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第一百三十五章·下馬威

142.第一百三十五章·下馬威

第一百三十五章·下馬威

雷寅雙是被熱醒的。

過了端午後,天氣原就已經開始漸漸熱了起來。雷寅雙原就怕熱,偏這會兒某人還不自覺,拿自個兒當被子似的,把大半個熱乎乎的身子都蓋在她的身上。

半夢半醒間,雷寅雙皺著眉頭拱起背,原想要把背上的那床「被子」掀開的,卻不想她不僅沒能掀開那「被子」,倒叫那「被子」更加纏在了她的身上,且那「被子」的溫度,似也升得更高了。

這也罷了,偏那「被子」似還長了刺一般,直刺得她的脖子後背一陣麻癢。

「嗯……」

她抗議地低哼著,伸手去推那埋在她的肩背上作著怪的「被子」,手卻被那「被子」一把抓住,且還十指緊扣,叫她動彈不得。

她掙扎著睜開眼,就只見她的肩上伏著一張臉。那白皙的下巴上,竟覆著一層陌生的淺青色。

雷寅雙茫然眨了一下眼。

「醒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旁低喃著,那熱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叫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又下意識地抻了抻腿……於是,某個平常並不在意的地方,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酸脹感,立時就喚醒了她仍混沌著的意識。

她扭頭又看了看那趴在她的肩上笑得一臉春意盎然的人。見他的下巴上竟覆著一層淺淺的胡茬,便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這,是她的新婚之夜呢……不對,該是昨晚是她的新婚之夜吧?

她扭頭看向帳外。

帳外,那梳妝台上如兒臂般粗細的紅燭仍兢兢業業地燃燒著,因沒人打理而過長的燈芯時不時地爆出一兩朵燈花來,顯得甚是喜慶。而,雖然室內紅燭高照著,此時窗外已經透出了天光。果然,天就要亮了。

看著透著微亮的窗欞,不知怎麼,雷寅雙忽然就想起昨天早晨三姐打趣她的話。她於心中默默對比了一下絲線絞著汗毛的痛,以及因某人的急切和生澀所導致的痛,然後忍不住就撇了一下嘴——三姐又忽悠她!

「嘶!」

脖彎處的某塊軟肉被人輕輕叼起,吸吮,啃咬著。那夾雜著絲絲酥麻的痛,令她微微拱起背,卻是恰好給了某隻大手一點活動的空間。要害處遇襲,雷寅雙如觸電般縮起身子,又猛地一個翻身,眨眼便鎮壓下了作著怪的某人。

她翻身騎在江葦青的身上,將他那不規矩的手壓在他的頭頂上方,瞪著眼惱道:「你什麼時候改屬狗了?!」

不用低頭看她都能知道,她身上到處都有被某個改了屬性之人咬出來的點點瘢痕。昨晚她一時樂在其中,所以才沒跟某人一般見識,偏某人咬她還似咬上癮頭來了,倒沒完沒了了!

「有句老話,叫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那被鎮壓下的某人順從地躺在枕頭上,卻是恰好就著這大好的姿勢,欣賞著眼前的「美景」,一邊以一種裝腔作勢的淡然道:「誰叫你懷疑我會不會的。」

那話音里暗藏的得意和驕傲,忽地就叫雷寅雙紅了臉。她用力一壓江葦青的手腕,嗔著他道:「本來嘛!你若真會,也不會弄得我那麼難受了。」

「一回生兩回熟,頭一次不是沒經驗嘛,第二次不就好多了?你不是也……」

某不要臉的小兔表著功,卻是立時惹得新娘一陣惱羞成怒,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恨聲道:「閉嘴!」

江葦青不由就在她的掌心裡一陣笑,笑得雷寅雙又羞又窘,伸手就去擰他腰間的軟肉,卻是一個不留神,叫他逮著機會一下子將她從身上掀了下去,轉眼間二人便攻防互換了……

「雙雙……」

江葦青低喃著,捧起雷寅雙那發著燙的臉,唇即將覆上她的紅唇時,外面忽然響起一個放肆的聲音。

「喲,這都什麼時辰了,二爺和二少奶奶竟還沒起呢。」

雷寅雙驀地一揚眉——這聲氣兒,難道是傳說中的下馬威?!

江葦青則猛地一皺眉,正待要翻身坐起,小兩口便聽到一個聲音在窗外壓著嗓門罵著小丫鬟道:「今兒誰當職看門的?竟也不知道通報一聲!虧得這是老夫人身邊的金媽媽,若是叫什麼貓啊狗的也這麼不經通報就隨便亂闖進來,萬一驚著我們爺和奶奶,你們哪個吃罪得起?!」

雷寅雙不由就是一抬眉。

見她眼帶驚訝,江葦青微微一笑,低頭在她唇上輕咬了一口,道:「這是月影,最是牙尖嘴利了。」

這時,就聽窗外又響起另一道溫婉的聲音:「媽媽早。媽媽可是過來巡夜的?」

這聲音雷寅雙倒是認得的。這是四「影」之首,花影的聲音。

只聽外面默了默,然後又響起另一個婆子的聲音,顯然是跟著金婆子的另一個婆子。那婆子笑道:「花影姑娘說笑了,都這早晚了,還巡什麼夜。我們是奉了老夫人之命來取元帕的。」

元帕?

雷寅雙一愣,險些沒想起來這是什麼東東。而江葦青的臉色頓時就是一沉。

只聽月影在外面冷笑道:「兩位媽媽說笑了吧,是老夫人命二位這時辰就過來的?!這會兒可才剛打過卯初呢。還是說,咱府上什麼時候改了規矩?!」

江葦青立時俯在雷寅雙的耳旁悄聲道:「府里的規矩,每天卯正三刻要去老太太那裡請安。」

外面,花影接著月影的話笑道:「昨兒可是我們爺和我們奶奶大喜的日子,老夫人哪能這般不知體貼。依我看,只怕是兩位媽媽辦事太過勤勉,這才忘了時辰,這早晚就在咱院子里大呼小叫了呢。」卻是不知又轉向誰,笑道:「叫嬤嬤看笑話了。我們府里原沒這麼不規矩的人,只怕是兩位媽媽只心急著老夫人之命,就忘了咱院里原還有嬤嬤在呢。」又扭頭對那兩個婆子介紹道:「這位便是馮嬤嬤了。」

這話雷寅雙就聽不明白了。她出嫁,她的人自然是要跟著做陪嫁的。她那四個大丫鬟的身契都在她這裡,所以算是陪嫁過來的丫鬟。不過馮嬤嬤卻不同,她是自由之身。因她無兒無女,又跟雷寅雙投緣,所以雷寅雙問了她之後,便把她作為客卿帶過府來了。

可聽著花影的意思,似乎馮嬤嬤另有別的身份一般。

她正疑惑著,江葦青又湊到她的耳旁低聲道:「我猜著他們就要刁難我們,所以先求了太后一道旨。馮嬤嬤如今算是太後派來的,想來有她在,他們也不敢怎麼過分刁難我倆。」

江葦青沒明說的是,他之所以這般安排,其實也是早想到了那元帕之事。雖然按照規矩上來說,該男方的女性長輩一早來收元帕的,可他才不願意他和雷寅雙如此私人的東西叫別人得了去,所以才假借著太后的名義請了馮嬤嬤來。有她在,這「寶貝」自然該歸她收著。

果然,窗外,馮嬤嬤隱晦地表達了新人房裡的事需得她親自處理,等明兒新人進宮謝恩時,她也好有話回太后。

那兩個婆子中,姓金的那個似乎是個難纏的性子,頗有些不依不饒地在那裡跟花影廢話著。花影則皮笑肉不笑地隨意應付著。可便是如此,雷寅雙也看出來了,這府里顯然連個下人都不怎麼把江葦青當一回事的。

雷寅雙抬起眉,一臉同情地看著他道:「你往日里就是過的這種日子?」——果然他這世子當得只是個表面風光罷了。

她伸手撫過他的臉,沖他用力一點頭,戰意滿滿地握拳道:「你放心,如今我來了,你再不是一個人在單打獨鬥了。」

江葦青低頭看著她,那往日里總覺得空落落的心裡,有某種東西滿滿的似要溢出來一般。他俯下身,用力抱緊她,貼著她的臉頰低喃道:「我要你嫁我,不是要你去衝鋒陷陣的。你且放心,我能護得住咱倆。我對你只一個要求,只要你呆在我的身邊,在我能摸到的地方。我只要咱倆一輩子不分開,這樣就好。」

他抱著她的力道,叫雷寅雙於恍惚間似又看到當年那個沒個安全感的孩子一般。她伸著光裸的手臂環住他,一邊用力摟著他的脖子,一邊輕輕應了一聲:「嗯。」

一陣耳鬢廝磨后,外面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直到聽著外面的自鳴鐘打響卯正的鐘點,江葦青才鬆開雷寅雙,二人這才起了床。

翠衣和春歌等人圍著雷寅雙,幫她梳妝打扮時,江葦青則坐在外間聽著雁影的彙報。

直到這時雷寅雙才知道,昨晚他們這蒲園竟頗不寧靜。聽雁影的彙報,似曾有兩批人來搗過亂,甚至還有人曾有意往院子里放把火的,不過都叫江葦青安排的人給排除了險情。

雁影彙報完后便退了下去,江葦青則挑開卧房門上掛著的珠簾進來,自那首飾盤子里挑了根步搖,親自插在雷寅雙的發間。見她一直從鏡子里盯著自己,江葦青微微一笑,看著鏡子里的她道:「人家新婚之夜叫你擺了那麼一道,還不讓人報復你一下?」

「誒?!」雷寅雙一驚,扭頭看著他道:「他猜到是……」

江葦青的手在她肩上捏了一下,止住她沒說完的話,笑道:「懷疑可不需要什麼證據。再說,反正這早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便是沒那事,他們不順遂,自然也看不得我們如意的。給我們找點晦氣原是應有之意。」

雷寅雙一陣沉默。

江葦青以為她是擔憂在接下來的認親禮上,老太太等人會給他們製造麻煩,便看著鏡中的她微笑道:「你且放心,這府里上下最愛的就是一張臉面,再沒人敢當面撕破臉的。而且,還有我呢。」

雷寅雙倒不擔心那認親之事,反正那些人她都沒放在心上,便是得罪了她也全無壓力。她皺眉道:「那件事,其實還真是我做得莽撞了。便是那個程十二自甘下作,何樺多少有點無辜呢。」

江葦青的眉頭一皺,又用力握了一下雷寅雙的肩,道:「知道你容易心軟,可當初這段婚姻,原就是她自己求來的。她要嫁的是什麼樣的人,她自己識人不清,原與你無關。」

話雖如此……

江葦青看看她,便把昨兒何樺的話給她學了一遍。

果不其然,雷寅雙那點「聖母心」立時化作了烏有。她啪地一下將手裡的簪子往梳妝台上一拍,怒道:「她竟敢那麼說我爹?!」

頓時,那根金簪就這麼被拍得變了形。

江葦青見了,悄悄隱去唇邊的一個微笑,又把如今府里的事仔仔細細給雷寅雙說了一遍,道:「這府里說是大奶奶在當家,其實一直都是程姨娘在管事。如今你嫁進來,論情論理這家都該交給你來管著。不過老太太肯定是不樂意的,只怕她們會拿對付何樺的那一招來對付你,只叫你對外白擔著個管家的名頭。既這樣,不如從一開始咱們就不應下這件事……」

「幹嘛不應?!」雷寅雙瞪著眼道:「這府里原就是你的,我們幹嘛把這府里讓給他們?!」

江葦青握著她的肩笑道:「說實話,這府里的這一點家當,我還真沒看在眼裡。而且,我可捨不得你為了別人辛苦。你若想管家,咱這蒲園,還有我的那些產業,夠你管的。至於這府里,管他怎麼爛到底呢,你再別介入。」因這會兒他倆說著私事,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江葦青便彎腰貼在她的臉旁,親著她的臉頰道:「我娶你,可不是叫你來給別人當管家婆的。」

江葦青雖如此說,雷寅雙心裡卻只有三個字——憑什麼!

老太太憑什麼那麼對江葦青?!同樣是親孫子,她憑什麼只關心江承平而看不到江葦青?!若那江承平是個好的,江葦青又自己有本事,原本讓也就讓了,偏那人還陷害著她家小兔,叫他自小到大受盡苦楚。憑什麼?!便是江葦青不想去爭,便是她也不在乎這府里的一切,可叫她平白把這些本該他們的東西讓給仇人,那她才是真「聖母」了呢!

鏡子里,雷寅雙那雙貓眼熠熠生輝,看著簡直像是一隻盯上獵物的老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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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兔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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