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番外結局、情深不悔
千鈞一髮的瞬間,只見一道細光從手中飛射出去。
司空黎皓身軀一震,然後腦袋栽下,大半個身子趴在章馥歡身上。
月鈴離他最近,幾乎是將他所有的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說不震驚是假的,因為她壓根沒想到他會如此衝動,衝動到不發一言就尋死。
之前她說過,就算他把心掏出來給他們看,她也不會心軟把女兒嫁給他。可當他真的用行動證明某些事的時候,她卻是無比震撼,有一種既複雜又矛盾的感覺,讓她思緒混亂。
還是裴芊芊最先回過神,跑過去將司空黎皓推了推。匕首還在他手中,被腹部壓著,但好在司空冥夜動作快,如果再慢片刻,就他尋死的那股力道,估計神仙也難救他的命了。
「呼……」她狠狠了鬆了一口氣。他們只想試探司空黎皓的真心而已,誰知道他那麼乾脆,二話不說就要跟著殉情。這男人,再次刷新了她的認知。
章允站在門檻外,一瞬不瞬的盯著壓在女兒身上的人。緊斂的目光中,先前的那股子怒火已經被複雜的情緒取代。他一直沒開口,只不過是想看著司空黎皓離去。畢竟他們小歡已經『死了』,司空黎皓沒有理由再纏著。
可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司空黎皓會選擇這樣離去的方式……
回過神,他移開目光,轉身走了。
左文箏和白若可同時望著他離去后,夫妻倆相視一眼,都鬆氣的笑了笑。如果可以,他們當然不希望悲劇發生,如果司空黎皓真的付諸了真心,給他一次機會也好過拆散他們。
「娘,你沒事吧?」見月鈴瞪著不動,裴芊芊忙去攙扶她。
「……沒事。」月鈴搖了搖頭,突然對著地上長嘆了一口氣。
「娘,要不我扶你回房休息?」裴芊芊小心翼翼的。
後面怎麼發展,還全得看他們二老的態度。最為關鍵的還是她這個婆婆,要是她不同意,義父也一定不會同意。那就算司空黎皓真死了,也毫無作用。
她現在真怕她會說一句,『把司空黎皓給扔出去』……
「你們忙吧,我自己回房了。」月鈴搖著頭,拒絕了她扶送。
「娘……」裴芊芊眼裡露出驚喜。
可月鈴沒再說一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著床上皆昏迷的男女,裴芊芊臉上總算有了笑容,「冥夜,接下來如何做,我們要不要出去?」
「讓張管家派人送他們去葯谷。」司空冥夜面無表情的道。
「送葯谷去?」裴芊芊愣了一下,隨即對著自家男人讚賞的笑道,「好,就送葯谷去。」
那裡是個好地方,而這對男女,也該給他們機會好好談談了。
結局是悲是喜,就得看他們自己了。
看了看趴在章馥歡身上的男人,她上前發泄似的踢了他一腳,「要不是看在小歡和孩子的份上,鬼才會幫你!以前的賬,等著我慢慢給你算!」
她可沒說要原諒這傢伙!以後要做了他們妹夫,看她怎麼削他!
……
睜開眼的時候,章馥歡並沒有多驚訝。她哥將她弄暈只是讓她無法動彈而已,她是有知覺的,身邊發生的事她都一清二楚。
看著躺在身邊的男人,她咬著唇,眼淚又忍不住往下掉。
淚眼模糊中,身旁的男人突然坐起身,將她從床上撈起,緊緊的捂在他懷中。
誰都沒說話,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她只是一個勁兒的大哭,而他,則是將手臂越收越緊。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而司空黎皓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反正他衣襟全濕,如同被水潑了一般。
直到她呼吸困難,司空黎皓才將她微微推開,低頭看著她紅腫的雙眼,拿衣袖開始給她擦拭。
章馥歡扭開頭,哭聲小了,可一顫一顫的抽著氣。
眼前的她雙眼紅腫,眼淚鼻涕都快分不清了,邋遢中儘是委屈。司空黎皓眸底有著心疼,突然低下頭欲親她。
可章馥歡直接推開他的臉。
「可是覺得我很臟?」男人眸中有著傷,她嫌棄的舉動像刀一般剜著他心窩。這也是他第一次正視自己的過去,那些年,沒有任何回憶讓他覺得美好,有的只是深深的追悔。他甚至連想起裴倩雲的時候都不覺得恨了,反而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慶幸,慶幸她懷的是別人的孩子。
「……我嗓子疼。」章馥歡扁著嘴又哭了起來。
男人怔了片刻,隨即快速的跳下床,從桌上倒了一杯水。又快速的跑回床邊,小心翼翼的將茶杯送到她嘴邊。
章馥歡咕咕喝了一大口,然後又不說話了,又開始低著頭抽泣。
男人心都快被刀子戳出窟窿了,人生第一次他是如此的手足無措,是如此的無可奈何。最後還是大著膽子將她重新抱住,像捂寶貝似的捂在懷中,生怕她溜了。
眼下,除了霸道的抱著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說話,怕她不理睬,想親她,又怕她嫌棄自己……
不遠處,兩對夫妻靜靜的觀察著木屋的動靜,可許久過去,除了哭聲外什麼都沒聽到。
「芊芊,你說他們在屋裡做什麼?」白若可好奇得恨不得跑過去貼牆角。人肯定是醒了的,要不然怎麼會有哭聲呢?可只是哭,又代表什麼?都快急死她了!
「你還想他們做什麼?」裴芊芊邪氣的對她擠眼睛。
「呃……」白若可臉紅的低下了頭,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自己往那方面想了。
兩個男人都無語的剜著各自女人。
「若可,要不我們來下注吧,賭賭看他們能否在一起。」裴芊芊突然提議。
「好呀!」白若可一下子興奮起來。
「那我先押注,賭他們能夠在一起。」裴芊芊口快的道。
「呃……」白若可扁了扁嘴,嗔了她一眼,她也想押司空黎皓和小歡能在一起。可現在她只能反著押注,「那我只好賭他們分手了。」
「呵呵……」裴芊芊得意的笑了起來,絲毫不介意左文箏投來的嫌棄的眼神。拍了怕白若可的肩膀,她挑了挑眉,「來來,若可,我們說說賭注。賭什麼呀?」
「你決定吧。」白若可焉氣得道。明顯就是她輸的事,當然不能賭大了。要是輸慘了,回去還不得被左文箏罵死?
「那我想想。」裴芊芊摸著下巴裝模作樣的想了起來。
別看她裝得認真,那兩隻轉動的眼珠閃動著狡黠的光,讓白若可緊張的捏出了一把汗。可千萬別賭大了啊,要不然左文箏不罵死她,今天也會『欺負』死她。
「若可,以我們的關係,就不賭銀子了,錢財這些俗氣玩意兒簡直傷我們倆的感情。我看我還是拿別的做賭注吧?」
「好呀好呀!」白若可鬆了一口氣,都想拍巴掌了。別說,她真怕王妃說賭銀子。要知道,她所有的開銷都是左文箏負責的,自己可是一個銅板都沒有。
「若可,這樣好不好?我要是賭贏了你和左大哥就把布布留在我們身邊,嗯?」裴芊芊賊賊的笑道,還偷偷的瞄了一眼左文箏,果然,那臉色就跟變天一樣,快要打雷的樣子。
「這?」白若可皺起了眉頭,也朝左文箏看去。這賭注還不如賭銀子呢……
「呵!還真開得了口!」左文箏黑著臉冷哼。
「左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既然押了注,而且若可也讓我提賭注,我怎麼就不能開口了?」裴芊芊不以為意的道。為了兒子,就算不要臉也得上!
「那我這就去讓他們分開!」左文箏黑著臉作勢要朝木屋去。他就不信了,透點司空黎皓卑鄙無恥的行徑,小歡還會要他?!
「文箏!」裴芊芊還沒動手,白若可先一步將他胳膊抱住,「你可不能去啊,好不容易才讓太師和夫人默許了他們的事,你怎麼能去破壞呢?」
「那你就想我把芷晴送給他們?」左文箏冷颼颼的瞪著她。
「文箏,你別這樣說嘛。」白若可勸道,「南召和布布的感情你都看到的,雖然他們現在還不動什麼是男女之情,可他們現在要是分開,肯定會難受的。再說了,南召一直把布布照顧得很好,比我們當爹娘得還盡心,你怎麼能不滿意呢?」
「我看你也是頭白眼狼!」左文箏氣罵。女兒是白養了,這女人也是個吃裡扒外的。
「好了啦,你忘了我們還有家在京城裡嗎?以後我們可以長時間住在那個家裡的,跟布布也不會分開啦。」白若可不停的搖著他手臂。真不是她這個繼母要把布布送走,而是事實如此,要分開南召和布布真的不容易,王妃偷偷對她說過好多次了,不捨得布布離開。
正在這時,木屋傳來動靜,裴芊芊趕忙『噓』了一聲,示意大夥趕緊盯著。
司空黎皓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往灶房去了。
他們之前就讓小安準備好了的,司空黎皓很快端著飯菜回了屋,又把門給關上了。
裴芊芊樂得『嘿嘿』直笑,而且故意朝旁邊兩人挑眉,示意自己贏了。
左文箏磨著牙,把頭扭向另一邊。
白若可突然從地里起身,「要不我們過去看看吧?」
見狀,裴芊芊趕緊把她抓回來,「你傻啊,那傢伙功夫不差,鐵定會發現的。」
白若可『呵呵』直笑,「真想過去看看。」
而木屋裡——
章馥歡低頭嚼著飯菜,吃得香,可就是不願意同他說話。
司空黎皓喂她一口飯菜就會給她擦擦臉和唇角,別看動作僵硬,可做得那叫一個細緻,生怕她染了髒東西變醜一樣。
只是章馥歡沒吃上幾口就不想吃了。
見他還要喂下去,她又把頭扭開,哽咽道,「吃不下了。」
司空黎皓皺了皺濃眉,下意識的往她小腹看去。兩個人的身子才用這點……
可他又不敢逼她,只能將碗筷放在一旁。
房間里氣氛很壓抑,可並非那種痛苦的壓抑,而是相對無言生出的尷尬。
她不說接受自己,司空黎皓一顆心還是懸著。她『尋死』的事暫不計較是怎麼回事,但他也是真怕,怕她因為自己而做那樣的傻事。
看著她不願搭理自己的樣子,他痛心難言,突然又將她抱緊在懷中。聞著她發中熟悉的清香,他不禁濕了眼眶,回想著聽到噩耗的那一刻的心情,他到此時都心有餘悸。
「我改變不了過去發生的事,我只知道我下半輩子少不得你……你生,我生;你死,我陪伴。這世間,只有你才能給我活下去的勇氣,哪怕死纏爛打,我也要擁有你。天涯海角、黃泉地獄,永不離棄!」
他哽咽的話像鐘鼓一樣穿透她耳朵,並狠狠撞擊著她心窩,讓章馥歡悶痛得抱住他腰身又大哭起來,「那你還會招惹其他女人嗎?你還會見一個愛一個嗎?」
她總算有回應了,司空黎皓推開她,雙手顫抖的捧著她的臉,讓她看清楚自己眼中的深情,「歡兒,不管你信與否,我此生只愛過你一人。不管你愛我與否,我今後也只會愛你一人。若有負你半分,我甘願化為灰燼,來生不再為人!」
章馥歡一瞬不瞬的望著他,眼淚如決堤的洪水。
「莫哭了……」看著她紅腫的雙眼,司空黎皓又一遍遍的為她擦拭著,片刻功夫手中全是她的淚水,心口比刀插還難受。
眼眸深了深,他突然低下頭覆上了她紅唇。不給她絲毫逃避的機會,捧著她臉蛋輾轉廝磨。
「唔唔……」章馥歡下意識的拍打著他胸膛,可漸漸的,她放軟了身子,靠著他任他肆意索取。
這一吻,有著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隨著要她的念頭越發強烈,司空黎皓霸道的將她壓在床上,唇齒間深深的汲取著她的氣息,雙手也按耐不住了。
「不……」當他手掌貼在自己肌膚上時,章馥歡突然緊張的抓著他大手。
「……」司空黎皓火熱的眼眸瞬間黯沉,以為是她還無法接受自己。
「我、我懷孕了。」章馥歡扭開頭,小聲溢道。
聞言,司空黎皓僵了一瞬,趕緊撐起腰腹。
看著她彆扭的樣子,他有生以來罕見的咧開了嘴角,兩排整潔的白牙暴露在空氣中,俊臉上菱角的輪廓似乎都被抹去了,像一個沐浴在陽光中的大男孩。
原來,所謂的幸福竟是這般模樣……
曾經的他,只看到權利地位,卻怎麼也理解不了那對夫妻為何恩愛深情。而今,當那些華光褪去,他才幡然明白,不是他理解不了情深相伴的含義,而是他從未正視過……
「咳咳咳……」門外傳來某些人故意發出的咳嗽聲。
章馥歡忙坐起身,而司空黎皓則是瞬間冷下了臉,並下意識的將她摟在懷中,堤防某些人會來搶人一般。
房門被推開,只見裴芊芊先把腦袋探進屋內,邪氣的笑掛在嘴角,還朝門外道,「他們沒在『辦事』,可以進。」
司空黎皓那個臉都黑成了鍋底了。
章馥歡臉紅得恨不得鑽床底下,奈何她一掙扎,抱著他的人就更加用力,都快捂死她了。
四個男女大搖大擺的走進屋中,桌邊剛好有四隻凳子,一人霸佔一隻。
這場面說尷尬都不為過,特別是司空黎皓,瞪完這個瞪那個,恨不得在把他們身上瞪出窟窿。
「小歡,恭喜哦。」還是白若可最先開口,眨著眼看似調皮,但卻是發自內心的祝福。
「……謝謝。」章馥歡臉紅得似滴血。她雖然被自己哥哥騙了,可人一直清醒著,所有發生的事她都一清二楚。眼下他們都在這裡,她咬了咬唇,抬頭望著他們,哽咽的道,「謝謝哥、謝謝嫂子、謝謝左公子和左夫人。」
「小歡,看在司空黎皓願意隨你去死的份上,義父和娘是不會反對你們在一起的了。但你可要認真想好了,我們可不希望你稀里糊塗的下決定,要知道這可是你一輩子的終身大事。」裴芊芊認真而嚴肅的開口,湊熱鬧歸湊熱鬧,但義父和娘交代的事也要辦好。
章馥歡抬頭望著身前的男人,那雙深沉的眼眸中清楚的倒影著她的影子,那雙抱著她的手臂緊緊的,在顫抖不安。
回想著之前他深情而堅定的表白和誓言,她咬著唇點了點頭。
對面四個人也不嫌害臊的,就這麼大刺刺的盯著他們彼此深情凝視。
「咳咳咳……」裴芊芊輕咳了一聲,示意他們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那個……木頭,你大舅哥在此,要不要跟他打個招呼?」
「……」司空黎皓臉黑的扭頭瞪她,在觸及到她身旁某個男人時,他突然不自然的移開眸光。
「木頭?」章馥歡忍不住皺眉,一時還無法理解他的彆扭。
「呵呵……」裴芊芊忍不住笑出聲。
左文箏和白若可也扭開頭笑了起來。
只有司空冥夜穩著,並耐心十足的等著。
「王兄,別不好意思嘛。」裴芊芊笑得不行,也不怕死的打趣道。
「王兄?」章馥歡眉頭皺得更緊。不怨她不知情,而是真的沒人跟她說過司空黎皓的事。
「別理他們!」司空黎皓冷硬的斥道。要不是看在他們幫了忙的份上,早都把他們給打出去了!
「切!」裴芊芊忍不住鄙夷。這傢伙,太不識趣了!眼眸子一轉,她挺了挺背,板起了臉道,「司空黎皓,別以為小歡認定了你你就得手了。我們以前的賬還沒算呢,你說要不要我一一說給小歡聽,讓她來替我們支持公道?我就不拿大事說了,就說你威脅我要我割腕放血的事吧,你說說看,我該不該記恨?」
章馥歡聽得眼眸大瞪,再看男人彆扭且心虛的神色,她突然用力將他推開,對著他一頓拍打,「你還欺負過我嫂子啊?!可惡,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威脅我嫂子呢!」
這一幕,讓桌邊四人都看傻了眼,隨即扭頭抖肩,悶笑不止。
裴芊芊也沒想到這小妞火氣如此大,她只是想她幫忙擺個臉色嚇唬嚇唬司空黎皓的,誰知道她快把人當成沙包了。
司空黎皓黑著臉,心肝肺都是痛的,純粹是被某些人氣痛的!
不是他在乎面子,而是他女人還懷著孩子,這些人還故意挑事氣她……
將女人一雙爪子握在手中,他鐵青著臉朝某個男人瞪去,咬牙切齒的道,「大舅哥!麻煩你把你女人管好!」
「……」司空冥夜抽動著唇角,將頭扭頭,肩膀劇烈的顫抖著。
「哈哈……」裴芊芊捧腹大笑。她決定了,以後心情不好就到小歡面前煽煽火,看司空黎皓被打的樣子還真是爽爆了。
而且他那一聲『大舅哥』雖然叫得不情不願,可喜感十足。不得不承認,曾經發生得那些事好似成了雲煙般,被莫名的風刮跑了。眼下,他們和他雖然相處得彆扭尷尬,可卻再也找不到當初那種仇視敵對的感覺了。
……
司空黎皓和章馥歡的婚禮是在葯谷中舉辦的,賓客不多,可卻有著別開生面的喜慶氣氛。
幽靜怡人的山谷,漫山的花草,見證著他們數月來從相識到互生情愫再到生死相隨的點點滴滴……
章允和月鈴雖然成全了他們,可對司空黎皓依然存有不滿。成親前,夫妻倆直言提出,司空黎皓必須在葯谷中待滿三年,三年內不得外出,否則拒嫁女兒。
這要求,對其他人來說或許難以接受,可司空黎皓竟毫不猶豫的點了頭。他當然清楚,他們有一半原因是為了刁難他,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擔心他用情不專,想以此三年禁錮來考驗他。
而他毫不猶豫的點頭,不為別的,只因他知道,他所愛的女人對葯谷有著很深的感情,她會一直守著這片神秘的土地。別說三年,就是三十年、三生三世,他也願留在這裡,同她一起朝沐陽光、晚送夕陽……
……
青油油的草地上,一群男女玩得可熱鬧了。
司空南召仰躺在草地上,枕著手臂,抖著腿兒,時不時看看遠處那群賭徒,除了鄙夷還是鄙夷。再看看旁邊草地里找蛐蛐的女孩,除了嘆氣還是嘆氣。
這都成什麼人了啊?
說好的出來遊玩,結果竟是這麼個玩法,這群不正經的大人,就沒考慮過他的感受。
而他身邊的小媳婦,只知道捉蟲逮蛐蛐。才多久的時間,方圓十里內,蟲子鳥兒都不敢出現了。
「唉……」他煩惱的長嘆,這算不算虛度光陰?
而遠處,三個男人圍坐在一起斗著地主……
竹片為牌,牌上是裴芊芊親手畫的數字和字母符號,也是她親自傳授的規則和牌技。
一把竹片牌,直接把三個冠絕風華的男人給拉進了賭徒行列……
瞧著他們仨墮落的模樣,裴芊芊不覺得愧疚,反而滿滿的自豪感。她覺得來異世這些年,唯一最大成就就是把這三個男人帶上了不歸路……
「來來,我們繼續押注。」三個男人神色肅穆,一把竹片牌斗得猶如戰場,她們三個女人也不敢落後,繼續昨日的押注,「昨天我家冥夜輸了,今天我還押木頭輸!」
誰家男人輸了,當天就由誰家女人做飯。可她們也不能壓自己的男人,白若可忙拍著小桌跟上,「那我還是押王爺輸,嘿嘿。」
裴芊芊沒好氣的瞪她,「臭丫頭,你是想我累死?」
旁邊章馥歡也跟著賊笑起來,「嫂子,我也押我哥輸。」
裴芊芊臉黑的扭頭,齜牙咧嘴的道,「好呀,你們合夥來欺負我是不是?晚上我燒一鍋糊臭鍋巴給你們吃!」
「哈哈……」白若可和章馥歡笑得就差在草地上打滾了。
而一旁的三個男人,除了專註盯著手中竹片牌外,時不時掃一眼自個兒女人,除了無語還是無語。可嘆息的眸光中,卻有著相同的寵溺和縱容。
「司空,你何時回京?」趁司空黎皓髮牌之時,左文箏突然開口。
「不用急。」司空冥夜勾了勾唇角,不著痕迹的掃了一眼垂眸發牌的男人,突然道,「父皇還未有退位之心,如今朝中有榮襄王在,我也放心。瀾弟仁孝,會照顧好他和邱皇后的。至於將來誰坐那個位置,前陣子瀾弟給我寫過書信,有意讓父皇栽培大皇兄之子。待他年長,由他繼承皇位,應該無人有異議。」
他這番話看似漫不經心,可誰都知道他是故意說給某個人聽的。
司空黎皓並未有一點反應,專註的發著竹片牌,仿似沒聽到一般。
「唉!這洗得什麼牌?」左文箏抓起一把竹片,只看了一眼就鬱悶到不行。
他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司空冥夜也忙把自己身前的竹片拿起,斂眸專註的盯著,彷如自己剛才什麼都沒說。
就在他們玩得忘乎所以的時候,小安匆匆跑來,把一紙書信交給了裴芊芊,「少夫人,有人送了一封信到家中,老爺讓人給您送來了。」
裴芊芊好奇的接下,拆開一看,頓時拉長了臉。
「發生何事了?」司空冥夜看著她,蹙眉問道。
「爺,這就是你的好下屬啊!」裴芊芊把信抖到他面前,哭笑不得,「啟風那傢伙說要你把冷凌給她,要不然就把冷凌扣在南贏城,不讓她回來了!」
「……」司空冥夜狠狠抽動嘴角。
白若可忙去搶信來看,看完捧著肚子直笑,「哈哈……」
裴芊芊坐到司空冥夜身邊,同他四目相對,都忍不住勾了勾唇。
司空冥夜將她手握在手中,十指相扣,眼眸中的深情似無言的承諾。
時光在流轉,他對她的情卻只增不減。
惟願守著這份情,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