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忘形之交

林帆原地站了一會兒，在四周找姜璃的身影。突然她的手機振動了起來。

「林帆，青潯都走了，你還不出來，死在裡面了是吧？」電話那頭傳來姜璃毒舌的聲音。「哦！」

林帆回到車上，姜璃一邊回復手機信息一邊問她：「好看嗎？」

「嗯。」

「花送了？」

「嗯。」

「她說什麼了嗎？」

「沒。」

「生氣了？」

「沒。」

過了很久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車停在一間餐廳的門口。

「下車。」

「這哪兒？」

「吃飯。」說完姜璃把林帆引進了ducasse餐廳，林帆只記得自己在雜誌上看到過這家高級法餐廳。

「您好，姜女士，您預約的位置在這邊，您請跟我來。」

林帆看著餐廳奢華的裝修和禮貌氣質俱佳的服務人員，感覺到了無孔不入的奢靡氣息。「你什麼時候預約的？」

「你猜啊。」

「就我們兩個人沒必要來這種地方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嗎，你不能讓我在大排檔給你講吧？」其實姜璃兩天前已經預約好了餐廳。「想吃點什麼？」

林帆看著手上的不太能看懂的菜單和極其誇張的價格，很想只要一杯白開水。心裡想著如果和姜璃做朋友的話理論上吃飯是不是應該各請一頓或者aa？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還是當一名員工好了。姜璃看著林帆沉重的表情好像看穿她複雜的內心戲。

「洋薊蔬菜沙拉、白酒燉貽貝、龍蝦湯、焗蝸牛、煎鱸魚、焦糖布丁……兩份一樣的。」緊接著林帆還聽到姜璃說了一串酒的名字，才進行完點菜的儀式。

「點那麼多？」

「不然呢？只點一杯白開水？」

她能聽到我內心的聲音？林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得提醒你啊，這地方白開水可比飲料貴。」

「所以你專門帶我來這兒……炫富啊？」

「喂，請你吃東西多好一件事兒，怎麼到了你嘴裡說成這樣。」

「目的這麼單純？不像你啊……」

姜璃沒想到林帆才跟了自己幾個月就這麼了解自己。

「我想讓佳荷進行一輪業務擴張，這幾個月說不定要親自去談國內外的機構客戶，你也得跟我一起。」姜璃品了一口餐前酒，「今天就是要教會你餐桌禮儀的。」

聽著姜璃井井有條地邊吃東西邊給自己講餐桌禮儀，林帆吃得入神也聽得入神，竟然忘記了自己剛才還在生氣，也忘記了姜璃說要告訴以前的事……姜璃自己本來也不想提過去的事，看到林帆好像記性不太好，當然就順水推舟地忽悠過去了。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她們剛走出餐廳就看到在黑夜的傾盆大雨中慌亂的人們。

「車呢？」林帆看看姜璃。

「早就讓他回去了啊。」姜璃理直氣壯地回應：「今天周六誒，讓人家跑兩趟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吃法餐哪好讓人等那麼久。」

「你對除了我以外的員工都這麼體貼嗎？」

「我們不是朋友嗎？」說完姜璃笑了笑，把拿在手上的西裝外套撐在自己頭上擋雨。

「你就看著我被淋啊？」林帆撅了一下嘴，「不是應該兩個人一起遮雨的嗎。」

「一件s號的外套能遮兩個人？」姜璃罕見地露出一種賤賤的表情，「所以說，不要看那麼多的偶像劇和言情小說。」

「按偶像劇的套路，吃完飯這麼晚了還下著雨，不是應該問『去你家還是去我家』嗎？」

「你確定你說的是偶像劇不是三級片啊？」

「你怎麼那麼煩。」林帆聽到后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姜璃的手臂。

「好吧，去你家還是去我家？」雖然性別不對，姜璃還是想假裝滿足一下林帆的少女心。

「當然是去你家了。」

「乖乖女，你敢夜不歸宿啊？」

「我不全是乖乖女好嗎，你等著。」說完林帆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喂，爸，公司臨時有事得出個差，今晚暫時不能回來了啊，你們別擔心啊，我和我們領導一起的。不是應酬，我不會喝酒的，你們放心吧。」

「哇，林帆，你鼻子長長了誒，都快戳到我了。」

「別逗，跟你比，那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我就住這兒附近，進來吧少女！」說完姜璃把外套撐開。兩個人不久之後便發現，在瓢潑大雨面前，任何企圖的遮擋，都是多餘的，於是乾脆拿開了衣服，追逐著奔走在大雨中。等到了才發現，兩個人都被淋成了狗。

進到屋裡時兩個人身上都還在滴著水。「你住這兒啊？」林帆接過姜璃遞過來的毛巾，看著客廳的落地窗，採光很好，後現代風格的裝修線條簡潔明快，乾淨整潔。但沒有她想象中的富麗堂皇，只是臨近cbd的精緻小公寓，目測只有兩室一廳而已。

「幹嘛那麼驚訝，我這兒像狗窩啊？」

「不知道為什麼，潛意識裡我總覺得你應該住在像皇宮一樣的地方……」

「住那麼大不是更覺得孤獨。」姜璃一臉無語地用手上的毛巾揉了揉林帆不停滴水的長發，「快去洗澡，別感冒了，柜子里有毛巾和衣服，沒拆過的牙刷在鏡櫃里。」說著把林帆推進浴室里，自己繼續用毛巾擦著自己身上的雨水。林帆洗完澡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出來時姜璃把吹風機遞給了她，然後自己才進去洗漱。出來的時候看著林帆還在吹那頭長發，林帆示意她過去。

姜璃走到林帆旁邊的時候林帆把她拉到前面，用吹風迅速地吹乾了姜璃的短髮。姜璃看著林帆還濕漉漉的頭髮，「你繼續~」說完笑著走了出去，不久之後再次回到卧室，遞給林帆一杯熱牛奶。林帆好不容易吹乾頭髮，坐在床邊，接過牛奶就喝了起來。

「你不會…打算睡床吧。」姜璃指著床問林帆。「就一間卧室，另外一間是書房。」

「不然呢？你讓我睡地上？」林帆想著，兩個女人有什麼關係，「或者…睡沙發？」看著姜璃猶豫的神情，林帆一臉可憐的樣子拿起枕頭，向客廳走去。

「誒，回來。」姜璃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床。林帆一副秒懂的樣子回到了床上。「我只是不太習慣有人睡旁邊而已。」

「不會沒有人睡過你旁邊吧，前男友呢？？」林帆有種無所畏懼的感覺。

「讓你睡床，你話還那麼多。」說著姜璃就拿起枕頭像林帆身上砸去。

「哇塞，真的沒有啊。」林帆一臉發現新大陸的樣子，說完就趕緊鑽進了被子里。

「躲什麼，快出來刷牙。」才想起自己剛才喝過牛奶，林帆很不情願地再去刷一次。

林帆對著鏡子，刷著刷著，燈突然滅了，鏡子里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像。

林帆心裡有些害怕，趕緊漱口吐掉嘴裡的泡沫。邊走出浴室邊說：「姜璃！你別這麼幼稚！這個梗你已經用過了，接下來是不是又要用電筒把光打在自己臉上！」

說完之後房裡沒有任何的迴音，她有些緊張，覺得心跳得很快。這時候窗外又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閃電的光一時映照在林帆臉上，林帆看到空蕩蕩的屋子裡姜璃好像並不在。

她緊張地瑟瑟發抖，蜷縮在了角落裡。過了一會兒，傳來推門的響聲，林帆心裡一驚。

「我去，原來不是跳閘，整個小區都停電了。」姜璃借著手機的光看到了縮在牆角的林帆，「你在幹嘛？」看她沒反應就伸手把她扶了起來，林帆靠在姜璃身上。姜璃感覺她身體在發抖。「你怕黑啊？」姜璃拍了拍林帆的背。

「你煩不煩，出門能不能說一聲？」林帆用顫抖的語音說著。

「我哪兒知道你怕黑啊。」姜璃把她扶到了床上，蓋上被子，林帆的心情才平復了些，但是一直抓著姜璃的手臂。

之後突然聽到「叮」的一聲，屋子裡瞬間又亮了起來。林帆抬起頭來，看著姜璃說的第一句話：「不許笑。」說話間抓著姜璃的手臂還沒有鬆開。

姜璃指了指自己被抓得有點疼的手臂，林帆才意識到。「想不到你這麼怕黑啊。」姜璃沒笑，只是抿著嘴身體在抖。「我原先要是看到電視或者小說女主角怕黑怕打雷什麼的，還覺得很假很矯情。」

林帆覺得很丟臉，鑽進被子里捂住了頭。

姜璃繼續不知好歹地隔著被子用手戳了戳她，「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像鴕鳥誒。」

林帆實在忍不住掀開被子拿起枕頭就朝姜璃身上打去。

「停！！」姜璃把手舉在面前做出一個投降的手勢。

「自作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瞪了她一眼后便回到被窩睡下了，姜璃也睡在了旁邊。「誒，你是不是覺得我記性特差啊。」林帆一提這話，緊張的人換成了姜璃。

「沒有，我覺得你特別聰明。」姜璃和側躺著的林帆面對面，「今天天氣不太好，咱們早點睡吧。」說完便用被子捂住了頭，林帆笑了笑，不想再為難她，便轉身睡去。聽說，不想聽到謊言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