青瓷極度驚駭的看著公子玉,啞著聲將心中不可思議的猜測問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在你身邊就行,我想做什麼,我想說什麼,只要違背了你的意願,都不可以,是嗎?」
公子玉眉梢微挑,始終微笑,「你要這麼理解,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