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洗不幹凈了
「南……」她還是搖頭,嘴裡不停地說什麼,陸念安低頭湊近她,想聽聽她到底再說什麼。
「南……南……你……」她含糊不清的喃喃低語著,陸念安看不到她的表情,憑聲音判斷她似乎很痛苦。
「蘇寒,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手上不知沾了什麼東西,試不出體溫,他便低下頭想用額頭去試一試她的體溫。
「南……南少……」他的動作還沒出手,就聽到蘇寒嘴裡吐出一個名字,他僵硬住,詫異的看向她,她伸手一個勁的企圖抓住他的衣服,「南少……你要……你要喜歡我……」
蘇寒的聲音斷斷續續,卻毫無保留異常清晰的一字一字砸在陸念安的心口,他要伸手抱她的動作僵硬在半空中,靜默半餉,方才開口:「蘇寒,你說——什麼?」
蘇寒的思緒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她沒有感覺到有人接近她,擁抱她,她的腦袋裡全是那個蒙面人一句一句不輕不重的話,他一字一句勾勒出的畫面在蘇寒眼底深處慢慢朝著她心臟涌去,碰觸到脈搏后自動破裂,下一個場景緊跟其後。
破了裂,裂了生,無止無休。
蘇寒被陸念安抱出去的時候已經是十分鐘后,這個時間對蘇寒來說遙遠漫長,對陸念安更是如此。
南少。原來蘇寒喜歡的真的是南少。
也難怪,她都能在和自己領了結婚證后還和南少保持著這種不恥的關係,那天她肩膀上刺眼的咬痕不正是說明了一切嗎。
原來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天真的以為領了結婚證,依附著蘇寒年少曾經喜歡過他的事實,就以為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就可以真的和她一起走下去。
確實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故事已經退到了原點,退到了沒有他的原點。
他抱著蘇寒走出了倉庫的門,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X市的夜晚竟然這麼冷,蘇寒衣衫單薄,他伸手幫她拉好,不經意碰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痕迹。
他別過臉去,看到遠處一抹不顯眼的花火分外扎眼。
他定住不動,那團火花也飄在原地沒反應。
直到他不知怎地,那團火花突然就出現在他眼前,方才發現是南少指間夾著煙倚在車上。
南少沒有動,是他自己走過來的。
南少靠在車上,指間閃閃爍爍亮著一絲火光,他抬眸看了他一眼,看著他抱著蘇寒的姿勢。
陸念安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見到南少就有種莫名的心虛,他想逃避,但是抱著蘇寒怎麼都邁不開腿。
只是一眼,南少就錯開視線,他看不透南少在想什麼。直到懷裡的蘇寒伸出手無意識拉住他的衣袖他才有所反應。
他看著南少腳下踩著的土地,抱著蘇寒轉身朝自己車子走去。
待到陸念安走遠,南少手裡的煙已經燃到了盡頭,他兩指翻轉在指腹上掐熄了煙頭,煙被熄滅,指尖留下了燒灼過的黑灰,稀稀散散的一片,他覺得用掉自己不少力量。
回到陸宅的時候,陸城已經睡下了,陸念安輕手輕腳上樓,到了蘇寒房間關上門立馬換了一個態度,他一腳踢開卧室,打開花灑,不管水是冷是熱,毫不溫柔的把蘇寒扔到浴缸里。
浴缸里沒有水,蘇寒頭朝下撞上去,一記悶響傳開,她還沒有蘇醒,只是不適的扭了扭身體,陸念安看她這副模樣,原本還有一絲絲的於心不忍在此刻蕩然無存。
「蘇寒,」陸念安粗魯的抓住她的頭髮,臉抵在花灑下,「你給我好好洗乾淨!」
蘇寒冷熱交加,她竭力的揮手,花灑就在她頭頂,充分洗刷著她的感官知覺。
水流慢慢變熱,陸念安大手一揮把花灑狠狠砸在浴缸里,她終於醒來。
臉上全是水,蓊鬱的霧氣和水滴讓她險些沒反應過來這是哪裡,她以為她還在那個詭異的地方。
抬頭整個眼裡看到的就是陸念安稱不上好的臉色。
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掙扎的坐起,靠在浴缸邊扶著池壁。
「蘇寒,」陸念安低垂著眸子俯視她,「你說,南凈楓有那麼好嗎?他哪裡好讓你這麼忘不掉?」
「……」蘇寒閉嘴不答,她總是覺得,好像剛剛就有人在她耳邊反反覆復提起這個名字。
是那個黑衣人!蘇寒驚覺,剛想站起來,就被陸念安一隻手壓下去。
她仰起頭看著他,他就這麼跟她對視。
她是怎麼從那個地方回到家的?蘇寒甩甩頭髮,她想不起來了,她只記得鈴聲第二次響起的時候,她的思緒就已經錯亂空白了。
她這段時間的記憶是斷片的。
陸念安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看著看著,他就覺得自己眼前一閃,眼下蘇寒的面相竟漸漸的和南少重合在一起。
他用力的甩頭,蘇寒瘋了他也跟著蘇寒一起瘋了。
「……可以讓我先站起來嗎?」蘇寒聲音低低的,他情緒不佳已經寫在臉上了。
「站起來?」陸念安彎腰平視她的眼睛,「站起來讓你繼續去找南少鬼混?」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這個時候的陸念安是危險的,蘇寒手撐在地上一點一點遠離他。
陸念安看到蘇寒這個慢慢離開他的動作,眼裡冒火,突然就怒氣大作,他一把抓住蘇寒,不管她是不是衣衫不整滿身狼狽,徑直抓住她的衣服一角,在她驚恐的掙紮下一路拖到卧室,光著的皮膚摩擦在木地板上,沒有受傷但卻疼痛難忍。
「陸念安,你幹什麼……你要幹什麼,你放開我,你放開啊!」蘇寒不知道他怒氣從何而來,但知道肯定是因自己而起,盡量的忍著疼痛不做任何增加他怒火適得其反的舉措。
「我幹什麼?」陸念安反問,破布一般把她扔在床上,頭好巧不巧的撞在床頭柜上,她趴在床上,伸手去摸被撞的地方,燙燙的,麻麻的,不知道有沒有撞破。
陸念安根本不管蘇寒什麼樣子,他三步兩步,拉開衣柜上的抽屜,拽出紅紅的一個本子,又轉身拉起床上的蘇寒,把她翻轉過來,手裡的本子兇狠的砸在她臉上。
蘇寒不說一句話,她蜷縮著身子坐起來,拿起被砸在臉上的東西,白熾燈下的結婚證血一般紅。
「看清楚這是什麼了?」她不說話,陸念安就不必站著等她說話。
她拿著結婚證放在膝蓋上,雙腿曲起撫摸著那個紅色的本子,她抬起頭時眼眶紅紅的:「陸念安,你是不是想說我很賤?」
「原來你還有自知之明!」陸念安冷笑一聲,逼近她,「你看清楚這個結婚證上寫的是誰的名字了嗎?」
「你的。」
「還有呢?」
「還有我的。」
「你還知道。」他又一個健步上去奪走蘇寒手裡的結婚證,轉身煩躁的扔回抽屜里。
蘇寒縮在床角,看著自己拿著結婚證的手,那上面還殘留著星星點點的紅色顏料,是陸念安奪走結婚證所致。
他連一個有名無實的證都不肯留給她。
把手背到背後,輕輕的擦了兩下,然後雙手環住膝蓋窩在床角。
陸念安轉身看她這個模樣,看到她看著結婚證時眼裡的希翼,好像她除了這個結婚證之外,什麼都沒了。
心底突然有那麼一點點不忍,嘴裡口氣卻不改強硬:「去,」他伸手一指衛生間,「把自己好好收拾乾淨,你留著這麼一身痕迹是想故意給我看還是想自己留著慢慢欣賞?」
「陸念安,」她的聲線顫抖,因為她低著頭,臉埋在膝蓋上,他判斷不出她是否哭了,她繼續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臟?」
「……」這下是他無法回答。
蘇寒沒等到他的回答,權當他默認了,她低著頭,勾了勾唇,自嘲的笑笑:「我也覺得自己很臟。」
她抬起頭看著他,雖說臉色有點蒼白,但陸念安突然開始慶幸,慶幸她沒哭。
「可是洗不幹凈了。」蘇寒慢慢下床,跌跌撞撞的朝浴室走去,路過陸念安的時候她沒停下,陸念安靠在她扶著的牆壁上,看著她踉蹌的步子,心,突然就冷下來了。
蘇寒到浴室的時候沒有洗澡,她在馬桶上坐著,坐不住就滑倒在地上,陸念安聞聲趕來,蘇寒正艱難的雙手扶著馬桶蓋往上爬,她十指泛青,眼眶泛紅,可她沒有哭。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