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大結局之蕭雲欣
菜肴陸陸續續的擺上來,先是每人一盅熱熱的鹿筋湯,然後是四樣小菜,接著是素菜,然後雞鴨魚肉依次上來。
容暉叫人把酒暖好,給每人都斟上,端起酒杯來笑道:「非常感謝顧公子和顧姑娘對小妹的關心和幫助,我是個粗人,感激的話也不太會說,再次先敬二位一杯。」
顧忱忙舉起杯來,客氣的說道:「容兄不必客氣,惜之雖然是個女兒家,但性情豪爽不輸於男兒,而且她早就對舍妹說了實情,這份坦蕩更是讓人欽佩。我們又是國子監的同窗好友,不管怎麼說,互相幫扶也是理所當然的。」
容暉滿飲一杯之後,有叫人倒酒,笑道:「有顧公子這番話,過些日子我離京去西涼城上任,也就不用擔心惜兒在京城沒有依靠了。」
「容兄客氣了,有皇上的愛重,誰還敢欺負了惜之不成?」顧忱說著,轉頭朝著容昭一笑,「再說,她也不是那種任人欺凌的主兒哇!」
「顧兄?」容昭似笑非笑的看著顧忱,只叫了一聲卻不說別的。
「哈哈……開個玩笑,開個玩笑。」顧忱忙笑著舉起酒杯,「惜之別生氣啊,我自罰一杯。」
「開玩笑而已,我怎麼可能跟顧兄生氣呢?說起來有點小遺憾,許久也沒見謝公子了,我這一回來,他卻去了江南。」
「皇上派他去做兩江鹽道,這一去只怕沒有個一年兩載是回不來的。」
容昭憧憬的嘆道:「江南好,今年風調雨順的,各處都算富足,如今這個時節,江南已經是花香遍野了吧?而且江南的姑娘美啊!我喜歡。」
「得了吧你,你自己就是姑娘,還喜歡姑娘……唉,話說回來了,你回回當著我們的面調戲梅若,是個什麼感覺?」顧忱借著幾分酒意笑著揶揄容昭。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美人誰都喜歡,我也不例外啊。」容昭淡定從容的笑著。
「你呀!」顧忱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怎麼了?我哪兒不好啊?」容昭笑問。
「你哪兒都好!我是說,你幸虧是個姑娘家。如果真是個男人,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好姑娘!」顧忱笑道。
「這話說的……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容昭忙舉起酒杯,向著顧忱和顧明軒,「來,喝酒,喝酒!」
四個人都笑著舉起酒杯,各自滿飲杯中酒,各自抒發心中感慨。
閑聊之際,容昭忽然問顧明軒:「怎麼沒聽見蕭雲欣的動靜?她現在怎麼樣了?」
顧明軒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隱去,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肅王勾結外敵,乃是死罪,不過皇上好像並沒有株連他人吧?何況,還有蕭太后和蕭丞相在,不管怎麼樣她也能得一世周全吧?」容昭問顧明軒。
「什麼叫一世周全呢?」顧明軒又是沉沉一嘆,「皇上寬仁,趙潤謀逆一事並沒有株連其家人,趙俊被逐出皇族貶為庶民,雲欣作為他的繼母也跟著他一起搬出了肅王府,現如今就在皇城東北角那片貧民宅子里住著,前幾日濯玉的娘還遇見她了,如今她也只靠著針線活計度日。偏生趙俊萬般不待見她,時常辱罵,有時候那孩子在外面喝醉了酒,回來撒酒瘋還拿了什麼東西都往她身上砸。聽說她也曾向娘家求助,無奈蕭大人只說女子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再沒有靠娘家的道理。」
「別說,這個蕭大人還真是有一套哈!」容昭意味深長的笑著。
「蕭大人當初就不贊成女兒嫁給趙潤,還不是她自己尋死覓活非要嫁。當初這事兒鬧得整個蕭府都不素凈,蕭二公子為了此事索性出去遊學了,這一走就是一年多都沒回來。聽說蕭夫人想兒子,夜夜流淚,眼睛都哭壞了。」顧明軒低聲說道。
「蕭珣……」容昭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想起蕭珣那張純凈的笑臉,想當初自己剛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蕭珣每每見到自己都熱情的很,好像是多年相識的朋友一樣。而如今竟也是這樣的結果。
「明軒,我想去看看蕭雲欣,你有沒有時間陪我一起去?」容昭忽然說道。
「你去看她做什麼?你現在這身子一陣風都能吹倒了,還是好好地養著吧。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想都不要去想。」顧明軒勸道。
「怎麼說也是故人了,應該去看看的。而且,我心裡還有好多疑問沒解開,總是要問明白了才行。」容昭嘆道。
「好,哪天你得閑,我陪你去。」顧明軒說道。
容昭輕笑道:「我哪天都得閑,就看你得不得閑了。」
「我也是,整天在家閑著也是怪悶的。早就想來看你,無奈睿雲宮現在屬於皇宮禁苑,也不是我能隨便進出的。如今好了,你搬了出來,咱們可以日日在一起說話兒了。」
「我也是為了要見你才執意搬出來的,你是沒見著那人的臉色有多難看。」
「陛下對你是真的極好。惜惜你這輩子算是值了。」顧明軒嘆道。
容昭親自拿了酒壺給顧明軒斟酒,笑道:「你對我也是極好的,只可惜我不是男子,若是男子,必娶你為妻,一生為你傾其所有。」
「你可拉倒吧。」顧明軒咯咯笑著,端起酒杯來淺淺的喝了一口酒,嘆道:「我現在被你害的還不夠嗎?」
「這可冤枉我了。」容昭無奈的笑道。
顧明軒看著容昭半晌方悠悠嘆道:「你說,這世上為何沒有一個像你一樣的男子呢?若是有,哪怕天涯海角,我也願意隨他去。」
「傻妞兒。」容昭笑著舉杯跟顧明軒碰了碰,「這世上哪裡會有兩個一樣的人呢?」
顧明軒笑了笑,忽然想起容昭原本是龍鳳胎的事情,因道:「雙胞胎就可以啊,如果你的雙胞胎哥哥還活著,不就跟你一樣嗎?」
「一樣的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個人心性都是後面慢慢長的過程中建立起來的,即便是雙胞胎,性格也是不一樣的。你看我如此風流倜儻洒脫不羈,或許我的雙胞胎哥哥是個沉悶無趣的書獃子呢,你會喜歡那樣的人嗎?」
顧明軒笑了笑,搖頭說道:「不喜歡。」
「那不就得了。」容昭說著,湊近了顧明軒的耳邊小聲說道,「你看我大哥,就沉悶無趣的很,從來也不知道開個玩笑,你看他坐的那麼筆直,背後像是卡著一把尺子一樣,就知道他是個無趣的人。」
顧明軒微微回頭看了容暉一眼,見他果然坐的筆直,身後像是卡了一把尺子一樣,明明已經喝了不少酒,臉上卻還是綳著一派正氣,一點嬉笑之色都沒有,跟容昭說的一模一樣,於是忍不住笑了。
「對吧?」容昭卻大膽放肆的看著容暉。
「小妹,你說什麼呢,嘀嘀咕咕的。」容暉莫名其妙的問。
「沒什麼,我跟明軒說幾句女孩兒之間的悄悄話,大哥別問了。」容昭笑道。
容暉心想你說悄悄話你們兩個老看我幹嗎?但這話總歸是不好直接問,便乾脆岔開了話題:「你們女孩兒家家的,酒還是少喝點,著羊骨湯不錯,你們多喝點。」
「哥哥,有你這樣的嗎?不叫人家喝酒,反而勸人家喝湯。哈哈……真是不解風情。」容昭嗔怪的瞪了容暉一眼,又悠悠嘆道:「怪不得到現在你也沒有一個姑娘喜歡。」
「你這是什麼話!」容暉被說得不好意思,臉膛發紅。
「對了,容兄今年貴庚?不知道你我相差幾歲呢?」顧忱若有所思的問。
容暉忙道:「啊,我今年二十六歲。顧公子呢?」
「我二十二,容兄比我年長四歲,算是我的大哥了。」顧忱拱手道。
「這聲大哥真是叫人汗顏哪,我不過虛長几歲而已,學識見聞卻遠不如顧公子,真是慚愧。」容暉忙拱手還禮。
「大哥這是謙虛呢,所謂術業有專攻嘛,若是論領兵打仗,我也是自愧不如啊!」顧忱笑著舉起酒杯,「大哥,我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容暉好爽的舉起酒杯,說道:「顧兄弟客氣了,來,咱們幹了!」
這日,顧忱跟顧明軒兩個在容府一直待到吃過晚飯,顧明軒索性不走了,說明日跟容昭還有事情要住下,顧忱無奈,只得依著她,把隨身的丫鬟婆子都留下來服侍,自己則坐車回去了。
當晚,容昭跟顧明軒同榻而眠,顧明軒用手指勾著容昭的長發,感慨道:「現在咱們還能湊在一起說說話兒,趕明兒你被冊封位皇后,我見了你就要行大禮參拜了。」
「還說呢,一想到這事兒我就愁得慌。」容昭嘆道。
「愁什麼?以後你母儀天下,是大齊王朝最尊貴的女人,誰見了你都要叩拜,還有皇上那麼寵著你,晚上睡覺都要笑醒呢。」顧明軒嘆道。
「這樣的尊榮,在別人眼裡或許很珍貴,可是我卻不想要。」容昭嘆道。
「這的確是你的性格,你不喜歡那座黃金牢籠我能理解,可是陛下對你是真心的,你也喜歡他,為了這份情,其他的也都不重要了吧?」顧明軒說道。
容昭依然搖頭:「可是,最是無情帝王家。我怕我將來成為第二個周皇后。」
「你怎麼能跟她比呢?她心機深重,做事不擇手段,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鮮血……」
「明軒,我不也一樣嗎?這一路走來,我自己都不知道算計了多少人。雖然是被逼的……現在一想想在攻打北燕王城的時候我用毒害了那一方百姓,我就會做噩夢。其實回來之後宋嬤嬤對我下毒,讓我去閻王殿跟前走了一遭,我心裡反而好過一些,這一場災難就當是為北燕王城那些無辜的百姓抵罪吧。」
「你怎麼能這麼想?這兩國交兵各為其主,怎麼用兵打仗那也是看主將的聰明才智!照你這麼說,那些殺害我大齊邊境無辜百姓的人都該怎麼死?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以來的將軍都是這樣的,又不是你一個。」顧明軒說到激動之時,直接推開身上的杯子坐了起來。
「可是,你也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從那麼小就服用那種葯,這身體早就傷透了。太醫說了,以後很難生養。你說,一個不會生孩子的皇後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呢?」容昭自嘲的笑道。
顧明軒一時也呆了,喃喃的問:「怎麼會這樣?」
「怎麼不會這樣呢?那種湯藥我喝了差不多八年的時間,從六歲多到十四歲,這期間正好是身體發育的最佳時期,到現在我穿男裝,大家都不懷疑我是女兒身,這不足以說明一切了嗎?」容昭無奈的苦笑著。
「那……陛下怎麼說?」顧明軒頓時覺得連嘴裡的味道都是苦的。
「他能怎麼說?說找最好的太醫給我醫治唄。但是究竟能治得好治不好,也只有天知道罷了。」
「這老天爺還真是不公平,為什麼要讓你遇到這樣的事情!」顧明軒萬般無奈,心裡對容昭更是疼惜的不得了。
「不對,老天爺是公平的,有你這個好姐妹陪著我,我就知足啦!」容昭反而看得開,伸手揉了揉顧明軒額前的碎發,笑道:「睡覺啦!明天還有事兒呢。」
顧明軒拉過被子躺下,終究是心事重重無法安眠,又跟容昭說了一翻別的閑話才漸漸睡去。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一起起床,然後梳頭洗臉,一起換上輕便的男裝,用過早飯之後同乘一輛馬車出去了。出府門的時候剛好碰到趙沐派來的霍雲。
霍將軍把手裡的食盒舉到容昭面前,恭敬地說道:「公子,陛下說這是宮裡新制的點心,叫你趁熱嘗嘗看合不合口味,如果覺得好,再叫御膳房做。」
「我這會兒剛吃了早飯,根本吃不下這個。」容昭皺眉道。
「公子別叫屬下為難啊!」霍雲舉著食盒說道。
「哎呀,別為難他了,把東西拿過來吧,我們路上餓了吃。」顧明軒吩咐自己的丫鬟濯玉。
濯玉忙去接過食盒,顧明軒又笑道:「行了霍將軍,你去向陛下復旨吧。」
霍雲看見顧明軒也做男兒裝扮,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額……那個,不知道公子跟顧姑娘這是要去哪裡?」
「家裡太悶了,我跟明軒出去走走。你回去就跟皇上說,我這兒好著呢,就行了。」容昭說完,有催促車夫,「走了。」
霍雲看著馬車離去,思慮了半晌,還是決定趕緊的回宮去跟皇上說,公子帶著顧姑娘出門且不說去哪兒,這可不是小事兒。
*
上京城東北角一帶住的是一片貧民。這些人有各種工匠商販以及外來的流民雜居在一起,有的還有片瓦遮身,有的只在大街上打個棚子睡覺。整條街上都是亂鬨哄的,空氣里也瀰漫這一股騷臭的味道。
「唔……我們不該來這裡的。」顧明軒拿了帕子捂住口鼻,皺眉道。
容昭也不喜歡這個味道,但還是想見一見蕭雲欣,說道:「來都來了,還是過去看看吧。」
「叫人把她叫出來說話不就行了?」顧明軒皺眉道。
「你不願過去就在車上等著我,我自己過去。」容昭說著,起身下車。
「我跟你一起去吧。」顧明軒隨後也下了車。
一行人簇擁著容昭和顧明軒兩個人穿過一條狹窄的巷子,到一個破敗的木門跟前,一個婆子回道:「姑娘,容公子,就是這裡了。」
「敲門。」容昭說的。
那婆子笑道:「還敲什麼門啊,裡面住著好幾家呢,敲門也沒人應聲的。」
容昭一時想到了老京城衚衕的大雜院,於是直接抬腿進門。
院子里有幾個婦女在漿洗衣服,看見有人來一個個都停下了手裡的活計傻傻的愣著,連話也不知道該怎麼搭。
容昭把這幾個人掃視了一遍,發現沒有蕭雲欣,因問領路的婆子:「趙公子住哪邊?」
「這邊。」婆子指了指正北的三間屋子說道。
「這回該去敲門了吧?」容昭問。
「是,奴才這就去。」婆子轉身走到屋門跟前,一邊敲門一邊喊道:「有人在家嗎?」
敲門敲了半天,屋門從裡面打開,露出一張年輕而憔悴的臉。
「你們找誰?」蕭雲欣話剛問完就看見了容昭,目光立刻陰冷了幾分,「你們走錯地方了吧?」說完,就要關門。
「唉,趙夫人,我們家公子有事找你。」婆子一把按住屋門,沒讓蕭雲欣關上。
「公子?是姑娘吧?明明是個女的卻偏偏扮成男人,我跟她沒話講,你們請回吧。」蕭雲欣冷冷的說道。
「窮且益堅。不錯,不愧是當朝一品宰相的女兒,有骨氣。」容昭說著,拍了兩下手,嘆道:「在下實在是佩服。」
「你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請出去!」蕭雲欣惱羞成怒,一臉的憤憤然。
「沒有,本侯今天特地來找你,是有事情想跟你問清楚。順便來看看當初顯赫一時的肅王妃現在過得好不好,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是舊相識,曾經一起吃過飯喝過酒的,而且如今明軒也來了。蕭雲欣,你連這點氣量都沒有了嗎?」
蕭雲欣被容昭說得架不住面子,轉身進了屋裡。
容昭和顧明軒對視一眼,先後進了這間狹窄破舊的屋子。
「這兒沒有你們能坐的地方,就隨便站著吧。」蕭雲欣沒好氣的說道。
容昭環顧四周,見著屋裡雖然破舊,但收拾的也算乾淨,三間屋子兩明一暗,左手是一個裡間,想來是蕭雲欣的卧房,外面兩間並沒有隔斷,正北放著一張桌子兩把椅子,考東牆放著一張木板床。藍色印花花布遮住土牆,木板床上放著兩床鋪蓋,右手邊窗下放著一副破舊的矮榻,榻上有小桌,桌上放著針線簸籮以及一件沒做好的粗布衣裳。
「屋子雖然小,但收拾的不錯。」容昭緩步走到矮榻跟前,坐下來隨手拿了針線活看了兩眼,有笑道:「想不到一品宰相的女兒也能自己做針線活,蕭家果然不愧是名門世家。」
「蕭氏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有本事你去太後面前說去。」蕭雲欣冷笑道。
「對啊,你跟當今太后同出一門呢。」容昭笑了笑,把手裡的東西放下。
「你說有話說,究竟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如果你只是想進來看看我的慘狀,那你也看見了,就不必拐彎抹角費心思了。」蕭雲欣冷冷的說道。
容昭的手指輕輕地敲了敲小桌,說道:「好,你如此直爽,我也懶得多說。我只問你,當年皇上中了九連環之毒,在蕭府解毒養病的時候,你給他餵了一碗粥之後致使他二次中毒。我想,當時的情況是怎麼樣的,你一直都沒說實話吧?」
「你胡說什麼?我對皇上一往情深,怎麼會害他?那件案子早就結了,你如今跑到我這兒來翻舊賬,是什麼意思?!」蕭雲欣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了。
「我知道你喜歡皇上,想嫁給他好登上皇后的寶座。不過這也不排除你被人利用給他下毒的可能。那件事情雖然賴在了你奶娘的頭上,可是我還是懷疑是你做的手腳。」容昭看著蕭雲欣的眼睛說道。
「你胡說!我怎麼可能害表哥?!」蕭雲欣尖叫道。
「你自己心裡有數,宋嬤嬤什麼都招了,你還藏著掖著,有用嗎?」
「你要往我的頭上羅列罪名儘管來,我本來就頂著謀逆的罪名呢,也不差這一項!」蕭雲欣冷笑道。
「你看,我說你傻吧,你還不承認。九連環之毒第七環,除了跟前面的毒環環相扣之外,還有一種功效那就是催情。然而這種毒還需要有合歡香做引子。當時屋子裡的合歡香是誰換的,難道不是你?當時我沒點名這事兒是想給你們蕭家留一點臉面,而你……我也真的以為你只是因為喜歡,卻想不到你到頭來卻嫁給了別人。」容昭輕聲嘆了口氣。
「你……你胡說!你……」合歡香這事兒是蕭雲欣心底不對任何人言說的秘密,如今被容昭給抖摟出來,頓時覺得最後一絲顏面也被掃光了。
「這麼熱鬧,這是誰來了?」木門『吱嘎』一聲響,一個身著藍色布衣的少年進了屋門,看見顧明軒和容昭二人之後,淡然冷笑:「我當時誰呢,外面金奴銀俾香車寶馬的,原來是名噪一時的靖西候容元帥光臨寒舍。」
容昭看著這個半大小子,輕笑道:「趙俊,你長高了。」
「……」趙俊被這句話噎的差點喘不過氣來。
「說起來我們還是同窗呢,這有一年多沒怎麼見你,竟然長成了大人了。」容昭依然笑吟吟的。
「我們之間就不用談什麼同窗了,趙俊可不敢高攀靖西女侯這樣高身份的同窗。」
「行,隨便你。我今兒只是來看看故人,說兩句閑話。」容昭說著,又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蕭雲欣,輕笑道:「想必有宰相府的拂照,你們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那我就放心了,告辭。」說罷,容昭伸手扶著梅若的手臂站起來,對顧明軒說道:「咱們回吧。」
顧明軒說道:「你先走一步,我跟雲欣說兩句話。」
「好。」容昭有不放心顧明軒身邊沒有人保護,遂吩咐蘭蘊:「你在這兒等顧姑娘。」
容昭離開之後,顧明軒送手上把自己的金手釧摘下來送到蕭雲欣的手裡,嘆道:「雲欣,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好歹也是姐妹一場,有什麼難處可以來找我。」
蕭雲欣拿著那枚金手釧,心裡五味陳雜。她很想把這東西摔回去砸到顧明軒的臉上,再說幾句很有傲骨的話,然而她卻不能,每日做針線活換點錢都不夠她和趙俊兩個人的嚼吃,而且房東催房租已經催了好些日子了。
「另外,我再勸你一句,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吧,或許你能活得輕鬆一些。這世上的事情有因有果,今生的孽緣都是前生的債。還完了,才能一身輕鬆的走。否則到了來世也難以安生。」
耳邊是舊日姐妹的聞言軟語,蕭雲欣的心裡想的卻是這隻金手釧也不知道能換多少銀子,夠幾個月的房錢。
顧明軒看著蕭雲欣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蕭雲欣甚至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便聽見一聲粗魯的「給我!」,手裡的金絲手釧已經落到了趙俊的手裡。
「你做什麼?下面一個月的房錢還沒給人家呢!你把它拿去了,我們要出去住破廟了!」蕭雲欣說著便上前去搶,「你還給我!不許你又去賭!」
「你不是有個好娘家嗎?他們能讓你去住破廟?你把我母妃逼死了,把我父王也害死了,你卻在這裡過安穩日子,想得美!我就是去賭!等我輸光了,就把你賣了抵債!趁著你姿色上好,說不定把你送到窯子里你還能攀上個金主,哈哈哈……」趙俊用力推開蕭雲欣,拿著金手釧出去了。
「趙俊你個畜生!」蕭雲欣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自從被貶為庶民搬到這個鬼地方之後,蕭雲欣就沒有一天不在哭。
娘家是不能投奔的,她跟趙俊都是戴罪之身,蕭府也不敢收留。只有她的母親能偷偷地送些銀錢過來給她勉強度日,然而趙俊卻每次不是偷就是搶,銀錢都被他弄出去不是喝酒就是賭錢,花光了賭沒了回來就罵她甚至打她。
出身名門世家的閨秀落得如此地步,蕭雲欣幾次想不如就這麼死了一了百了。又一次上吊的繩子都系好了,卻最終還是沒死。不是有人拉著,而是她自己膽怯。想起肅王妃唐氏臨死前的控訴,心裡怕的厲害。
今天的戲碼只不過是日常一鬧罷了,蕭雲欣自己坐在地上哭過之後慢慢的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自己去打水洗臉,然後去窗下繼續做針線。
正如顧明軒所言,今生的孽緣都是前生的債。還完了,才能一身輕鬆的走。否則到了來世也難以安生。
然而蕭雲欣沒想到的是,她前世欠下的債太多,這輩子受的這些還遠遠沒有還完。
當天晚上二更天的時候,趙俊喝得醉醺醺的回來,身後還跟著兩個面目兇狠的男人。蕭雲欣一時驚慌無處躲藏,忙起身問:「怎麼回事?他們是什麼人?」
趙俊指著蕭雲欣對那兩個男子說道:「怎麼樣?滿不滿意?」
其中一個男子上前來一把捏住蕭雲欣的下巴,細細的打量了一翻,笑道:「模樣倒是不錯,就是年紀大了點。」
「她也不過二十多歲,哪裡就大了?」趙俊笑呵呵的說道。
另一個男人似是迫不及待,一邊接腰帶一邊說道:「行吧,如果能讓我們哥兒倆滿意,前面的帳就一筆勾銷。」
「行,那你們慢慢玩,我出去溜達一圈兒去。」趙俊說完便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朝著蕭雲欣喊了一句:「好好地伺候兩位大哥,如果兩位大哥滿意,咱們還有點臉面。否則我明兒就把你送窯子里去。」
蕭雲欣頓時絕望透頂,嘶聲罵道:「趙俊!你個畜生……」
當晚,蕭雲欣被兩個男人百般折磨,生不如死。
第二天天不亮,趙俊回來推開門便看見懸在房樑上的蕭雲欣,屍體已經冷透僵直。
容昭聽說這事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之後了,蕭家為了掩蓋這樣的醜事並沒有明著追究趙俊以及那兩個男人的責任,只是暗中動了手腳把那兩個人送進了大牢,又羅列罪名讓他們死在了牢里。而始作俑者趙俊因為總歸是皇室子孫逃過一命,蕭正時卻也用了手段把他弄出京城,發配到西南煙瘴之地去了。
------題外話------
第一個先放蕭雲欣的。
後面陸陸續續是明軒,衛承等人的,按照故事發展不分前後哈!
更新時間依舊不定,因為結局寫的太費腦筋了。
看到評論區有人說這本書糙,那就太冤枉珠珠了。這本書的大綱修改了三次,寫起來更是費勁。不過錯字什麼的的確有,如果這也算是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