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套路好深
朱瑞由隊員護送回去,唐海也第一時間,帶著他的助手把容簡抬進軍務室里的手術室,給他立即手術,而陳勝則被另行抬走。
陳暖、時節、雙白、賀焱、王鐵夫、吳維幾人擔心容簡,卻更想多陪陪陳勝,猶豫了一下的他們,一致決定先去送陳勝。
陳勝被在血色的大會議室里,這裡平常很少使用,因為血色的全體集合通常都會在操場上,要麼是歡迎新成員的加入,要麼是出操訓練等等,總之很少會在室內集合的,除非是過年碰上下雨,重大聚會等等,才會使用這個大會議室,除此之外,它最大的用途是用來告別戰友。
陳暖看著陳勝,像攤軟泥似的坐在椅子上,她很想哭一場,可哭不出來,也許是她很少哭,也許是他們的分別不需要眼淚,總之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哭。
而早在飛行跑道等著他們的荊思鴻,看到被抬出來的陳勝,無奈嘆了口氣。
陳勝這批人是他挑選的,這麼多年一直看到現在,突然好端端的人沒了,他們的難受程度不亞於至親至愛之人。
「我已經通知他們的家人了,今天中午把他送回去。」這句話荊思鴻說過很多遍,可不管是說一百次一萬次,他都做不到平靜和從容。
這是一條命,每個人都是父母的寶貝,他們把人活生生的送進部隊,最後他們還回去的卻是一具屍體,這叫他怎麼平靜得了。
陳少軍看著陳勝問:「他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父母和老婆,還有一個五歲的兒子。」
「他們應該為他們的兒子感到驕傲。」陳少軍沉默了下。「烈士、榮譽、撫恤金等等,按一等功規章執行。」
「這個……」
「你只管弄,批准這些由我來。」
「是。」
陳少軍隔了會兒講:「陳勝最後有個遺言,他想葬在河沙,請把這個轉告他的父母。」
荊思鴻點頭。「好。」
又一陣沉默后,陳少軍收回視線,看向吳維他們講:「去通知大家,要給陳勝送行的,中午十二點在飛行跑道集合。」
「是!」時節、雙白、賀焱、王鐵夫、吳維五人應下,去進行通知。
陳暖坐在椅子上沒有動,怔怔的看著陳勝,想多陪他會兒。
陳少軍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和荊思鴻走了出去。
荊思鴻擔心的看了眼陳暖,知道他此刻心情,便也未多說,留他一個人在這裡好好靜靜。
走出大會議室,荊思鴻同陳少軍回指揮室時,凝重講:「少軍,昨晚的事,上面好像已經知道了,我把實時衛星的視頻刪了,陳暖的事除了在場的,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但梁英才的事……恐怕得由血色來承擔。」
荊思鴻對陳暖變成小怪獸這事,在驚訝之後,卻也很快接受了,並且隱約知道陳少軍他在做什麼。
陳暖是陳少軍在鳥都沒一隻的南極找到的,回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鱗,他前幾年一直在懷疑他的身份,後面隨著時間的過去,陳暖慢慢有了新的身份,才沒再繼續查這事,現在暴出來,他反倒鬆了口氣。
怪獸就怪獸吧,至少他還能變回來,還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孩子。
「少軍,不然說出實情吧,否則沒法向上面交待,也無法解釋這次行動。」荊思鴻要擔心的東西太多了,例如這次的行動是否合法,合法的理由是什麼,現在雄師陸戰隊死了這麼多人,連最高指揮官都掛了,這事追究起來,沒有誰能頂得住。
陳少軍走進指揮室,關了門。「有一些人還沒抓到,我們說出實情也沒有證據。」
這件事荊思鴻想到的問題,他都想到了,並且他想的辦法他也都想過。
做為特種部隊,是有很嚴格的規章制度,像這樣的行動屬於違禁,別說給陳勝申請一等功,就是烈士都不行,可能臨死還要背個處分,陳少軍若想要把這些都給辦下來,不知道要走多少地方,說多少話。但他們現在最大的困難不是這個,而是來自上面的審問。
「那這事你別出聲,我來頂。」荊思鴻想來去想,只有這個辦法。「我反正也快退休了,要是能保住血色渡過這次劫難,也算是功成身退。」
「不行。」陳少軍直接拒絕。「血色有記錄,飛行器也有我的記錄,這些東西都不能毀,上面的人一查就知道這件事是我指揮的。」
荊思鴻這一生從沒向誰彎過腰,也沒有過污點,如果在最後退休時背上這麼個罪名,無疑是毀了他幾十年的輝煌與榮耀。他可以不在乎這些,但陳少軍在意,荊思鴻是他以前的長官,現在依然是。
他想了想,看了下時間。「現在是六點,至少還有兩個小時。荊副官,你去把其他人叫來,我有話跟他們說。」
荊思鴻擔心他會做什麼傻事,頓了頓還是去找吳維他們。
陳少軍在荊思鴻離開后,聯繫了朱瑞。
朱瑞接到他的電話很意外。「陳少將,你還有什麼事嗎?」
「朱先生,接下來的幾天里,可能會有人向你問起河沙的事,我希望你……」
朱瑞不等他說完,就明白的講:「我只是想回老家看看,湊巧碰到了你們的事情。」
「謝謝。」
「陳少將。」朱瑞在他說謝謝后,怕他掛電話的叫了他一聲,很真誠的講:「你們非常棒,比我看過的任何一部電影都要精彩。」這是發自內心的。他雖然沒有目睹整個作戰過程,可單從敵人的人數上來說,他們就勝得精彩,贏得漂亮。
陳少軍沉默了會兒,沒有再說什麼的掛了電話。
這對他們來說是一部精彩的電影,付出的卻是真實鮮活的生命,他該對他的讚美感到高興嗎?
陳暖、時節、雙白、賀焱、王鐵夫和吳維六人,從指揮室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天光大白。他們看著在操場上跑圈的戰友,沒有回去休息。
反正回去他們也還是想著容簡的情況,索性一起去了醫務室,在那裡等軍醫的結果。
經過這徹夜的戰鬥,大家都非常的累,現在他們可以用一個可怕的成語形容,行屍走肉。
他們**是疲憊的,精神是疲憊的,可就是心放不下。他們都和陳暖一樣,如果再失去一個戰友,他們也不知道該要如何面對,所以即使他們已經累到站著也能睡著,卻還是沒有去休息,即使他們知道這件事還沒有結束,等待他們的會是一次比戰鬥更可怕的審問,也沒有說在醫務室閉上眼睛短暫的眯一下。
「小暖,你坐床上去。」在這種無聊的等待中,賀焱看到陳暖脖子上的傷,在葯架上找到清洗傷口的葯和綁帶,準備給他的傷口好好的處理一下。
陳暖看了眼靜悄悄的手術室,轉身坐到床上,低下頭。
賀焱把他全是血的綁帶剪斷,一圈圈拆開時,心跟著揪起來。
吳維和時節、雙白、王鐵夫四人伸脖子看,也個個皺起眉。
綁帶纏了很多圈,長度都可以用來當跳繩了,可它全是紅色的,在綁帶完全拆開來,看到它下面猙獰的傷口,所有人都覺得頭皮一麻,驚奇陳暖居然還活著。
他們當然希望陳暖沒事,只是那傷口太嚴重,他現在又這樣低著頭,很讓他們害怕,害怕這顆小腦袋會就這麼掉下來。
陳暖斜著眼瞧他們那樣,扯著嘴講:「別擔心,我這顆腦袋牢固著,暫時掉不下來。」她隱約覺得,天使二號不是真的想要咬死她,也有可能是她的錯覺,或是天使二號剛剛蘇醒,能力還沒有完全覺醒。
他還有心情說笑,吳維他們可沒有心情接話,都摧著賀焱快點給他上藥。
賀焱講:「接來還有許多事,小暖,你這傷恐怕沒時間等它自愈。」
「我也不想讓你們時刻擔心這顆腦袋會掉下來。」
和他達成共識,賀焱對時節講:「去儲藏室拿細胞增活劑來。」
時節去到儲藏室,按照賀焱的指示找到冰箱里的盒子,把它提來。「為什麼冰箱里不放點正常的東西。」
「你是說冰棒嗎?」陳暖想讓大家都輕鬆點。
時節不知道他哪來的幽默,最後總結他還小,恢復力快。
但賀焱在開始幫他清洗傷口時,她就再也幽默不起來了。
疼得直抽氣的陳暖大叫:「不能給我打點麻藥嗎?」真的很疼啊。
「麻藥會沖淡細胞增活劑的藥效,你現在忍一下,會好的快一點。」賀焱沒給他商量的時間,一邊說一邊迅速的把他傷口清洗完,從恆溫箱里拿出細胞增活劑噴上,又給他上了層止血藥,再用綁布重新包紮起來。
等他包紮好的時候,唐海剛好從手術室里出來。
「唐軍長,容簡怎麼樣?」陳暖唰的站起來。
唐海摘下口罩,疲憊講:「容中尉沒事,子彈已經全部取出來,等麻藥過後就能醒了。」
這時幾個助手推著容簡出來,所有人一窩蜂的圍上去。
以前活蹦亂跳的容簡,現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可他們都鬆了口氣,原本提著的心落回肚子里。
吳維講:「既然軍醫說沒事,那大家都回宿舍洗個澡,收拾一下抓緊時候休息。」
唐海也講:「別任性的透支體力,你們都回去吧,守在這裡也沒用,還佔空間。」
時節、雙白、賀焱和王鐵夫聽了,看了看容簡,準備回去。
陳暖坐著沒動,對吳維講:「吳少校,我在這裡休息也一樣,順便好在容簡醒來時,告訴他一些情況。」
吳維看他神色,又看床上的容簡,想了想點頭。「你睡旁邊的空床上。」說完他又講:「小暖,你別讓我們擔心。」
「好。」陳暖一口應下,在他們的監視下,爬到旁邊的病床上,向他們揮了揮手。
吳維他們見他老實聽話,才揮手離開。
唐海看走掉的幾個,又看賴在這裡的陳暖,搖了搖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這個小少爺,連副官都不行,只有長官才對付得了,他還是省著力氣幹活吧。
陳暖在醫務室靜下來,只剩下她和容簡后,沉沉的閉上眼睛,決定先睡一下。
她這個決定也沒做太久,因為她閉上眼睛沒多久便睡著了。
這次她變身後和天使二號幹了一架,體力消耗可比第一次要強得多,還能撐到現在並不是她體力好,而是她覺得還有事情沒做完,死撐的。
但沒有讓她睡太久,陌生的聲音便將她吵醒了。
她睜開眼睛看了下時間,大概也就睡了四十分鐘。有這四十分鐘的休息,她脖子後面的藥效發揮得很好,她幾乎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陳暖摸著后脖子,看醫務室里的幾張新面孔,沒有理采。
現在她是大爺,陳家金貴的二少爺,負傷的勇士,才不搭理他們。
來的三人當中,兩男一女,都穿著黑色的西裝,跟黑社會似的。
女的看著資料,對陳暖不客氣講:「陳暖少尉是嗎?」
「嗯哼。」陳暖重新躺回床上,比她更不客氣。
女的皺了皺眉,不悅的講:「我們是調查局的人,陳暖少尉,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配合,我怎麼會不配合?」陳暖無比虛弱的扶著額頭。「可是我好累,我能躺著接受你的審問嗎?」
「可以。」「另外,我們不是在審問,只是例行尋問幾個問題。」
不是審問你咄咄逼人個什麼。陳暖在心裡翻白眼,面上還是裝做配合的樣。「那你問吧,希望盡量簡短一些,我怕會吵著我的戰友。」
女人看了下他旁邊的容簡,點了點頭。「在昨天下午和晚上,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執行任務。」陳暖簡短明了的回答。
「執行的是什麼任務?」女人說完又加了句:「在我這裡不存在什麼保密事件,你可以如實告訴我們。」
陳暖:「嚴格來講,這不是一個任務。」
女人:「可以詳細的說說嗎?」
「我們只是去那裡實戰演習。」陳暖聲情並茂的講:「由於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學業,脫離血色時間太久,長官特意給我安排的這次練習,如果不通過,我將要參加明年的選拔訓練,直到作戰能力過關為止。」
說到這裡,陳暖嘆了口氣,可憐兮兮的看著她講:「你也知道,C大的課業很緊張,血色的訓練也很變態,我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很累,可是這是我自己選的路,怎麼也要走完。」
陳暖這個名字,身為政府的人自然是不陌生的,他的各種身份讓人興奮,也使許多人對他產生好奇。
現在調查局的人,見他脖子上纏著綁帶,衣服破爛不堪,從印象中很厲害的角色變成這弱不禁風的樣,他們心裡或多或少有些憐憫,而且同是C大畢業的人,他們也都能身同感受。
女人語氣柔和了些。「你確定那只是次演習嗎?聽說你們的指揮官在此之前,進了一批重火力武器,他難道不是想借著演習做其它事情?」
陳暖好奇的問:「做什麼其它事情?」然後她像是明白過來。「你們是調查局的人,是因為昨夜河沙的事情來的吧?」
女人看他臉,點頭。
陳暖肯定又氣憤的講:「我們當然只是去練習,不然我們為什麼用麻醉彈?至於那些重火力武器也是拿去試手的,那裡空曠沒有人,不會誤傷到人,」「但我們哪知道那裡會有人,你們來問,我還想去問他們,大半夜的在那裡做什麼,如果不是我們帶著牛逼的裝備,我們全都要搭在那裡了!」「可即使如此,我們還是搭上了一個戰友的命!」
看他憤怒的樣不像裝的,女人記錄下她說的話就講:「這件事我們正在調查,對你戰友的犧牲我們感到很難過,但在真像未出來前,希望你們不要再出去執行任務,最好是能夠呆在基地里。」
「我就快開學了。」陳暖為難的講:「我好不容易才考上C大,你是想讓我休學嗎?」
「這樣啊。」女人翻了他的檔案,又看時間,尋問的看其他兩位同事。在那兩位同事點頭后,她講:「你可以回學校繼續讀書。」
「嗯,謝謝。」陳暖重重的吁了口氣,便睜著大大的眼睛看她,等著她走。
女人合上本子,讓他好好休息,準備走的時候,容簡醒了。
容簡身上的傷,在先進的醫療設備幫助下,都已經修復好了。此時他醒來,似是剛剛睡醒,沒有任何的疼痛和難受。
陳暖看到他,又看停下來的女人,立即講:「容簡,你的頭還好嗎?」
「頭?」容簡摸頭,一臉疑惑。「我頭沒事啊。」
「看來真是被打傻了。」陳暖說完,轉頭對女人講:「這位姐姐,我的戰友好像有點不在狀態,我要叫軍醫來給他看看,你們現在要問他話嗎?」
女人被他這聲姐姐叫得如沐春風,看了下茫然的容簡便講:「不急,我們等會再回來。」
「嗯!」快滾吧!
等他們出去,陳暖伸耳朵聽,沒聽見聲,又偷偷跑到窗戶,見走廊沒人,再跑到走廊上,看他們往宿舍方向走,就唰的轉回身衝進醫務室。
容簡看他上竄下跳的,連忙喊:「你悠著點祖宗,沒見脖子都包成粽子了嗎?你還跳。」
「再悠著,我們就要被禁足了。」陳暖把剛才錄下的話給他。「仔細聽,等下那些人來問你時,你安著這套路來。」
容簡聽完,豎大拇指講:「這套路好深!」
調查局的人把參戰的人都問了遍,得到的答案幾乎都差不多,但他們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尤其是上面有人在重視排查時,他們更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
「陳少將,你能解釋一下昨天晚上河沙的事件嗎?」女人最後來到指揮官,態度強硬,沒有要和他好好談的意思。「據活著的雄師陸戰隊的特別護衛隊人員講,他們是被你們襲擊的。」
「這件事你們不是都調查過了嗎?結果就在你手裡。」陳少軍坐下來,黑沉深邃的眼睛看著她,比她更強勢、更懾人的講:「在這件事件當中,我們也犧牲了人。你們知道血色犧牲一個人的損失有多大嗎?」
「我們知道這件事,這對血色來講是件另人惋惜的事,但陳少將你也別忘了,雄師陸戰隊犧牲了多少人。」女人將一打資料扔他面前。「總計六十五人!」
「這要換成血色,應該快要換隊名了吧?」陳少軍反頭問旁邊的荊思鴻。
荊思鴻抱著手臂講:「差不多。」
「你們嚴肅點!」
「我們沒有不嚴肅。」陳少軍偏頭看女人。「調查局的小姐,我們是去正當練習,你為什麼不去問問,雄師陸戰隊大晚上的,帶上一個連的人去那裡做什麼?」
女人被他問住,只得瞪著他。
陳少軍把資料推還給她。「你調查局調查出個結果再來找我,現在,我要去為我的隊員送行了。」
「陳少將!」女人憤怒的站起,指著他講:「你別得意,我一定會查到你的罪證!」
「如果你認為我現在是得意,那你就不懂什麼叫犧牲。」陳少軍整理了一下衣服,穩如泰山的走出指揮室。
荊思鴻對女人講:「慢走,不送,因為你不是我們的客人。」
血色的存在不是因為正義,是因為對錯。
如果這件事註定不能和平解決,那麼,篡改一點實事又何妨?
------題外話------
天使二號:最近太陽好大啊,都晒黑了。
天使一號:來瓶檸檬精油,美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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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囧啊囧,香瓜要努力的成為一名段子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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