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宮中妃嬪過生辰,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特地慶祝一番的,那些不得寵又或者位份低的,大多只能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得到一份按例的賞賜。
賈元春是在哪一天出生的,郁偆很早就知道,或者說在她這一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已經知曉。
郁偆說道:「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青鳥道:「只是覺得很新奇,我到現在都沒遇到一個,與我同一天出的生的,可居然那麼巧,媽和賈才人竟然是同一天生的。」
郁偆好笑道:「這有什麼可新奇的,天下何其之大,一天不知有多少新生胎兒出生,說不定還有同一個時辰出生的。」
「真的嗎?」青鳥若有所思,道:「看來我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同一天過生日,總是一種緣分,但卻因為各種原因,郁偆和賈元春都沒怎麼好好慶祝過。
這般說來,倒是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
許是因為發現了這一個,郁偆和賈元春的共通點,青鳥倒是和賈元春更加親近起來。
皇后薨逝,外命婦依舊要進宮朝賀,皇后的神位被請入交泰殿,供內外命婦跪拜。這個,郁偆是怎麼也逃不了的。
一套繁瑣的禮儀過後,郁偆背後出了些許汗,從交泰殿內出來寒風一吹,便覺背後一涼,郁偆頓時覺得不大好。
上了轎,等著沒人能看見,郁偆趕忙將手身後,取出是先墊著的吸汗巾,又趕忙取出早已備著的薑茶,緩緩喝下。
每次舉辦這種大型活動,事後總會有人抱病,郁偆早就有了一套讓自己好受一些的方法,只是不管什麼事,都有個萬一,不可能一點兒差錯都沒有。
郁偆喝了薑茶,去了寒氣,整個人便舒坦了,腦子裡緊緊繃著的那根弦,也是一松。
自從懷了孕,很多事情,郁偆都是能省則省,平日里輕鬆慣了,今天重裝上陣,她生怕有什麼做的不對,不過好在不曾出什麼差錯。
郁偆還覺得有些難受,她剛才離皇后的神牌極近,眼看著那塊冰冷冷的神牌,高高在上的俯視眾人,就像是有一雙眼睛,正一刻不錯地注視著匍匐在地的眾人。
不敢再細想,又覺此處又神怪之事,郁偆更不敢妄議。
按著往年的經驗,郁偆會長寧宮后不久,就能等到親媽前來,母女得一團圓。
時間緊湊,郁偆與母親三言兩語之間,將積攢了數月的話語說盡,又道好生保重,便忍痛再次分離。
青鳥看著見郁偆強作歡笑,有些生氣地道:「以後,不要讓外祖母來了好不好?」
郁偆一驚:「剛才不是好好的,怎麼會這樣想?」
青鳥握著拳,抿嘴深思,又不敢說話。
「到底怎麼了?」郁偆見青鳥遲遲不語,示意宮人離得遠一些。
青鳥見周圍沒了人,這才細聲細氣地道:「每次外外祖母來,你都很高興,可是只要外祖母一走,我都會覺得你好難受,我不要你這樣。」
郁偆堪堪將手放在青鳥肩頭,只稍稍一用力,青鳥就往前走了數步,摸著女兒細嫩的臉龐,郁偆嘴角漸漸有了弧度,微微向上翹。
「真是一個是傻孩子。」郁偆近似耳語地道。
青鳥執拗地道:「我不傻,不傻!」
郁偆隨意地附和道:「是,是,青鳥最聰明了。」
從天不亮開始,郁偆就做了許多事,這兒和青鳥說了幾句話,困意襲上心頭,只是現在還不能睡,還有事情正等著郁偆去做。
太后在清寧宮裡擺了宴,請各宮妃嬪一道去玩鬧,郁偆也得到場作陪,這個場合,沒除夕宴來得正式,但規矩卻不能差了一絲。
清寧宮裡除了住著太后,還住著上皇的妃嬪,如今活著的,有一個算一個,最年長的也已六十又六,至於那些個年輕的,尚未到而立之年。年紀跨越如此巨大,隔了輩兒的人坐在一起,太容易讓人產生疑惑。
郁偆不得不感慨,美人就是美人,就算已經白髮蒼蒼,年華不再,但卻神采依舊,令人賞心悅目。
看了數眼還是不夠,郁偆略作掩飾地往別處看去,眼皮一跳,郁偆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借著喝水的功夫,郁偆用袖子掩住口鼻,向一旁的黃庄妃問道:「周貴人怎麼出來了,我事先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黃庄妃順著郁偆的目光一看,驚道:「要是你不說,我還沒有發現,她是怎麼出來的?」
兩人面面相覷,一同看向坐在正中的太后。
周英始終是沉默的,坐在自己上,盯著自己眼前的飯食,視線不敢游移半分。
人,到底是學乖了。
這確實是太后額外開恩,周英才能出現在人前,可這個恩典的時間實在太過短暫,周英兒子都未曾看到一眼,便被人「請」了回去。
黃庄妃輕輕一笑,不言不語,可她臉上那溢於言表的高興之色,誰都能看得出。
周英本身並沒有得罪黃庄妃,她周英生的兒子,大大欺負了黃庄妃的女兒,兒女都是父母的命根子,黃庄妃自然不可能再對著周英和顏悅色。
「你稍微收斂一點。」郁偆提醒道。
黃庄妃毫不在意:「這百戲刷耍得好,還不允許我笑了啊?」
太后看膩了戲曲,最近迷上了百戲雜耍,宮裡演的也都是這些。
郁偆只得道:「那你好好看。」
令人厭惡的不在,黃庄妃果真笑得更加開壞了一些。
年剛過,朝廷恢復朝政,禮部就收到了一封請求丁憂的摺子。
郁偆往金魚缸里放魚食的手一抖,將手中一盤子魚食,一股腦地倒到了水裡。
輕輕拍了兩下手,郁偆吩咐道:「將這缸里的水換了。」
「林大人家居然出了這樣悲傷之事,真是……」郁偆感慨道。