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就在桑玉背著喬慕風偷偷準備賀禮的日子裡,很快,就到了喬慕風生辰這一天。
這一天,早早的桑玉就被王嬤嬤喊起來了。
喬慕風早就上朝去了。
桑玉打了個秀氣的呵欠,在床上磨磨蹭蹭。
就看到繁月手上拿著條玫瑰紅色的金絲牡丹雲錦長裙,規矩的站在一邊。
桑玉皺了皺眉頭,指著那玫瑰紅的裙子,「換一條吧,這裙子太紅了。」
太紅了,還是綉牡丹的,金絲牡丹,富貴天成,看著跟喜服差不多了。
「嗯,就穿我上次做的那條海棠紫綉著蘭草的裙子。」
外面再套一件顏色稍深綉著大朵蘭花的立領緞褙子,既雅緻又不會顯得太過活潑。
繁月矮身退下。
等王嬤嬤過來的時候,桑玉正坐在梳妝台前,雕刻著精美的鳥獸圖案的梳妝鏡,黃銅鏡面被打磨的光滑明凈。
裡面的人影影綽綽,看得並不是十分的清楚,但也比一般的鏡子清楚多了。
這個時代是沒有玻璃鏡子的,當然,桑玉也做不出玻璃來,其實她更願意對著水面照,水面平靜,就跟玻璃鏡子差不多了。
丁香手很巧,她那一手梳發的技術曾得宮裡老嬤嬤的真傳,給桑玉梳了個雅緻大方的髮式,又從梳妝盒裡拿出一支紅寶石的海棠花簪子,海棠花幾朵十分精巧的湊在一起,下面還垂著細細的流蘇。桑玉挑了幾朵珠花出來,都是上好的東珠。
她慣不喜歡頭上戴太多首飾,太重。若不是今日是重要場合,來的人許多都是有身份的,她肯定讓繁月直接找朵絹花。
絹花又輕又好看。
「夫人,好了沒?咱們該出去了。」
王嬤嬤已經來催了。
桑玉從椅子上起來,她一身海棠紫的雲錦絲長裙,腰肢束得細細的,腰間掛著一塊納福迎祥的玉佩,外面一件顏色稍深的高領褙子,褙子上綉著的蘭花栩栩如生。
「嬤嬤,你覺得怎麼樣。」
她原地轉了一個圈,綉著精美蘭草的裙擺像一朵花似的綻放開來,頭髮上的紅寶石流蘇隨著她的動作,一顫一顫的,耳朵邊的明月珠襯得人越發容顏煥發,膚色如玉。
眉眼彎彎,梨渦淺淺,巧笑倩然。
幾個姿色各異的美貌丫鬟恭順的立在她身後,如眾星拱月般。
王嬤嬤笑著點點頭,「老奴覺得夫人這樣就挺好。」
桑玉抿了嘴笑,今日將軍生辰,有許多貴客盈門,她還專程擦了胭脂,抹了薔薇色的口脂,比平日里的素淡多了幾分嫵媚明麗。此時一笑,只覺得滿屋都失了光彩。
桑玉長得像她的母親,她的母親是個難得的美人,可惜,卻遇上了蘇老爺這麼一個中山狼。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
王嬤嬤跟在桑玉身後小聲的告訴她,今日一大早,公主府那邊就來人了,說是想著夫人年幼,又是第一次辦宴席,沒有經驗,就派了人過來幫忙。
她抬頭看了桑玉一眼,說,「那佟氏也來了。只是老奴並不敢讓她做什麼,讓丫鬟跟著,如今,正在清風閣跟那些沒有封階的夫人太太說話。」
桑玉聽了,問道,「不會出事吧?」
王嬤嬤說,「老奴讓人盯著呢。想來那佟氏也不太蠢,將軍壽辰,許多貴族世家權貴家裡的夫人太太們都來了,她只有趁著這機會撈好處拉關係的,便是她心裡有些小心思,喬老爺也不會同意。搞砸了將軍的壽宴,對那邊沒有好處的。」
「夫人,那佟氏的兒子可還沒成親呢,五小姐年紀到了,也要相看人家了呢。」
更何況,喬老爺,可不是只有佟氏的兒子沒成親呢。
「那嬤嬤使人多看著點兒,今日將軍壽宴,可不能出什麼差錯了。」
王嬤嬤低頭稱是。
走過雕花長廊,穿過兩扇小月洞門,就到待客的花廳了。
作為將軍夫人又是皇上親封的朝華郡主,雖沒有封地,但也是皇恩浩蕩了。
所以,她只需要親自招待那些擁有品階的誥命夫人們,也不需做什麼,府里這麼多下人,作為女主人,只需陪著她們說說話喝喝茶就是了。
桑玉並不是出身京里世家大族,平時也不愛出門,有夫人太太下了帖子請她去玩,她也稱病推了。
今天,算是她第一次十分正式的見各家夫人。
不過好在有王嬤嬤隨身伺候著,桑玉便是不知道,她也能在一邊提醒著。
只是人太多,這麼一會兒時間,她也記不完全。
打了個照面,轉臉就忘了。
夫人太太們打扮得都十分雍容華貴,桑玉這一身,算是特別的小清新了。
不過她年紀小,這一身也不算看著突兀。
雖說桑玉被皇上封了郡主,又被賜婚給大將軍,可在坐的誰不知道,那郡主之稱,也是為了讓她能夠配得上大將軍,說起來好聽罷了。
這大月國的郡主數都數不清呢。
一向自詡甚高的貴夫人們只跟她客氣的寒暄了幾句,就跟自己相熟的夫人太太聊開了。
桑玉坐在主位上,一臉笑眯眯的,也並不覺得無聊。有什麼無聊的呢,就當是聽八卦了,這些夫人們講話的聲音不大,但仔細聽的話還是能聽到的。
比如戶部侍郎的小女兒要嫁給長安伯的三兒子了,是因為在西寧侯府請客的時候弄濕了衣裳,換衣服的時候剛好被長安伯的三兒子看到了。
比如說,武安將軍家的姑娘愛慕西安王,寧願做妾也要進府。可西安王文質翩翩只愛風月,最不喜的就是舞刀弄槍的女子,偏武安將軍從小將女兒當兒子養,姑娘家家的,一手鞭子耍得出神入化。
但說的最多的,還是雲南王進京的事。
桑玉對京里盤桓錯節的世家貴族關係一點都不清楚,當然將軍大人也不需要她去發揮夫人外交的作用,每天里喝喝茶,散散步,無聊了可以養養花,找個戲班子進府來唱兩天戲,這戲都是可以的。
只要他不謀反叛國給皇帝戴綠帽子,將軍府就能榮光一輩子。
他已經位極人臣,又是皇帝的親表弟,不需要也不可以再近一步了。
現在這樣就很好。
皇帝對他也放心。
他也有本事保護自己的妻子。
桑玉,只要在他的保護下,幸福甜蜜就夠了。
當然也有人好奇這位新上位的將軍夫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不過看到她一臉笑眯眯的,也不在意受到冷落,也覺得挺沒意思的。
只是,這將軍夫人長得可真好。
皮膚白皙,看上去又細又嫩,水噹噹的,跟個小姑娘似的。頭髮鴉青,上面插一支紅寶石的簪子,那簪子一看就是一整塊紅寶石精心雕刻而成的,細細的流蘇一晃一晃的,襯得她原本就很白嫩的皮膚更顯的有光澤。
彎彎的眉毛下,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睫毛又密又翹,小扇子似的一刷一刷的,鼻子如玉挺立,櫻花般的嘴唇塗了薔薇色的口脂,紅潤又精緻。
感嘆,男人果真是愛顏色的。
等到晚上宴席結束,桑玉只覺得渾身都要散架了。
毫無形象的趴在榻上,神情懨懨的。
王嬤嬤卻很高興。
「夫人真厲害,第一次宴席就辦得十分成功,一點差錯都沒出呢。」
桑玉聲音懶懶的,一點精神都沒有。
「是嬤嬤你們幫我看著才沒出錯的,對了,將軍什麼時候回來呀?」
外面宴席已經結束了,喬慕風也該回來了吧。
丁蘭笑道,「剛喬安讓人遞了話進來,說是將軍去了書房,夫人若是累了就先休息。」
桑玉完全忘了要給喬慕風禮物這回事了,她捶捶自己的肩膀,丁香見狀,忙上前服侍。
桑玉任由她捏著,舒服的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將軍有事。丁蘭,你去準備熱水,本夫人要沐浴。」
又讓丁香把頭髮拆了。散著一頭青絲,坐在梳妝台前,拿起潔白的象牙梳子,一下一下的梳著。
「夫人的頭髮真好。」
又黑又順,這麼長,也沒見分叉的。
桑玉心裡得意,臉上也露出笑來,她保養頭髮可是用了很多珍貴的藥材呢。
等桑玉沐浴完出來,喬慕風已經換了衣裳正斜躺在榻上看書。
聽見聲音,抬頭一看,頓時有些呼吸吃緊了。
只見墨玉美人,彷彿從畫里走出來的一樣,烏髮如墨,膚白如玉。她眉目精緻,洗凈了臉上的胭脂,整個人純凈得如同新雨後的青山,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身後,如同上好的絲緞。
才洗了澡,換上一件寬大的袍子,那袍子里只著一件薄薄的紗裙,微微抬手,寬大的衣袖便滑落了,露出雪白的一小截手臂,那手臂白得如同冬天裡樹上的積雪,又如六月里池裡的荷花。
喬慕風看得眼都直了。
「累了吧。」
他朝桑玉招招手,接過丫鬟手裡的帕子,親自給桑玉擦頭髮。
鼻息間,一股濃郁的玫瑰花香,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以後沐浴別放這麼多花瓣了,太香了。」
桑玉一愣,撩起袖子湊到鼻子邊聞了聞,「我覺得挺好的呀。很香呀。」
她最愛玫瑰,玫瑰多好呀,長得好看,顏色又美,洗澡的時候放一些,皮膚會變得又白又嫩,時間久了,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一種玫瑰花的香氣,多好啊。
喬慕風滿臉黑線,就是太香了。
不過他今天是壽星,壽星最大,桑玉還是點點頭,「好吧,我以後讓丫鬟少放一些。」
她安坐在矮榻上,乖巧的任由喬慕風幫她擦頭髮,喬慕風神情專註的看著眼前烏黑的髮絲,那細膩的感覺,仿若上好的絲綢,似乎連頭髮里都是一股玫瑰的香氣,讓人沉醉。
一時間,屋子裡安靜異常。
待頭髮擦乾,桑玉已經睡眼朦朧了。
喬慕風把她摟到懷裡,在她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低聲笑著,聲音如同古桐木般低沉好聽。
「夫人,你不是說給為夫準備了禮物嗎?今日為夫生辰,夫人的禮物為夫還沒收到呢。」
到現在都還念念不忘。
也好奇的讓喬安去打聽,可這院子里的丫頭們都不知道,四個大丫鬟咬死了都不說。
每次自己過來,都看到她一臉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喝茶,或是吃廚房新做的點心,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越發好奇那禮物到底是什麼。
不過聽說她去了一趟庫房,喬慕風嘴角含笑,莫不是直接從庫房裡挑一樣送給他吧?那到時候他是應該假裝不知道一臉欣喜的收下呢,還是收下呢。
桑玉已經昏昏欲睡了。
聽到喬慕風說起禮物,猛然轉醒,腦子一下都清醒了。
對呀,她禮物還沒送出去呀,怪不得總覺得有什麼事沒做,睡覺心裡也惦記著。
現在應該還沒到子時吧。
桑玉猛地從喬慕風的懷裡跳出來,晚上本就喝了好些酒,又被她這麼一動,身體瞬間就起了變化,臉上卻還是溫和的看著她。
只見她走到雕花紅木衣櫃前,打開門,從最裡面的一個格子里拿出一個檀木盒子。
笑吟吟的走到將軍大人面前,調皮的眨眨眼,「夫君,你猜猜這裡面是什麼?」
將軍大人眉毛一挑,看著她,小丫頭還玩這招?
也不猜,就這麼嘴角噙著笑,直勾勾的看著她。
桑玉小嘴一嘟,沒意思,「諾,給你,自己看吧。」把東西往他懷裡一塞,就側過身去坐著,眼睛還偷偷的瞟他。
喬慕風但笑著卻不拆穿她的小動作,輕輕的打開盒子,裡面暗紅的絲綢上,放著一枚橘紅色的壽山印章。
輕輕拿起,上好的壽山石質地均勻,瑩潤光澤,底部刻著的字溫婉大方,手法卻不如那些大家嫻熟功力。
喬慕風抬頭看她,「夫人自己刻的?」
桑玉不知何時已經湊了過來,眼睛亮晶晶的,睜得大大的,「怎麼樣,刻的好不好?」
像是一隻愛矯的小貓,就差沒直接在臉上寫快誇我快誇我了。
喬慕風眼裡盛滿溫柔,聲音低沉好聽,「夫人刻得很好,為夫很喜歡,這是為夫收到的,最開心的禮物。」
他輕輕的拿起桑玉放在膝蓋上的小手,只見那白嫩柔軟的手上,幾道細細的划痕十分突兀。
「夫人疼不疼?」
桑玉一愣,才知道他說的什麼,笑嘻嘻的把手伸回來,「不疼,早就不疼了。」
雖然如此,喬慕風還是拿了白玉膏給她上藥。
桑玉只覺得滿心甜蜜,真好,自己的禮物沒有被嫌棄呢。
如此,禮物這一頁,總算是翻過去了。
只某個心疼她的男人也不知怎麼了,一晚上使勁的折騰她,難道是因為太感動?
桑玉只想表示她好累。
將軍大人,能不能讓我先歇歇。
你這麼努力我卻只想睡覺,真是對不住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