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遠處傳來了警笛聲，福伯抬手拍了一下司機坐背，後者會意的發動了車子緩緩離開。
林建齊壓低了聲音，向福伯請教了一堆問題之後，雙眼微眯著，顯然在思考事情。
福伯將林建齊之前目睹靚昆逞兇殺人的表現看在眼裡，他察覺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孫少爺在開始蛻變，興許突如其來的打擊令他成長了吧，這也是好事，福伯這樣在心裡不住的安慰自己，他的心底隱隱有種想法浮現，那就是九龍林家將來也許會為如今的決定後悔。
回到林氏公館，林建齊又與福伯詳談了許久，才走向林柏業的房間，望著孫少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福伯一聲嘆息。
「乖仔回來了！」林柏業坐在藤椅上，桌子上的三洋錄音機正播放著咿咿呀呀，不知是越劇還是什麼戲劇的女聲唱腔。
「爺爺！福爺爺已經和我說了！」
林建齊的話令林柏業堆出的笑容僵在臉上，抬手擰低了錄音機的聲音，面無表情的看向同是面無表情的林建齊「你是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的重要麼，可以選擇么？」
林建齊直面對視著一家之主的爺爺林柏業，往常他這樣沒大沒小不敬長輩，一定會遭受家法，而今天林柏業心中的愧疚令他難以發出火氣來，畢竟是他心虧在先，被當做棋子為家族犧牲這種事，落到誰的頭上都不肯能會沒有抵觸情緒。
「哎，委屈你了齊仔！」
林柏業嘆了口氣，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會這麼做，他不能眼看著自己花費了無數心血的九龍銀行和好不容易支撐起來的九龍林氏垮掉，林家原本人丁就不甚興旺，而自小聰慧的小孫子又要過繼出去，他也是捨不得。
「……」林建齊一言不發的看著爺爺林柏業，房間里令人感覺壓抑的沉寂。
「有什麼要求和爺爺說，爺爺會儘力補償你！」感覺愧對孫子，林柏業一臉慈祥的抓住林建齊的手問道，似乎想挽回一下親情。
林建齊心中不屑，眼中卻是呈現出不舍和感動，豪門最是無情人家，結合個中種種。林建齊心知肚明他的爺爺林柏業將他過繼出去，也是為了大哥林孝義將來繼承人之位的鋪墊，爺爺林柏業潮汕「長房長子」的思想深重，如此一舉數得，不止可以得到潮州林家的資助，與其成為盟友，甚至與何家扯上關係，最重要的是為了他那個長房長子的大哥林孝義掃平他這個障礙。
「爺爺，可不可以將東湖的那兩套別墅給我，將來我也好有個睡覺的地方！」林建齊捋順了思路，將早已拿定的主意說了出來，語氣和神情無限悲涼。
林建齊已經向福伯請教了林家隱藏的財富，所謂狡兔三窟，何況縱橫香江數十年，九龍城寨都心存忌憚，深謀老算的爺爺林柏業，既然自己過繼的事情已經難以更改，為什麼不為自己爭取一些實際的利益？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爭取爭取，不試著爭一爭，出去九龍林家自己可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兩套？」林柏業聞言皺起眉頭，他倒不是在意那幾個別墅的錢，相對將來繼承人的億萬家產，價值三百多萬港元的兩套別墅可以說是九牛一毛，令他詫異的是為何偏偏要兩套，一套大點的別墅豈不是更好，難道又是他那個一貫攪風攪雨的母親陳韶華教唆他這麼做的？
「福爺爺一大家子現在擠在漁村的木板房裡，其中一套我打算送給他養老……，我希望爺爺能將兩套房產先過到福爺爺的名下！」猜出對方所想，林建齊悲涼神情的哽噎道。
林建齊心中冷笑，他知道自己現在未成年，房子轉到自己名下就是間接送給了他的便宜媽咪陳韶華，他可不會那麼幼稚，而福伯則不同，十多年相處的記憶令他十分清楚福伯的為人和性格。
「……」林柏業一陣沉默，嘆了一口氣「爺爺讓人將那兩套房子整理出來。」
林柏業感覺自己對身邊人關心還不夠，管家來福女兒一家的事情他也了解，只是這陣子被銀行的事情鬧的心力交瘁沒心思搭理。
70年代的香港三十萬就可以買到一套非常不錯的公寓樓房，一千三百多平方呎（近130平米）的別墅送給福伯養老，林建齊的手筆不可謂不大，林柏業自己最多也只會出三十萬為管家來福買套公寓樓。
小孫子林孝齊能這麼做令林柏業心中寬慰，這至少證明他是有情有義之人，難得他會有這份心思，林柏業觀察著林建齊臉上的表情，沒看出什麼異樣，心裡決定成全小孫子林孝齊的這份孝義情意。
林建齊在來的路上心裡就盤算好了，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九龍林家的錢再多，也不是自己的，他現在年齡還小，要來錢財資產也會落入母親的手中，不如要兩套別墅落到福伯名下，送出一套給福伯，一來是千金買馬骨，讓福伯一家子對自己感恩戴德，因為年齡的關係，現在很多事情他不方便出面，最缺的就是身邊可以用的成年人，知根知底的福伯一家子他完全可以利用起來。
二來在外人看，福伯就代表著整個九龍林家，很多事情林建齊需要福伯出面，他還需要繼續披著九龍林家這張皮，當務之急他要儘快借勢發展起來，這樣才能逐漸掌握自己的命運。
三來急需用錢的時候完全可以將兩套別墅抵押出去，相信福伯也不會說什麼，這樣他手裡就有了資本，而且爺爺林柏業和林家的人最少也會高看他一眼，總之對他來說一舉多得。
一連四天林建齊都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忙碌的廢寢忘食，他要從記憶里整理出幾個賺錢的劇本，以防不時之需，抄襲神馬的愧疚心思都丟到一邊去吧，文章本天成，妙手先得之，既然前無來者，那他拿來用的心安理得，而且他都快自身難保了，哪還有心思顧及別人的前途和死活。
林建齊還要補習一下功課，明天就要回到聖保羅男女中學繼續學業，他還需要儘快適應身份，融入香港這個生存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